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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枫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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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溯归来，并未立刻召见褚宁，这反而让褚宁心里更没底。
他只能按捺住焦躁，继续扮演温顺小厮，但内心的逃跑计划已然加速。
苏叶的出现，像是一道意外的缝隙，透进了些许新鲜空气。五日后，当那个穿着浅绿色药童服饰的熟悉身影再次出现在静心苑时，褚宁几乎是带着点期盼迎了上去。
“苏叶。”褚宁招呼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苏叶正蹲在花圃边，小心翼翼地给一株灵植滴灌药液，闻声抬起头，看到是褚宁，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眼睛弯弯的：“褚宁哥。”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听起来很舒服。
“今天送什么药？”褚宁凑过去，假装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玉瓶。
“是清心露，给那几株静心竹用的。”苏叶认真地解释，动作熟练，“它们最近长势有点慢，可能是灵气流转不畅。”说起专业领域，他眼神专注，语气也笃定了几分。
“对了，苏叶，”褚宁状似随意地提起，“你上次说后山枫林有结界，是不能进去的意思吗？我看那边风景好像不错。”
苏叶滴完药液，站起身，拍了拍手：“嗯，结界是少师大人设下的，据说里面有些重要的东西，不让外人进。我们药庐的人也只能在外围采集一些特定的药材。”
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进去过，就是听师兄们说的。”
重要的东西？褚宁心思一动。怀溯设下结界的地方，会不会藏有什么秘密？或者，有没有可能结界本身存在什么漏洞？
“那废弃的演武场呢？真的……不太平？”褚宁压低声音，做出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的样子。
苏叶左右看了看，凑近一点，也学着褚宁压低声音，但那表情更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几个老杂役说的，说以前那里死过很多人不干净，晚上有怪声。但我白天去过几次捡球，除了旧了点，没什么特别的。”他说着，还眨了眨眼，带着点“你别怕，都是谣传”的安慰意味。
褚宁心下稍安，看来废弃演武场至少白天可以去探一探。他正想再套点话，眼角的余光瞥见青锋正从回廊那头走来。
他立刻站直身体，收敛了表情。苏叶也看到了青锋，像是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点学生对教导主任般的拘谨。
“青锋大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青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褚宁身上：“少师让你去书房。”
又去书房？褚宁心里咯噔一下。
他对着苏叶微微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跟着青锋离开。苏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抱着空了的药篮，快步离开了静心苑。
书房内，怀溯正在批阅文书。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侧颜完美得不真实。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是用那温和的嗓音道：“来了。”
“少师。”褚宁躬身行礼，内心警铃大作，准备应对新一轮的试探。
然而，怀溯放下笔，抬眸看他，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准备一下，随我出府一趟。”
出府？褚宁一愣，这倒是意外。
“去……何处？”
怀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后山枫林。”
褚宁的心脏猛地一跳，巧合吗，这可能这么巧吗？
他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道：“是。”
怀溯出行，排场并不大，只带了青锋和两名侍卫，以及褚宁这个临时小厮，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行宫后山。
时值深秋，枫叶如火，层林尽染，景色确实极美。但褚宁无心欣赏，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那道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结界上。
怀溯在结界前停下脚步，袖袍一挥，结界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跟上。”他率先走了进去。
褚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紧随其后，青锋和侍卫则守在了结界之外。
结界内的景象与外界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漫山遍野的红枫，只是灵气似乎更加浓郁精纯了一些。怀溯步履从容，沿着一条被落叶覆盖的小径往深处走去。
褚宁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这里看着并无异样，貌似只是个普通林子。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样式古朴的石亭。
石亭中央，摆放着一副石质的棋盘。
怀溯走到石亭中，在棋盘一侧坐下，然后示意褚宁在对面坐下。
褚宁有些懵，这是……要下棋？
“会下棋吗？”怀溯问，语气平常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褚宁老实摇头：“不会。”他上辈子只会下五子棋和飞行棋。
“无妨。”怀溯并不意外，他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天元位置，“今日不教你弈棋，只让你看一副残局。”
他手指修长如玉，落在粗糙的石质棋盘上，有种奇异的美感。接着，他又陆续落下几子，黑白交错，很快便在棋盘上勾勒出一个看似凌乱，实则暗藏玄机的局面。
“此局，名为‘困龙’。”怀溯的声音平和，目光落在棋盘上，带着一种专注，“看似白棋占尽优势，黑龙被困一隅，生机渺茫。”
褚宁不懂棋，但也能看出棋盘上大部分区域都被白棋占据，黑棋被压缩在左下角一小块地方，岌岌可危。
“但是，”怀溯话锋一转，指尖点向棋盘上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此处，尚存一气。若能抓住，便可暗度陈仓，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他的指尖在那个位置轻轻敲了敲，然后抬眸，看向褚宁，那双含笑的眸子深不见底：“世间万物，看似绝路，往往藏有变数。关键在于，能否发现，并抓住那一线之机。”
褚宁心头一团迷雾。
困龙？绝境？一线生机？变数？
怀溯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是在借棋局点明他目前的处境？还是在暗示什么？或者说……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做那个“变数”？
他看着怀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这个男人，是不是连他暗中谋划逃跑的事情都知道了？带他来这里，看这所谓的“困龙”局，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少师……睿智。”褚宁干巴巴地奉承了一句，垂下眼睫，不敢再与他对视。
再多的他真夸不出来了，他又不是古人，成天拽这些文言文绕的舌头难受。
怀溯看着他这副明显受到震动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他没有再继续棋局的话题，而是站起身，负手望向亭外如火的枫林。
“此处的枫叶，是行宫一景。”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淡然，“你既来了，便随意看看吧。半柱香后，我们回去。”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褚宁，仿佛真的只是带他来看风景的。
褚宁僵坐在石凳上，看着怀溯挺拔修长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桌上那副名为“困龙”的残局，心里乱成一团麻。
怀溯到底想干什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先是带他来这戒备森严的地方施加心理压力，然后又允许他“随意看看”？
他定了定神，决定不管怀溯有什么目的，既然有机会，就不能浪费。他站起身，假装欣赏风景，慢慢踱步，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结界内的范围似乎不大，除了这片枫林和石亭，远处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他尝试着朝薄雾的方向走了几步，立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无法再前进。
看来，他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片枫林和石亭。
他仔细感知着周围的灵气流动，观察着树木的分布，甚至悄悄用脚尖拨开落叶，查看地面。
然而，除了灵气比外面浓郁些，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想象中的秘密或者漏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柱香很快就要燃尽。
褚宁有些失望，也有些焦躁。难道怀溯真的只是带他来“看风景”和“下马威”？
就在他准备放弃，往回走的时候，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哎哟！”
他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手掌按在厚厚的落叶上，触感却有些异样——落叶下面，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形状……有点特别？
他心中一动，来不及细想，趁着摔倒的姿势，飞快地用指尖抠了一下，感觉那东西似乎是个小小的、冰凉的、片状物。
他来不及查看，迅速将其攥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落叶。
怀溯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他有些狼狈的样子，眉头微挑：“怎么了？”
“没事，”褚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不小心绊了一下。”
怀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他刚才摔倒的地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道：“时辰到了，走吧。”
离开结界，返回静心苑的路上，褚宁的心跳一直很快。他紧紧攥着拳头，感受着掌心那枚小小的、坚硬的物体，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是他“坏运气”导致的意外，还是……又一次“好运气”的眷顾？
回到偏房，关上门，褚宁才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
只见掌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暗沉、毫不起眼的……破碎玉片。玉片边缘不规则，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极其古老而模糊的纹路，入手冰凉。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藏在枫林的落叶下？怀溯知道它的存在吗？
褚宁仔细端详着玉片，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纹路上看出点什么，却一无所获。但这意外的发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让他原本有些绝望的逃离之心，又重新活跃起来。
无论这是什么，至少证明，即使在怀溯牢牢掌控的地方，也存在着未知和变数。
他小心地将玉片藏好，决定找机会向苏叶打听一下，看看他是否认识这种材质或纹路。
而另一边，书房内。
青锋垂首禀报：“少师，他在枫林内并无异常举动，只是在离开前，于东南角绊倒一次。”
怀溯执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绊倒？”
“是，属下检查过，是被一截露出地面的老树根绊倒。”
怀溯沉默片刻，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老树根么？
他记得，那片区域，很多年前，似乎曾是一处……古祭坛的遗址？只是年代久远，早已湮灭无痕。
是巧合，还是……他那奇特的运气，又一次发挥了作用，引导他触碰到了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