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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庇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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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褚宁和苏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木案上，那枚破碎玉片还在散发着微弱而执着的荧光，映照着苏叶瞬间煞白的小脸，和褚宁骤然收缩的瞳孔。
门口的中年药师，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苏叶，最终定格在褚宁这个陌生面孔上，尤其是在他腰间并无任何标识身份的玉牌后，眉头锁得更紧。
“李、李师叔……”苏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意识地挪了一步，试图挡住木案上的玉片和药粉，但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药师冷哼一声，迈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玉片上：“这是何物？苏叶，你竟敢私自带外人进入药庐重地，还动用‘窥玄香’与‘显影粉’？你好大的胆子！”
“师叔，我……”苏叶急得眼圈都有些发红，他本就口拙，此刻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褚宁心念电转，知道此刻绝不能暴露玉片的真实来源，更不能牵连苏叶太多。他上前一步，将苏叶稍稍挡在身后，对着李药师躬身一礼，语气尽量保持镇定：
“李药师恕罪。晚辈褚宁，是静心苑的人。此物是晚辈偶然所得，心中好奇，又见苏叶师弟于药理见识广博，才贸然恳请他帮忙鉴定。一切皆是晚辈之过，与苏叶师弟无关，他只是热心相助。”
他主动揽下责任，点明自己是“静心苑”的人，希望能让这位李药师有所顾忌。
果然，听到“静心苑”三个字，李药师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了褚宁一番。
“静心苑的人？”李药师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即便如此，药庐有药庐的规矩！岂容你等私自在此动用器具，研究这些来路不明之物！此物气息古怪，若是什么邪秽之物，污染了药材，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伸手就要去拿那玉片，打算仔细查验，甚至没收。
苏叶紧张地抓住了褚宁的衣袖。褚宁也心中发急，这玉片是他唯一的线索，绝不能就此被拿走！
就在李药师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片的刹那，一个温和清越、却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自门口悠然响起：
“李药师，何事动怒？”
所有人俱是一震，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怀溯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那里，依旧是那身月白常服，纤尘不染。他面带浅笑，姿态闲适，仿佛只是信步走来。
青锋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一道冰冷的影子。
李药师脸色微变，立刻收敛了怒容，换上恭敬的神色，躬身行礼：“少师大人！惊扰您了。是属下发现苏叶私带外人进入偏殿，动用秘药研究此等不明之物，正欲查处。”他指了指木案上的玉片。
怀溯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脸色苍白的苏叶，最终落在强自镇定的褚宁身上，最后，才落到那枚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玉片上。
他的眼神在玉片上停留了一瞬，眸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讶异，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哦？此物……”怀溯缓步走近，并未直接拿起玉片，只是微微俯身，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发光的纹路，“倒是有些别致。”
他直起身，看向李药师，笑容温雅依旧：“李药师辛苦了。此物并非什么邪秽，不过是件有些年头的古物残片罢了，是我让褚宁找来，请苏叶帮忙看看的。年轻人好奇心重，行事欠妥，是我管教不严。”
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定性为一次得到他默许的、只是“行事欠妥”的小小研究。
李药师愣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怀溯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原、原来是少师的意思……是属下鲁莽了。”
苏叶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看怀溯，又看看褚宁，一脸懵懂，显然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有褚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警惕。
“既是误会，李药师便去忙吧。”怀溯语气平和地下了逐客令。
“是，属下告退。”李药师不敢多言，躬身退出了偏殿，临走前，眼神复杂地看了褚宁一眼。
偏殿内只剩下怀溯、青锋、褚宁和苏叶四人。
苏叶明显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对褚宁说：“吓死我了，还好少师大人来了……”
褚宁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垂着头，等待着怀溯的发落。
怀溯走到木案前，终于伸出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了那枚依旧在发光的玉片。荧光映照着他完美的下颌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神秘。
“古巫文……‘星陨之契’的碎片？”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褚宁离得近，隐约捕捉到了“星陨”、“契”几个模糊的字眼。
星陨之契？那是什么？
怀溯摩挲着玉片边缘，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其内里隐隐流动的、极其微弱却本质非凡的气息。他抬眼看向褚宁，眸中笑意加深，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看来，你的运气，确实总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褚宁心头一紧，不敢接话。
怀溯将玉片递还给褚宁，仿佛那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既然是你捡到的，便自己收着吧。或许，日后真能派上用场。”
褚宁迟疑地接过玉片，触手依旧冰凉。他完全摸不透怀溯的心思。他不仅不追究，还把玉片还给了他？
“苏叶。”怀溯转向一旁还在状况外的小药童。
“啊？在！”苏叶一个激灵，立刻站直。
“今日之事，虽是我之意，但你私自带人进入并使用药庐器具，终究是违反了规矩。”怀溯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罚你抄录《百草纲目》三遍，三日内交予李药师。可有异议？”
《百草纲目》是药童的入门典籍，厚厚一本，抄录三遍绝对是个苦差事。但这惩罚相对于他们可能面临的后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
苏叶显然也明白，连忙摇头：“没有异议！谢谢少师大人！”他脸上甚至露出点如释重负的表情，觉得抄书比被赶出药庐好太多了。
“下去吧。”怀溯挥了挥手。
苏叶如蒙大赦，赶紧对褚宁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然后飞快地溜走了。
偏殿内，只剩下怀溯、青锋和褚宁。
气氛再次变得凝滞。
怀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晾晒的药材，背对着褚宁，缓缓道：“我似乎说过，让你安心待在静心苑。”
褚宁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知道，真正的敲打来了。
“少师恕罪。”褚宁低下头，“晚辈……只是一时好奇。”
“好奇，是好事。”怀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但好奇心，需要与实力相匹配。否则，便是取祸之道。”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褚宁心上。
“今日我能护你一次，未必次次都能护得住。”怀溯走近一步，距离近得褚宁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清冽的冷香，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行宫，乃至这天下，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褚宁肩头不知何时沾染的一点药粉，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珍品，却让褚宁寒毛倒竖。
“安分些，褚宁。”怀溯的声音近乎耳语，带着一种致命的温柔，“在我尚未失去耐心之前。”
说完，他不再看褚宁一眼，转身，带着青锋，从容地离开了偏殿。
直到那月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褚宁才猛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发现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子，而那枚破碎玉片，正冰凉地贴着他的皮肤。
怀溯的话，与其说是庇护，不如说是最严厉的警告。
他明确地划下了界限，告诉他，他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这次私自外出，包括这枚玉片。
他的好奇和小动作，在他眼中不过是无伤大雅的调剂。
褚宁看着手中的玉片，那微弱的荧光已经渐渐熄灭，恢复了原本暗沉的模样。
星陨之契的碎片？
怀溯认识它。而且，他似乎……默许了自己拥有它？
这非但没有让褚宁感到安心，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他将玉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无论如何，这玉片是他现在唯一的、具体的线索。怀溯的态度暧昧不明，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点不愿认输的倔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整理了一下衣衫，也快步离开了药庐偏殿。
回到静心苑的路上，他感觉暗处投来的目光似乎更多了。他知道，经过此事，怀溯对他的关注只会更甚。
但他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