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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碎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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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果然被罚抄写《百草纲目》，据说这几天都泡在药庐的藏书间里，点灯熬油，小脸都瘦了一圈。
褚宁心里过意不去，却不敢再轻易去找他，只能将这份愧疚和感激默默记下。
那枚名为“星陨之契”碎片的玉片，被他藏得更深了。怀溯看似默许他拥有此物，但褚宁绝不敢天真地以为这是馈赠。
这更像是一个诱饵，一个测试。
凭他上一世看过众多玄幻小说的经历，这玉的名字听起来就非同小可，带着一种古老而宏大的意味。契，是契约？盟约？还是某种法则的凭证？
他试图在给怀溯整理书房时，偷偷翻阅那些堆积如山的典籍、卷宗，希望能找到只言片语的记载。
但怀溯的书房涉猎极广，从各国史志、兵法谋略到奇门遁甲、山川地理，唯独关于“古巫文”、“星陨”这类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记录寥寥，即便有，也语焉不详，如同雾里看花。
这让他更加确信，这玉片牵扯的秘密恐怕极大，而且被有意无意地掩盖了。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焦灼中一天天过去，褚宁依旧每日煮茶、打扫、侍立，扮演着合格的小厮。
他的“运气”似乎也暂时消停了，没有再闹出什么离谱的动静，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怀溯面前频繁露馅。
然而，这种平静，在某个深夜被打破了。
那晚，褚宁正躺在偏房的床上，辗转反侧。他手里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玉片，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直接询问怀溯？无异于与虎谋皮。依靠苏叶？他不能再连累那个单纯的孩子。自己调查？毫无头绪。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胸口贴身存放玉片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褚宁猛地坐起身，心跳骤然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玉片，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看去。
玉片依旧暗沉，没有发光，但那丝若有若无的温热，却真实不虚。
怎么回事？
他屏住呼吸，尝试着将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玉片。
就在灵力接触到玉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玉片仿佛一个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水滴，竟主动吸纳起他那点可怜的灵力，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吸力。
褚宁大惊失色，想要切断灵力联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玉片像是活了过来，贪婪地汲取着。
不过短短几息之间，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灵力就要被抽空，一阵虚弱感袭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吸干，眼前阵阵发黑时，玉片的吸力戛然而止。
随即，玉片之上，那些古老神秘的纹路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药气熏染下的微弱荧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点点毫光。
光芒并不强烈，却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在黑暗中静静流转。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精纯奇异的能量，顺着灵力连接的通道，缓缓反哺回褚宁的体内。
这股能量与他认知中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纯粹，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苍凉与浩瀚。
它流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并未带来灵力暴涨的充盈感，反而像是一股清泉，温柔地滋养、修复着他那芜杂脆弱的灵根，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通透感。
虽然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那股反哺的能量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褚宁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他那原本如同堵塞沟渠般的经脉，似乎被冲刷得顺畅了那么一丝丝！
长期因营养不良和灵力匮乏带来的沉疴乏力感，也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这……这玉片不仅能吸收灵力，还能反哺一种能改善资质的神秘能量？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褚宁心头，让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呼喊出来。但他立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怀溯知道这玉片有这种功效吗？
如果不知道，那这就是他绝地翻盘的最大底牌！
如果知道……那他任由自己持有这玉片的目的，就更加可怕了。是为了观察这玉片与自己的互动？还是想养肥了再……
褚宁不敢再想下去。他紧紧攥着散发着微光的玉片，感受着体内那残留的一丝奇异舒适感，心跳如擂鼓。
他再次尝试向玉片输送灵力，这一次，玉片毫无反应，那星辰般的光芒也渐渐隐去，恢复了冰冷暗沉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体内那细微的改善和玉片残留的微弱温热，都告诉他，那是真实的。
这玉片，似乎需要吸收一定量的灵力才能激活，并且有一个冷却时间？而激活后，它能反哺那种神秘能量，改善他的体质和灵根。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意味着，他这条公认的废柴之路，或许并非绝路。只要他能找到足够安全的时间和方式，持续用灵力喂养这玉片，就能一点点地改善自己的资质，哪怕速度慢如蜗牛，也总算有了希望。
希望，这是比任何东西都更珍贵的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褚宁表面上依旧是那条战战兢兢的咸鱼，但内心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他开始更加努力地修炼怀溯施舍的那点粗浅吐纳法门，哪怕效率低下，他也坚持不懈，只为了能多积攒一丝灵力，用于夜晚偷偷喂养玉片。
他变得异常谨慎，每次尝试都选择在深夜，确认万无一失后才进行，并且严格控制灵力的输入量，避免再出现第一次那样差点被抽干的危险情况。
他发现，每次激活玉片后，它都需要沉寂大约两三天才能再次响应，而反哺回来的神秘能量，虽然微弱，但确实在一点点地冲刷着他的经脉，温养着他的灵根。
这种改善极其缓慢，慢到几乎无法察觉，但褚宁能感觉到，自己调动灵力时似乎顺畅了那么一丝，身体也似乎轻快了一点点。
这微小的进步，给了他巨大的鼓舞。
然而，他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身处龙潭虎穴，怀溯的视线从未真正离开。他必须更加小心，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这日午后，怀溯在庭院中抚琴。琴声悠扬，褚宁侍立一旁，低眉顺眼，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今晚是否可以再次尝试激活玉片。
琴音袅袅中，怀溯忽然开口，声音混在琴声里，显得有些缥缈：“褚宁，你来此，也有些时日了。”
褚宁心神一凛，立刻收敛思绪，恭声道：“是。”
“可曾想过日后？”怀溯指尖流淌出几个清越的音符，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谈。
日后？褚宁心里冷笑，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怎么从你手里逃出去。
“晚辈愚钝，能得少师收留，已是万幸，不敢多做他想。”他熟练地说着套话。
怀溯轻笑一声，琴音未断：“是么？我观你近日，气息似乎凝练了些许，可是修炼有所得？”
褚宁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怀溯果然注意到了！
他改善资质的幅度极小，自身修为更是毫无寸进，仅仅是一些气息上的细微变化，竟然也被他察觉了？
这个男人，观察力敏锐得简直恐怖。
“或许是……少师所授法门精妙，晚辈虽愚笨，日积月累，也稍有感触。”褚宁强行镇定，将功劳推到怀溯给的法门上。
怀溯不置可否，琴音渐缓，最终停下。他转过头，看向褚宁，那双含笑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体内那正在被缓慢改造的灵根。
“修行之道，根基为重。”怀溯意味深长地说道，“灵根资质，如同舟船。舟船破漏，纵有万千风帆，亦难行远。反之，若能补漏固船，即便风帆微小，亦能积跬步，至千里。”
弯弯绕绕的文言文他没听懂多少，也懒得把这种没营养的话丢脑子里消化，只觉得这估计又是个什么警告。
“少师教诲的是。”褚宁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手心全是汗。
怀溯看了他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三日后，随我出行一趟。”
“出行？”褚宁抬头，有些意外。
“嗯，去一趟‘博物阁’。”怀溯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里收藏了些有趣的古物，或许……能帮你解开一些疑惑。”
博物阁！苏叶提过的，可能藏有古巫文记载的地方！
前有枫林，后有博物阁，一连串这么多巧合，当真全是巧合？
褚宁看着怀溯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月白色的衣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而怀溯，就是那个站在迷宫最高处，微笑着看他四处碰壁、寻找出路的人。
每一次看似偶然的机遇，每一次微小的希望，可能都是对方精心设计的一环。
但他没有退路。
他将手隐在袖中，轻轻握紧了那枚冰冷的玉片。
无论如何，博物阁，他必须去。
那里可能有关于“星陨之契”的线索，也可能藏着……他逃离的一线生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