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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罚跪 ...

  •   当晨曜铺山脊,薄允谦一行抵达渝州,简单用餐修整后,便又启程。

      改装重卡护送的车队风驰电掣。

      日晷则悠哉爬行。

      自闺房醒后,翻身,侧躺,京禧放空状,瞧清风弄影拓印在窗,良久,当迟钝的脑力得以运作,她咬唇瘪嘴,终是一声轻哼,对大佬的不讲武德表示怫郁。

      但没郁结难抒。

      走不掉,就待着呗,何况,这活法忒顶奢,连躺的黄花梨雕龙纹拔步床,都超绝藏品级!

      就是,何时能觉醒空间金手指呀?以便等机缘的进度条走到大佬所谓的‘当散’,返回现生时,她能全给打包带走,卖掉换钱,绝壁一夜暴富~

      啧,好吧,美梦暂停,因为也可能会被当盗墓贼送副银手镯;起床,洗漱,还有得忙——虽侦缉查案非她所强,却擅长狐假鸱张的借势逞威,所以,她冒险掺和进来刷存在感,乃是要跟警察署长戚鸣驹混脸熟。

      衣橱前,她精挑细选。

      最终,定那在民国电影海报瞻仰过数次、戴网纱钟形帽的摩登女郎造型。

      但戚鸣驹老奸巨猾,对京禧状似无意的敲打,如“昨日湖边徜徉,走到鳞趾巷,竟遇恶霸当街调戏,还胆敢强抢民女!”“治安挺乱,警署就没巡逻吗?”等话,均只打马虎眼,反正,漂亮话说一箩筐,却,一旦涉及劝坏惩恶的具体实操,就择日再论。

      京禧被敷衍。

      嗯。

      已预见。

      所幸她煞费苦心的隐喻、没虚耗——凭戚鸣驹的鸡贼,确从她时髦的装扮推演喜好,说留洋爱女·戚兮薇即将归国,要引荐认识。

      当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帮女拉拢会友,实则是为成妯娌作铺垫呢。

      这送到嘴边的烤鸭啊!

      呸。

      月老!

      而等新晋月老·京禧一走,他便打电话跟自家夫人炫耀,作势要把这一通利弊荣辱、都讲透:“虽说如今废黜嫡庶之分,但名闻遐迩、才德兼备的同胞长兄已死,妾生的幼弟又年龄尚浅,薄二少从前顽劣不堪,可谓臭名昭著,却既为少帅,以后定然是薄家及通衢六省的掌舵者,前途难以估量,属实良配。”

      对面声嗲娇嗔,似有微词。

      戚鸣驹膀阔腰圆,若一摊待宰肥肉、堆砌在太师椅内,叼着雪茄安抚道:“多少人削尖脑袋、踏破门槛欲结姻亲,均被薄二少以提倡新式自由婚恋给辞拒,如今,咱有这小寡妇、叫谢什么宛的给当润滑剂,若能交好修睦,届时,兮薇到公馆多走动,顺理成章,势必能跟薄二少常照面,还怕近水楼台捞不着他这尊月?”

      门没阖紧,仍余窄缝,自诩诸葛亮的戚鸣驹又声似洪钟,所以,走廊内的京禧听得真切。

      很好。

      京禧抛饵、诱他咬钩成功。

      能跟接受过进步思想熏陶的优秀女性、戚兮薇搭线联动,撬动其资源,得襄助,势必会让女权复兴如虎添翼。

      何况,按游戏设定,戚薇确实会成为薄允谦的未婚妻,那,她今日所为,无非是填充剧情的关键节点,好以促他俩结缘来邀功。

      办公室,自认各家鹬蚌相持、他坐收渔利的戚鸣驹,还在嘚瑟:“我呀,势必要先笼络谢莞这易碎的瓷花瓶,反正她寡妇不会有后,还咳嗽得呛出肺来,短命的唷,注定是没法儿跟咱兮薇争,何况,耍嘴皮说,又不费劲,至于鳞趾巷那些贱民、破落户,我管它作甚?”

      闻言,外瞧,隔着窗净,京禧远眺宽街熙攘、商铺鳞次栉比。

      而视线的锚点,是记忆,当课本中贫民窟的描写具象化,昨日爬湖逃生后、得见陋室蜗居,她心有戚焉。

      但,没空启动网抑云模式搞emo,亦或许,恰因贫富失衡致公允畸形,才更该清创顽疴旧疾,还这世道以清朗。

      没再偷听,京禧离去,警局外拦辆黄包车,先去滨河路的教会医院找谢昀,通报查案进展,亦观摩此处的空城计、唱得如何:“听说昨晚遭枪袭,您可有受伤?”

      经连宵彻曙的紧绷,谢昀仍不显疲态:“无碍。”

      “那便好。”

      “公馆捎信说老太太已回。”

      “对。”眼眶蓄泪,哀乞,惹怜,京禧禀明此趟所行的意图,“说是她老人家昨晚服药,安睡不醒,所以,女儿虽遣人速去普济寺报信,但小厮没敢惊扰她清梦,拖至今早,这才晚归,如今老太太势必会怪罪,我当如何?”

      “昨夜操持,你总揽全局,幸得机敏,巧解小少爷困厄,二房太太自会替你辩驳。”

      “爹呢?”

      “主家之事,我无权掺和。”

      有打预防针,所以,当京禧又被这套驽愚说辞给中伤,就没太受糟糕透顶的围歼。

      倒是谢昀,本生愧,听闻她落湖呕藻、惨白似女鬼还咳血高烧,更添疚,便迟滞地为女撑腰:“但,若有因私怨挟嫌报复、诬告或陷害者,我会施压。”

      鸦睫沾泪湿成簇,京禧扯笑:“好。”

      她回公馆。

      没能逃过祠堂罚跪。

      祖辈的老太太原就势要久病不愈的谢宛暴毙、好与长孙衣冠并棺合葬,但,因着她是鳏夫谢昀独女,薄铭恺念着谢昀沙场厮杀、屡救他于命危的功劳,便,严令照护,别犯杀戒。

      然而,老太太执拗,哪会善罢甘休?

      她撺掇谢宛游湖赏荷,还早已打点好船夫,要其命丧堰塘。

      谁知,谢宛命硬,竟浮潜至岸,是,她绝处逢生,却,带霉运回家,害得爆炸案发,因此她虽救幼孙有功,但在老太太的观念博弈中,仍怨叠憎,就罚她祠堂长跪面壁。

      京禧遵行。

      但因经验贫瘠,跪得膝盖淤青。

      嗯,别问兽穷则啮、应搏噬反扑,为啥她只会懦弱接招?

      没逼至绝境呗,何况,拿鸡蛋磕石头忒蠢——她1魂穿的外来客,浮寄孤悬,根柢未深,若想继续借力薄家、打着长媳的幌来仰取俯拾,就必得先学苟且保全之策;否则,跟原住民的老太太擂台叫嚣,定然是活腻歪!

      当然,京禧无惧赴死,昨夜爆炸案曾给她灵感,即,死亡会是她重返现生的密匙吗?所以,她当机立断,执剪刀狠戳颈动脉,希冀能game over、脱离游戏世界,却,没用,也试了饮弹自裁,依旧伤痕比修改液涂过还光滑平整,总之,不知是归档重启,抑或时光回溯,反正,任她拿命捯饬,都死不了…

      这场诡谲的开卷考,只留给她活着的答题选项。

      腿瘸腰涩,京禧忍辱负重。

      跪呗。

      既然无法紫砂,那说不定他鲨、就捡漏破题呢?

      所幸夏夜总来得猝不及防,像摁快进键,刚还鲜亮,唰地就从白跃至黯黑。

      月朗星疏时,薄允谦一行才至衢城,岔路口,跟秩序井然的车队分道扬镳,他独自驾着那辆别克,驶向叠翠岭。

      暗夜繁冗。

      携风扑面。

      那风,蘸满湿意,缠绕着薄允谦搭在半降车窗的指尖。

      而那覆着狰狞疤痕的指缝里,夹着根燃了半截的三炮台,有丝缕状灰白的烟雾、被风薅着加速飘散。

      摆摊算命的神棍们,掐着指或捋山羊胡乃标配,最爱故弄玄虚那套,说此处常年云雾缭绕,是因风水吉旺,故犹如仙境,还有座傍山而建的宅邸,晴时依稀可见,却遍寻不获,疑似神仙所居的海市蜃楼。

      噢,该说法并非全为杜撰。

      毕竟,池岸虽没羽化登仙,却也命长衰缓。

      但,即便神佛,也要遵循因果报应啊,譬如,原山腰的寺庙,若不为民谋福祉,就活该被砸、成废墟,还有,池岸,虽术法高强,能操纵至尊法器阴阳四辩骷髅回溯血肉、重铸筋骨,甚至起死回生,仍无法规避反噬。

      薄允谦轻啧:“我爹宿花眠柳玩昏聩,却要池岸承那孽缘的代价,呵,重诺反被算计,够讽刺!”

      此消彼长,天道哪会容许只占便宜的漏洞存在…

      指间香烟燃尽。

      摁灭。

      弹向道旁灌木丛。

      而余光斜瞥,薄允谦竟从漆夜中识别出魆黑的眼——非狼,狼虽也炯亮,但呈磷绿,这眼、白得发惨;所以,他被盯梢呀,因池岸设有迷瘴,对方无法擅闯叠翠岭,便埋伏在沿途候着他,挺狡猾。

      单手控方向盘,他右手摸向腰侧那把勃朗宁,但弹匣容量就7发,他单枪匹马,若没搞清状况前贸然打草惊蛇,赢率偏低。

      别克仍保持匀速。

      进山的窄径雨后泥泞不堪,车轱辘就裹满泥浆。

      诡谲的是,道旁婆娑树影里,也隐藏着数双蛰伏的眼睛,这让薄允谦生疑,推翻刚才的结论,或许,这些非人!

      年幼时,也曾有采魂驭鬼师诱拐他,好以他鲜血为媒、侵袭池岸,幸好他机警,得以逃脱,那之后,池岸便赐给他枚紫金砂吊坠贴身佩戴,只是,现今池岸势必因救助他爹受挫,那这吊坠的辟邪力,还够强吗?

      卸弹匣。

      换新。

      其为特制,专攻灵异鬼怪,存亡绝续时可孤注一掷。

      叠翠岭的轮廓,自混沌夜色中渐识,他只需再熬几分钟,待驶至结界内,就无虞。

      却,倏地,群鸦扑翅飞出密林,直朝挡风玻璃猛撞!

      咚。

      嘭。

      哐。

      鸦脖被粗暴、歪扭地折断,血渍迸溅,顺着玻璃蜿蜒,还似有腥臭裹挟着脏脾翻涌,所以,虽视线受阻,薄允谦仍可以预见引擎盖鸟尸遍横的惨烈,他没急刹查勘,反而猛踩油门提速,横冲直撞,像在穿越一场蘸墨冰雹的葬礼。

      而同样被困境所缚的、还有京禧,她分明正祠堂罚跪呢,因打盹前栽,头撞地砖致旋眩,但,怎么就遇鬼打墙,深陷逼真噩梦插翅难逃呢?

      黑夜浓稠,还偶有鸟声凄厉。

      瘆得慌。

      还有这风、忒邪。

      腥味重,很呛,惹得她欲呕。

      张着嘴没等吐呢,未经任何酝酿的远处,突然就嘭-嘣——,火光冲天!

      被噎得飙泪的京禧,暗唾:【这啥鬼剧情?渡劫呢?让我高频碰见爆炸。】但,吐槽也要适可而止,只因,他们虽为游戏角色,但在这方世界,却也真实的会疼、会累、是有喜怒哀乐的感知,所以,让她袖手旁观,实属违逆。

      京禧速跑,直朝爆炸源狂奔。

      热浪似有锯齿,割拉着她外漏的那一长截藕臂,却,没吓唬住她。

      揉眼,猛搓脸颊,她顺着草坡朝沟底坠滑,而数米之遥外的汽车、噼里啪啦剧燃着,且经爆炸侵袭,如今只剩框架孤苦伶仃地强撑。

      无人!

      命丧?

      京禧眯缝着眸、视线睃巡,祈祷能有车祸的侥幸脱逃者。

      忽地、被攥住脚踝,那湿黏感,若蛇缠,惊得她毛骨悚然,捂嘴哀呼惊嚎,而受本能所驱,她惶恐后退,但,遭蛮力要捏碎她踝骨般钳着,无法挪动毫厘,甚至,重心不稳,直接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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