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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小冷战用嘴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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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还没有起飞，蒋时隐半倚靠在座椅上，因为许久不见，发根的黑发已经长出来了些许。发尾也很长了，被他用一根小皮筋松松束着，很是可爱。
但他的表情不太可爱。
宋子意坐在那里憋了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暗自怪自己先前也没在脑子里打个道歉用的腹稿，此时只能跟他尴尴尬尬地并排坐。
蒋时隐一直在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但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应该是聊得挺开心的。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宋子雅推荐给自己看的霸道总裁小说了。他们这种有钱人，是不是都要联姻啊。
那他现在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跟联姻对象聊天？
甚至都上了飞机还聊不完，这是有多投缘啊！
如此一想，宋子意就觉得心脏处酸胀一片，像是有人在拿细密的小针去扎。
好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宋子意于蒋时隐而言终究也只是一个亲过嘴的朋友，朋友是没有权限去过问更深入的事情的。
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想象蒋时隐跟别人的聊天内容，宋子意强行给自己戴了眼罩，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眼罩覆盖上眼皮之前，宋子意好像还听见了蒋时隐很轻很轻的一声“啧”。
看样子又对他的联姻对象不太满意啊。
蒋时隐正在专注地问韩礼明有关于宋子意的事。韩礼明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如数奉告，甚至不太清楚的还去问了问冯世，势必要把好人做到底。
为了防止宋子意听见韩礼明发过来的语音，蒋时隐还特意点了语音转文字，一条一条地看。
原本还担心吵到宋子意，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那家伙已经睡死了。
就这么一句话没跟他说，然后心安理得地睡死了？
蒋时隐越想越生气。
韩礼明还在一条一条接连不断地发着语音条，蒋时隐却读着读着就读不下去了，只觉得怎么汉字还是那些汉字，一拼起来就变成了自己看不懂的。
心遭。蒋时隐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开始偏过头来细细端详宋子意的侧脸。
其实他的本意不是生气，而是心疼。在看见宋子意手上的伤疤时，蒋时隐恨不得那些是划在自己手腕上的。
他天真地以为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所以一时难以自控，几乎是想要逼迫宋子意说出真相，说出他淤积的烂泥一般的过去。
可他忘了，疤这种东西一旦结了痂，再撕开的时候只会更疼。
可他又做不到看着宋子意继续以这种妄自菲薄的方式，轻描淡写地说：“不重要。”
所以他只是问：“你是喜欢我的吧。”
既然喜欢我，那能不能拿喜欢我的那种喜欢，去喜欢喜欢你自己。
本以为宋子意会认认真真地反省自己，结果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是有错的。
蒋时隐单单是想着这些，就又给自己憋出一肚子来。为了防止把自己气到腺结节，他果断也选择了睡觉。
在前座的林蔓蔓：“他们今天好安静哦。”
李诚歪着头向后看了一眼，见两个人双双睡倒，无所谓地一摆手。
“嗨，昨天晚上我跟时隐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呢，困也正常，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好的精力的。”
林蔓蔓终究是不太放心，总觉得是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大问题。但她现在也不好掺和，只能迟疑着点点头，继续听李诚讲其他的趣事。
一路上，有人相谈甚欢，有人半梦半醒。
飞机一路颠簸，宋子意睡得并不舒服。摇摇晃晃之间，他总感觉自己在循环着做着一个梦。
梦里很黑，他伸手只能看见自己，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地方都黑得让他甚至以为自己正处于某种困兽的肚子里。
他试图向前走，可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他听不真切，努力的想要放大耳边的声音，去辨认那些话语的来源。
“你看你看，就是他，有妈生没妈教的小偷。”
“你吧呢？你吧要是忙的话让你妈妈来也行啊。”
“还敢要工资？你知不知道这个月老子都没怎么赚到钱，哪他妈有钱给你啊。”
宋子意向前迈步的脚突然顿住了。他矗立在原地，生怕再走一步，会继续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可是哪怕仅仅站在原地，那些声音也仍旧没有停过。那些宋子意曾经一度以为都已经过去了的事情，现在又一件一件的浮现在他的面前。每个人都指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最大恶极的坏人，需要他们讨伐一般。
现在好像是十五岁的自己。
宋子意从来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小时候被骂，他就跟着别人学脏话骂回去；有人欺负他，他就提起拖把棍子，一一再打回去；有人欠他工资，他就打举报电话，把人家的店也一同举报。
现在也是一样。
梦境里的场景不断变幻，但还是围绕着那几个让他最恐惧的场景。宋子意即使是在梦里也还是像之前那样，一一骂回去，一一打回去。那些声音随着他的反抗一点点消散，直至全无。
宋子意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像当初那样一抹嘴角的血，打算继续在这个暗无天地的地方走下去。
前面突然亮了，好像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阳光。宋子意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把棍子一扔，加速跑了过去。
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也不想再继续过那看不见头的黑暗日子。他只想快点跑过去，跑进阳光里。离开这里。
可阳光尽头不是一条通往外面的路，而是一个人。
“宋子意，”那人身量很高，此时即使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也比他高出一大块。他神色悲悯，眼底有着藏不掉的心疼：“你疼不疼啊？”
宋子意突然有点呆愣，不理解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蒋时隐。
可即使是在梦里，他看见蒋时隐的第一反应也是去躲。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打架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这一身的伤，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身后的暗无天日。
可他现在还是十五岁的身高，终究是逃不过身后这个成年的蒋时隐。蒋时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扯了回来，一把带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怀抱莫名真实，但却跟之前每一次在梦境之外的拥抱都相差甚远。
他能感受到蒋时隐在轻轻的发着抖，抱着十五岁的他，一点点抚摸他胳膊上打架打出来的伤。
每一次抚摸都温柔的不像话。宋子意只觉得心脏一阵战栗，有些不太敢动，也不太想动。
蒋时隐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你很疼吧，一定很疼吧，怎么打这么多架，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子意突然愣住了，在他怀里迟迟没有动作。不知是积压了太久还是怎么着，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酸，那股酸涩劲儿一路跟着血液蔓延至鼻尖，以至于他现在特别想哭。
梦里的蒋时隐就像有读心术一般，轻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一般安抚他：
“想哭就哭吧。”
身上的伤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宋子意鼻尖的酸涩终于化成眼角的泪水，静谧，汹涌。
“疼，好疼的。他们打我，他们欺负我……”
滚烫的眼泪掉到蒋时隐的后颈上，蒋时隐却觉得那眼泪好像连通了后颈的血管，将滚烫的眼泪淹进了心脏。他将十五岁的宋子意抱的更紧了一些，深深地将头埋下去。
“我终于抱到你了。”
终于抱到了，坚硬的刺下，最真实的你了。
……
一直到飞机落地，两个人都没能再说上话。宋子意做梦做得脑子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眼罩上已经被眼泪浸湿出了两个小圆点。
蒋时隐也做了个梦，好像昏昏沉沉间在一片很黑的地方抱到了什么人，那个人还一直窝在他怀里哭，哭得他心肝也跟着发颤。
好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李诚已经开始催着蒋时隐下机，蒋时隐也懒得去回忆梦里的到底是谁，干脆直接戳了戳正在对着眼罩发呆的宋子意，示意他走了。
思绪被猛得拉回，宋子意还难以把面前的这个蒋时隐和梦里温柔抚摸他的蒋时隐对上号，只得怔愣着点头，看蒋时隐帮他把行李箱搬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机场。
李诚和林蔓蔓有人来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蒋时隐之前把车停在了机场的车库，正准备摸钥匙去开车，就感觉自己的袖子好像被人拽住了。
一回头，是宋子意。
宋子意仰着头，两腮发红，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蒋时隐，仿佛害怕他走丢了一样。
“你干什么去？”
蒋时隐转转车钥匙，言简意赅。
“开车。”
他的话太过清晰明了，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让宋子意连多说几句的机会都没有。他本来是想破冰的，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让蒋时隐能不那么生气，对自己不那么冷漠。
可等他真的拽住了蒋时隐，跟他对视上之后，他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只能用蒋时隐最喜欢的办法，一踮脚，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