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第十八章：夜尽处的微光与绝望的阻拦
关键词：绝望出走·自我了结·千钧一发·强制救赎
---
冲出苏家别墅，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苏祈胸腔里那团燃烧殆尽的灰烬和蚀骨的疼痛。父亲最后那句“永远别再回来”和摔碎东西的巨响，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将他最后一点支撑彻底击碎。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游魂。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而孤独。家，回不去了。学校，明天该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那些照片……江烬……想到江烬，心脏又是一阵尖锐的抽搐。
那份下午还让他心悸不已的“昭然若揭”，此刻看来是多么可笑而讽刺。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拥有光？他只会把一切都搞砸，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耻辱。父亲说得对，他就是个错误的存在。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无尽的压力，完美的枷锁，父亲的厌恶，看不见未来的绝望……像沉重的淤泥，将他拖向深渊。或许消失，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解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长的藤蔓，迅速缠绕了他全部的思绪。一种诡异的平静取代了之前的崩溃。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远处一栋尚未完全竣工的高层写字楼。那里足够高，足够安静，足够……彻底。
他朝着那栋楼走去，脚步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赴约般的决绝。
---
与此同时，江烬正烦躁地在自家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苏祈下午看着他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他离开时那个单薄又脆弱的背影。苏明远的警告、那些偷拍的照片、还有苏祈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猛地抓起手机，再次拨通苏祈的号码——无人接听。之前发的几条短信也石沉大海。 “操！”他低咒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想起苏祈苍白的脸，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绝望眼神……那个优等生，那个哭包，他会不会……
不敢再想下去。江烬一把抓过外套，冲出了家门。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只是凭着直觉，朝着苏家别墅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得确认他没事，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就在他穿过一个街区，接近那片新建的商业区时，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远处那栋黑黢黢的未完工高楼的楼顶边缘，坐着一个人影。月光模糊，距离很远，但那个身影的轮廓，那种孤绝的姿态……是苏祈！ 绝对不会错！
江烬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疯了一样朝着那栋楼冲去，撞开施工围挡的缺口，不顾一切地沿着黑暗的、布满建筑垃圾的楼梯向上狂奔！一层又一层，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但他不敢停下一秒！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了他的心脏！
---
楼顶的风很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苏祈坐在冰冷的楼沿上，双腿悬空，脚下是城市遥远而模糊的灯火，像一条虚幻的星河。他手里握着那片从家里带出来的、锋利的古董花瓶碎片，冰凉的瓷片贴着左手手腕，那里已经横亘着几道新鲜而狰狞的血痕，鲜血正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种彻底的解脱和疲惫。就这样结束吧。他闭上眼睛，准备向前倾身。
“苏祈！！！” 一声嘶哑到几乎破音的吼声，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
苏祈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楼梯口的阴影里，冲出来一个身影——江烬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吓人，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绝望！
“别过来！”苏祈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身体在空中危险地晃了晃。 “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江烬立刻停下脚步，双手举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死死盯着苏祈流血的手腕，眼眶瞬间红了，“苏祈……你下来……求你……你先下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哭腔，是苏祈从未听过的脆弱和慌乱。
“没什么好说的了……”苏祈转过头，望着脚下的虚空，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我累了……江烬……我真的太累了……”
“不行！”江烬看着他又要向前倾身的动作，魂飞魄散，他几乎是扑过去，但在离几米远的地方又强行刹住，声音嘶吼着，“我不准！苏祈！你他妈给我回来！我不准你就这么走了！你听到没有！”
泪水终于从江烬通红的眼眶里涌出，他语无伦次地喊着：“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该让你为难！你下来！我走！我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好不好？求你……别这样……”
苏祈看着他崩溃流泪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麻木的疼痛再次苏醒，比手腕上的伤口更烈。他摇了摇头，眼泪也无声地滑落：“……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江烬嘶喊着，他死死咬着牙，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靠近，目光紧紧锁着苏祈，生怕刺激到他，“苏祈……你看着我……你想想……想想下午……想想篮球场……想想我给你递的水……你不是接了吗？你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吗？”
苏祈的身体再次剧烈一颤。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 江烬用尽全身力气，如同猎豹般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死死抱住苏祈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危险的边缘猛地拖拽回来！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江烬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着他，身体因后怕而剧烈颤抖，却丝毫不敢松开。他把脸埋在苏祈冰凉的后颈处，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衣领，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抓住了……我抓住你了……不准死……苏祈……我不准……”
苏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身后少年温暖而颤抖的怀抱，和他压抑不住的哭声，像一道强烈的光，刺破了他绝望的黑暗。
他愣愣地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眼泪汹涌而出。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江烬怀里，发出了一声如同小兽般的、绝望的呜咽。
楼顶的风依旧呼啸。但坠落，停止了。
（第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