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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夜交锋 ...
雪末夹杂着雨滴,悄然落下。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几片未红透的枫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在油格路积着的薄雪上,远看像小松鼠踩过的小巴掌。
街角的一家酒馆却灯火通明。一辆黑色的SUV稳稳停在门前,车内迈出一个身材极高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外罩一件灰色羊绒大衣,五官深邃,眉目如墨,鼻子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稳而锐利,通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气度。
正是江氏集团最年轻的掌舵者,江知远。
“去订一间包厢。”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片刻后,佣人快步折返,面露难色:“江总,实在抱歉,所有包厢都订满了。尤其是视野最好的那一间...”
江知远眉头微蹙,这是他极少表露的不悦。他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一个“满座”的包厢,无疑挑战了他的惯例。
“哪一间?”
“606,临窗那间。”
江知远没再多言,径直走向前台,修长的手指在吧台上轻轻一叩:“606的客人,让他换一间,账单我付,另外再给他双倍的补偿。
前台服务生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是好,江知远已经迈开长腿,自己走向了606。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暖意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薰扑面而来。
复古的法式壁炉燃着火焰,炉火旁,一个男人侧对着门口,坐在米色的单人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杯。
他有一头微卷的及下颔的发,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棕色光泽,耳垂上一枚精致的银质耳坠,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晃,划出一道冷冽而暧昧的光。
听到开门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
江知远的呼吸,几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瞬。
那是一张精致到近乎艳丽的脸。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眸光流转间仿佛含着无尽风情,鼻梁高挺,唇角天然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没有看闯入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跟进来的、一脸惶恐的服务生身上,嗓音清润,像小钩子,带着点慵懒的腔调:“看来,你们酒馆的门,是不需要敲的?”
江知远挥手让服务生退下,自己则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走到壁炉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和傲慢。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钢笔,利落地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递了过去。
“离开这里,上面的数字随你填。”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用金钱衡量一切的、令人不悦的优越感。
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抬起眼,正眼看向他。那双桃花眼迎着江知远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带上了一点玩味的审视。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江总?”他准确地叫出了他的身份,显然是认得他的,“手笔真大。”
他没有接那张支票,只是将手中的酒杯举起,隔着跳动的火光朝江知远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空了的酒杯被他随手放在一边,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只可惜,”他站起身,身高竟只比江知远矮上几公分,气场却丝毫不落下风,“比起钱,我更喜欢这儿的风景和清净,而且我从不缺钱,江总的好意,心领了。”
这是江知远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人拒绝。眼前这人明明笑意盈盈,每一个字却都像软钉子,精准地顶了回来。
他就是谢氏那个传说中的独子,谢临洲。江知远在资料上看过他的照片,却远不及真人这般……具有冲击力。
江知远没有收回支票,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谢少是不满意价格?”
“不,”谢临洲的笑容更深了,他绕过茶几,走到江知远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他伸出手指,却没有去拿那张
支票,而是用指尖轻轻将其推回了江知远的胸前,语气带着一丝蛊惑般的低语,“我只是觉得,这雪夜良辰,千金难买我乐意。”
指尖隔着羊绒大衣,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却仿佛有电流窜过,让江知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临洲的目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忽然又笑了,向后退开一步,重新拉开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他拿起酒瓶,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
“不过,”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江知远手边,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江总这么想待在这儿……不如,留下来喝一杯?”
他将“想待在这儿”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调侃他刚才的势在必得。
这一刻,主客之势瞬间颠倒。留下,就意味着接受了他的“施舍”;离开,又显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像个笑话。
江知远沉默地看着他,几秒后,他收起了那张支票,端起了那杯酒。
“幸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
谢临洲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他知道,今晚这只闯入领地的、高傲的黑豹,被他成功地勾起了兴趣。
而对于谢临洲自己来说,征服这样一座冰山,似乎比窗外的雪景,要有趣得多。
江知远沉默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像两口幽深的古井,试图将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的男人彻底看穿。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可以被量化、被定义、被掌控的。财富、权力、信息,都是他手中的筹码,用来达成任何他想要的目标。而拒绝,尤其是如此轻描淡写、带着一丝戏谑的拒绝,是他逻辑闭环之外的意外程序。
更让他感到一丝烦躁的是,对方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谢临洲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身形舒展,姿态放松,却仿佛是这间屋子里绝对的主人。他不像是在面对一个试图用金钱驱逐他的冒犯者,反倒像是在欣赏一头误入花园、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猛兽。
几秒钟的僵持,空气中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最终,江知远收起了那张签好的支票,动作流畅地插回西装内袋。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妥协。他端起了谢临洲推过来的那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他此刻冰封的、被打乱节奏的心。
“幸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这是今晚,他第二次说出这两个字,但意义已截然不同。第一次是商业场合的客套,这一次,却带上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审慎。
谢临洲唇角的弧度更大了,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笑意。他知道,今晚这只闯入领地的、高傲的黑豹,被他成功地勾起了兴趣。
“请坐,江总。”谢临洲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率先在原来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得像一幅经过精心构图的油画,“外面天寒地冻,威士忌暖身,正好。”
江知远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与他隔着一张小小的原木茶几。暖黄的灯光和跳跃的炉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冷硬的侧脸轮廓,金丝眼镜的边缘反射着细碎的光,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流,驱散了从门外带进来的寒气,却压不住心底那份陌生的、被挑动起来的躁动。
“谢少似乎很了解我。”江知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不喜欢被动的局面,习惯于将谈话的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
“江总的大名,在A市商圈,想不知道都难。”谢临洲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二十三岁就全权接管江氏,手段雷厉风行,不到一年时间,就让集团的市值翻了近一倍。这些辉煌战绩,我自然有所耳闻。”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谈论天气,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落在了点上。这表明,他对江知远的了解,绝非“有所耳闻”那么简单。
江知远面无表情,对于这些称赞,他早已麻木:“商业上的事,不过是数据和逻辑的游戏。”
“哦?”谢临洲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在江总看来,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数据和逻辑来解释吗?”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像一把精巧的手术刀,试图剖开江知远那层坚冰般的外壳。
“大部分。”江知远给出了一个严谨而保留的回答。
“那……一见钟情呢?”谢临洲忽然问道,问题跳跃得毫无征兆。他微微前倾身体,双眼直视着江知远,眸光里仿佛有流光溢彩,“这种事情,数据要如何量化?逻辑又要如何解释?”
江知远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他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爱情,在他看来是最低效、最充满不确定性的人类情感,是荷尔蒙与多巴胺的化学反应,不具备任何投资价值。所谓一见钟情,更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但此刻,对上谢临洲那双仿佛能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壁炉的火光映在他清澈的瞳仁里,跳跃成两簇明亮的、引人沉沦的火焰。江知远发现,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逻辑体系,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帮他掩饰了瞬间的失神。
“一种基于基因选择和信息素吸引的瞬间误判,”他冷静地给出了一个近乎冷酷的定义,“通常不具备长期稳定性。”
谢临洲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朗悦耳,像冰珠落入玉盘,在这温暖而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总,你真是……”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摇了摇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比传闻中还要无趣,也比传闻中……要有趣得多。”
前半句是调侃,后半句却带着一丝真诚的玩味。
江知远不喜欢这种被看透的感觉,他不喜欢“有趣”这个评价,这代表着失控和意料之外。他抿紧了薄唇,没有接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试图用酒精的辛辣来压下那份异样。
谢临洲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倒觉得,一见钟情很美妙。”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雪势似乎更大了些。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下纷纷扬扬,给整个世界都铺上了一层静谧而柔软的绒毯。谢临洲的背影被落地窗和窗外的雪夜衬托得有些落寞,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羊绒衫,身形清瘦却不单薄,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江知远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他看到谢临洲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玻璃,仿佛想去接住外面的一片雪花。那个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和艺术家般的感性,与他刚才言语交锋时那种智性上的压迫感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江知远在心里下了定义。美艳,聪慧,慵懒,强势,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无数种看似对立的特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江总,”谢临洲没有回头,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显得有些飘忽,“你的人生,是不是一直在赢?”
这个问题,比刚才的“一见钟情”更加私人,也更加尖锐。
江知远沉默了。从世俗的定义来看,是的。他出生在顶级豪门,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商和资源,从学生时代到执掌江氏,他的人生履历堪称完美,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失败。
“赢,只是最优解的必然结果。”他依旧用他那套逻辑来回答。
谢临洲终于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炉火的光芒无法完全照亮他的脸,让他的表情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那一定很无聊吧?”他轻声说,“从起点就看到了终点,每一步都在计算之内,不会有惊喜,也不会有意外。就像一部一早就被剧透了结局的电影,纵使画面再华丽,也失去了观看的意义。”
江知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无聊吗?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的人生是一条被精确规划好的轨道,他要做的,就是以最高效的方式在轨道上运行,不断地超越、吞并、扩张,将江氏这艘商业巨轮驶向更远的地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无聊”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绪。
可是,当谢临洲用那种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用那种带着一丝怜悯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江知远第一次感到,自己那座用数据和理性堆砌起来的、固若金汤的城堡,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就在刚刚,在谢临洲拒绝他的支票,在他被迫接受这杯“施舍”的酒时,那种失控感带来的,除了不悦,竟然还有一丝……新奇的、被激起斗志的兴奋。
这确实比他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要有趣得多。
“谢少的人生,想必充满了意外和惊喜?”江知远不动声色地反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当然。”谢临洲坦然承认,他从窗边走回来,重新拿起酒瓶,为两人空了的杯子都续上了酒,“比如今晚,我本来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雪,却没想到,会遇见试图用支票把我‘请’出去的江总。这对我来说,就是个非常有趣的惊喜。”
他将“有趣”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回敬江知远刚才的沉默。
江知远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去接。
“谢少似乎对冒犯你的人,总是这么……宽容?”
“不,”谢临洲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狡黠得像只狐狸,“我只是对长得好看的冒犯者,比较宽容而已。”
这句话,已经近乎于直白的调情了。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在急剧升高。壁炉的火焰似乎也烧得更旺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交叠,显得暧昧不清。
江知远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平稳的频率。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如此大胆而直接的方式,称赞他的外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要么畏惧他的权势,要么贪图他的财富,从没有人敢像谢临洲这样,将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可供欣赏的“男性”来看待。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搜索出一个合适的、得体的、能重新夺回主动权的回应。然而,所有的语言在谢临洲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杯酒。指尖相触的刹那,谢临洲的手指仿佛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滑过,带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战栗。
那触感一沾即走,快得像个错觉。
江知远猛地收回手,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他却觉得那股热意远远比不上从手背上蔓延开来的温度。
他有些狼狈地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多谢款待。”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仿佛刚才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处处失控的男人。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还会剩下多少。
“这就走了?”谢临洲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雪还未停,江总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必了。”江知远的声音冷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转身就走,脚步甚至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仓促。
当他的手握上门把时,身后传来了谢临洲悠悠的声音。
“江总,你的支票簿忘了。”
江知远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起身的动作太急,那本黑色的支票簿从西装口袋里滑落,掉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那本支票簿,是他今晚傲慢的开端,此刻却成了他狼狈的见证。
他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他无法想象自己此刻转身,弯腰,在谢临洲那玩味的注视下捡起它的样子。
“送你了。”他丢下冷冰冰的三个字,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室内所有的温暖与暧昧。
包厢内,谢临洲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绽放开来。他弯腰,捡起了那本地毯上的6位数支票簿,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江知远留下的、笔锋锐利的名字。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三个字,低声呢喃,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猎物,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他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了。
“江知远……呵,果然很有趣。”
而另一边,快步走出酒馆的江知远,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一个激灵。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让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
佣人早已将车开到门口等候,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江知远坐进车里,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镜片隔绝下的世界重新变得模糊,但他脑海中,谢临洲那张脸,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江总,我们现在回公馆吗?”司机低声问道。
江知远沉默了片刻,脑中不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从他傲慢地推开门,到谢临洲那句“长得好看的冒犯者”,再到他最后近乎逃跑般的离开。
每一个环节,他都输得一败涂地。
他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以及……一种更加强烈的、想要征服的欲望。
“不。”他重新戴上眼镜,模糊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而冰冷。他看向窗外,那家酒馆温暖的灯光在风雪中像一个遥远的梦。
“去查一下,谢临洲最近在关注什么项目。”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权威,镜片后的目光里,却燃起了一簇从未有过的、名为“兴趣”的火焰。
逻辑和数据无法解释的东西,那就用逻辑和数据,将它彻底掌控。
这场雪夜里的相遇,不是结束。
不,它只是一个刚刚开始的,狩猎游戏。只是这一次,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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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总:请问我的列车什么时候才能进站?
我:别急,正在为您疯狂铺轨中(埋头码字[眼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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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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