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两人没在田里待得太久，一是怕有蛇跟野猪出没，二是谢览身为主持人，贸然离场，老师那边可能会追责。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原来的岗位，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时辰松了口气。
现在台上上演着一场相声，逗得人群哈哈大笑。坐在时辰前面的武依航更是笑得直往后仰，时辰推开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疯了吧。”
武依航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时辰索性不搭理他了，随便吧。他就这么在那无聊地坐了半个小时，遇到有意思的节目会录下来发给小姨他们看，吴洋甜甜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哥哥，下次我也要看！”
时辰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他感到内心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暖流。与家人的互动是他的良药，足以在繁乱的荆棘里砍出一线生机。
他在嘈杂的人声中认命蹲下，捂着话筒小声答应吴洋下次带他看表演。
节目接近尾声。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最后一个节目开始。随着表演者上台，台下的尖叫声更大了，人群炸开了锅，开始呐喊班主任的名字。
时辰这才抬头，看向舞台。上面站满了老师，都是高二年级的科任老师。有青涩的面孔，也有成熟老练的面孔，时辰一眼就看到站在前排笑容满面的沙戚马，随着大家喊了几句老沙的名字。老沙在听到“沙戚马”三字时表情瞬间变了，知道内幕的笑得直不起腰来。
所有老师站定后，悠扬的配乐响起。大家没想到，这最后一首大合唱，居然唱的是《难忘今宵》。
“这对标春晚级别啊，不看岂不是亏了。”
“我的妈，我们老班唱的真好听。”
一开始大家还有意插科打诨，随着乐声的逐步变大，台下的声音便变成了跟唱。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
就在大家唱得正欢时，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乐声还在放着，只是此时此刻，大家都盯着黑幕下的绚烂景象。一个火苗直冲云际，随即在空中绽放开，就像一朵花在夜幕盛开。
“我去，学校这是大手笔啊！”
“好好看啊！跟过年一样！”
“太美了，我要拍下来。”
烟花灿烂夺目，五彩缤纷的火点铺撒在夜空，那绚烂让人惊叹的闪光映在每个人的眼底。太盛大了，漫天都是闪亮的火花，漫天都是璀璨的明星。就在这时，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大家齐唱着歌曲，在漫天烟花下欢呼。
“难忘今宵！”
时辰眼里是千万星火，他的眸子变成了烟花的颜色。恰在此时，他侧头看向一旁。隔着重重人群，他对上了谢览的眼睛。
他们的眼眸是那样明亮，就像一盏盏孔明灯，洋溢在黑色的天空。
时辰远远地看到谢览给了他一个笑容，嘴巴里还念叨着什么。他还没仔细辨认出来他在说什么，旁边的人群便挤了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不论如何，这都是他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联欢晚会就这样在喧闹与热烈中落幕了。大家排着队回了民宿，天气很凉快，时辰没出什么汗，就没有洗第二个澡。因为今天坐了泥地，沾了不少灰，他打算换条宽松的裤子。
就在他屈膝将裤子提到腿弯时，门外传来了声响。有人在敲他的门，时辰套好裤子前去开门，不出他所料，门外赫然站着谢览。
没等时辰开口，谢览抢先解释：“我刚刚喝水不小心把床打湿了，能不能在你这借住一晚？”
虽然不知道谢览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笨手笨脚的，但时辰没太在意，他在想自己是应该把自己的被子借给他还是邀请他进来。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谢览发话了。男生抿着下唇，声音里带着些许悲伤：“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打扰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彬彬有礼了？”时辰索性不想了，一把扯过谢览的衣摆，拽着他往屋内走。
如愿以偿，谢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房间很小，基本上没地方给谢览打地铺，床紧紧贴着浴室的玻璃窗。这让时辰想起了非常不愉快的回忆，他轻咳两声：“你今晚只能跟我挤一挤了，事先说好，你要是睡相差，我就把你踢下去。“
谢览欣然同意。他似是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特有的淡淡花香味。时辰一靠近他便能闻到那雾蒙蒙的香味，不由得皱眉：“你花仙子啊，搞这么香干什么。”
谢览没在意：“你不懂。”
时辰：“......”
十点半了，时辰还能听到外边走廊上男生的嬉戏打闹声。也是，一群在学校住宿都能闹出处分的人，在外边怎么会安心睡觉。
不过众人的嚣张恰巧说明了外边没有监管人员，时辰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对正在床上看书的谢览打了个招呼，眼见着对方要收起书本陪他出去，时辰赶忙阻止：“你看你的，别来找我，不然你就滚回你房间自己睡。”
谢览眸色一暗，最终还是回到了床上。时辰很满意，出了房间门后直奔天台。
说是天台，其实就是一个露天花园，上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旁还有一柱遮阳伞。此时此刻，空旷的露空花园就他一个人，胳膊搭在栏杆上，指尖飘出几缕烟丝。
一支烟燃尽，他却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没等他想出个对策，一盒烟陡然出现在他面前，时辰顺着握着烟盒的手一路偏头，最后看到了岳谦那似笑非笑的脸。
时辰感觉心里有些怅然，又有些发酸。
岳谦默默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取了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火苗照亮两个人的面庞，在这有些凄凉的夜里，这一处小小的火光成为天地间唯一的温暖。
二人就这样沉默许久，久到时辰的腿都开始发酸。最终，他先开了口：“老岳，你觉不觉得我是个外人？”
熟知时辰家庭状况的岳谦向来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时辰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岳谦斟酌着用词，沉思许久，最后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有时候觉得，连我的亲生父母都对我避之不及，那别人呢，我小姨家呢？虽然听起来有点不要脸，毕竟小姨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却在质疑我们的感情......”时辰苦笑一声，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融进黑夜，“但我真的，我害怕。我害怕小姨真的恨我......”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没放下。在饭桌上还是有些局促，干活总是最积极，闯了什么祸，受了什么伤，都被他当做机密一样隐藏，生怕家人对自己失望。
小姨一家对他太好了，好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通过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回报，去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自己是有价值的，自己是可以不被抛弃的。
风呼啦啦地刮，带着庭院的树叶摇摇晃晃，飘飘荡荡。树叶碰撞的声音“沙沙”作响，而楼下闹哄哄的声音也慢慢变淡了。火星随着风的吹拂变得更加明亮。过了很久，久到时辰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时，岳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很认真，带着不容置疑：“时辰，自打我们认识以来，我见过你的很多亲戚朋友。你的亲生父亲，你爷爷，你同学，你身边的其他朋友......我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几分真假，我只知道，给予你爱的始终只有你的小姨一家。”
“你还记得你的小姨带着你离开我们家那一天吗？那天你哭了好久，鼻涕跟眼泪糊了满脸，你小姨跪坐着拥抱你，告诉你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我很高兴，因为你小姨看你的眼神就像我妈妈看我的眼神，眼底的爱意是骗不了人的。”岳谦说到这里，笑了下，“不过呢，那天我也挺难过，因为你没待几天就走了。”
时辰本来眼睛有点发酸，结果被他这番话逗笑了：“我去你的。”
“所以，洗洗睡吧，别想这些了。”岳谦舒了口气，推着他往台阶那边走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太多事了。就像藕断丝连，人绝交了，但总有一丝缘分连接着二人。谁又说得准呢，对吧。”
“看不出来，你讲话还挺文绉绉的。”
“开玩笑，我一直都是个有文化有内涵的文艺青年。”
“......”
当时辰回到房间的时候，谢览似乎已经睡着了。房间昏暗，只留了玄关处的一盏小灯。时辰轻手轻脚地脱下鞋子和外套，动作轻柔地从另一边爬上了床。
柔软的床垫往下塌了塌，时辰偷偷抢过一点被子，盖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个夜晚太过漫长，太过复杂。他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消化。
先是遇见魏实，再是跟谢览在田园里看星星，最后见了灿烂的烟花，跟岳谦在阳台上谈心。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腰部便传来一股重力。时辰侧头一看，谢览眉头舒展，眼皮紧闭，一副睡熟了的样子。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一副把自己揽在怀里的架势。
时辰脸色难看，他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谁知谢览似乎很不满，揽着他腰的力度竟增大了几分。
这人到底睡没睡着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