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他丢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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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陆峻麟提高了嗓门，双手撑在江崇墨办公椅的扶手上，皱着眉头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质问他理由。
江崇墨还在回复邮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我入职的时候你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你身边好好学就行的！”
“我需要检查你的学习成果。”
合情合理，但陆峻麟不想听。
江崇墨手指点了下面前的文件：“拿不定主意再联系我。”
陆峻麟赌气道：“你不怕我把你公司卖了？”
“记得卖个好价钱。”
“你……！”
“最迟后天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陆峻麟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后天？你要跟那姓王的在外面过两个晚上？”
江崇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能处理好？”
“不能。”
江崇墨看他。
“崇哥，你就让我一起去吧，”陆峻麟捏着他西装外套的袖口撒娇，“我记得政哥说那里要建一个综合度假村，如果我能……”
“陆峻麟，”江崇墨打断他，“你已经成年了，别像个孩子一样分不清轻重缓急就知道耍赖。”
就因为他比他小了11岁，江崇墨永远把他当小孩儿，可他现在都已经23岁了，陆峻麟扁了扁嘴，哀怨地看着他。
江崇墨推开他从办公椅上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送我回公寓后你直接下班，剩下的工作你明天上班再处理。”
公寓。
上一秒还乌云密布的俊脸这一秒已经豁然开朗，陆峻麟还一次都没有去过江崇墨的公寓。
“我先帮你订机票。”陆峻麟掏出手机。
“不用了，王……”
“我是你的助理。”陆峻麟打断他的话，他的想法很简单，能让江崇墨和那人少接触一分钟算一分钟。
“随你，我把身份证号发给你。”
“不用，我知道，”陆峻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给你订了下午四点多那班机，那块地具体位置在哪？我帮你订附近酒店。”
江崇墨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证号，他说：“住的地方总承包建筑公司的人已经安排好，这你不用管。”
“哦……嗷？什么？”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陆峻麟突然有些激动，“你不会是要和姓王的住一块儿吧？”
陆峻麟和王赫然顶多就见过两次面，江崇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去了才知道。”
“不行！你不能跟他住一起！”
“你再不送我走，我要赶不上飞机。”
“你先答应我！”
“陆峻麟。”
陆峻麟一张俊脸皱成团，紧咬唇角，神情哀怨，憋闷道：“知道了。”
虽然他突然听话让江崇墨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再磨蹭下去他真的会赶不上飞机。
陆峻麟把江崇墨送到机场，一路上不知念叨多少次要他别跟王赫然住一块儿，江崇墨听得头昏脑胀，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嗯声答应以换得片刻宁静。
王赫然比江崇墨先到了一个多小时，但他没有先走，而是和总承包建筑公司派来接机的人一起在机场等他，之后一行三人一起去了开发区。
第二天忙完，晚上总承包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宴请了他两，还在一个高档会所定了个包间，江崇墨并不想去，但对方盛情邀请，他也不好推脱，只能勉为其难地去了。
周围环绕的莺莺燕燕让江崇墨感到浑身不适，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绝对不轻易喝酒，王赫然看出来了，一晚上只要有人过来敬江崇墨酒他都会巧妙地替他挡下，可越是这样，那群人似乎更想试探他们的底线，王赫然一直替他喝，别人就一直敬，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十来人这么灌，他喝上头了，而那群人也没好到哪去，除了一两个勉强还算清醒，其他都软趴趴倒在身旁美女的腿上。
江崇墨客气地感谢了对方的安排，然后离席，王赫然也跟在他身后出来。
走到会所门口，江崇墨才想起来陆峻麟今天过于安静，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他听听他的工作汇报。
“崇墨。”王赫然拉住他，江崇墨条件反射就要抽回手，但王赫然很用力，江崇墨不解地看他。
“王总？你要一起走？”
“不是，是，”王赫然有点语无伦次，“要走，不过，在回去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电话铃声响起。
“你先接电话吧。”王赫然说。
“抱歉，”江崇墨看着两人的手，“能先松开吗？”
“我刚喝得有点多，有些站不稳，能让我先缓缓吗？”
江崇墨拿出手机，是张叔打来的，张叔很少会给他打电话，江崇墨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喂，张叔，什么事？……什么时候的事？……给他打电话了吗？……好，我知道了。”
直到江崇墨挂了电话，王赫然也没有松开手。
“崇墨，怎么了吗？”王赫然面露担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江崇墨把手机放回口袋，“你想跟我说什么？”
“哦，”王赫然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我猜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你，”像是在斟酌用词，王赫然停顿了一下，“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江崇墨前不久刚听瞿政说过在一家GAY吧见过王赫然，他一下子就明白他想说什么，“王总，承蒙抬爱，但我不是……”
“江崇墨！”
一声怒吼穿透会所的音乐声，冷不丁吓了江崇墨和王赫然一跳，两人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来源。
有那么一刹，江崇墨脑子空了一下，竟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你就是这么跟人谈生意的？”陆峻麟往会所里面看了眼，冷笑一声，“在这儿谈？”
余光瞥到门口柱子阴暗处有个酒瓶，陆峻麟反手操起，快步上前，左手拽住江崇墨的胳膊将他扯到身后，右手猛地一砸，直接给王赫然开颅放风。
他终于松手了。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5秒钟的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血瞬间染红王赫然的半边脸，怵目惊心。
许是喝了酒反应有点迟钝，王赫然并没有马上倒下，像是被按下慢动作的按钮，他往后趔趄了几步后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捂着头顶的位置脸痛苦地扭成一团。
陆峻麟居高临下狞视着他。
“陆峻麟，你……”江崇墨赶紧将人扶起来，有工作人员看到起了冲突，尖叫着赶紧跑去找经理，还有几个跑过来看热闹。
陆？江崇墨的弟弟为什么不是姓江而是姓陆？难道是随母姓？王赫然查过江崇墨的资料，他记得他母亲并不姓陆，要说是他父亲的私生子，江崇墨在江氏有绝对的话语权，根本不需要用这套兄友弟恭的方法来讨他父亲欢心，何况他对陆峻麟可不止是“友”这么简单，这段时间他带他出席各种大小活动，让他在人前露面，如果陆峻麟真是私生子，这无疑是在养虎为患，王赫然自己就是私生子，他是最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是怎么对私生子设防的。
王赫然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陆峻麟是江崇墨父亲朋友的孩子，他是受人所托才对他这么好。
之前就一直觉得陆峻麟看江崇墨的眼神不像是弟弟在看哥哥，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王赫然觉得挨这一下值了。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江崇墨说。
“嗯。”王赫然本来就因为喝多有点晕乎乎的，这下更懵了。
陆峻麟眼睁睁看着江崇墨扶着王赫然从自己身边走过，他隐约闻到江崇墨身上好闻的香味夹杂着而下的烟草味和酒味，胃里一阵翻搅。
真脏。
陆峻麟抓住他的小臂不让他走。
江崇墨瞪视他：“回去，还是，你想要一起去医院？”
陆峻麟也瞪着他，手上抓握的力气无奇大。
江崇墨低吼道：“放手，是不是要闹出人命你才愿意。”
陆峻麟还是固执地不肯放手。
江崇墨用力一扯，挣脱了他。
他的手无力地垂到腿侧，紧紧攥成拳，修剪平整的指甲陷入掌心，陆峻麟却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死盯着江崇墨。
江崇墨无视他，和王赫然一起上了总承包建筑公司给他们准备的车。
“崇哥。”陆峻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小狗一样呜咽。
江崇墨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曾经李奢说过，他对陆峻麟太过骄纵，所以才会让他养成为所欲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趁这个机会，让他知道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也未尝不可，江崇墨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
人在极度悲伤和失望的情况下，大脑会陷入空白，陆峻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神情，他的身体近乎麻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黑暗中。
可是，我也受伤了啊。
这份感情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罐子里的萤火虫，明知道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却还是拼命撞上玻璃，最后耗尽生命。
胃从翻搅变成一阵一阵的痉挛，他的痛苦无处宣泄。
“崇墨，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看样子，他应该是特地来找你的吧？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王赫然看了眼后视镜，好像很不放心。
江崇墨斜眼看他，王赫然捂着脑袋，半边脸都被血染红，却还对他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说实话，江崇墨到现在还没搞懂陆峻麟为什么对王赫然有这么大敌意，他让赵峰去查过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结果却是两人压根没有过交集。
像是担心自己会心软，江崇墨狠踩一脚油门，加速离开。
然而，江崇墨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一狠心，逼得陆峻麟走上极端。
车子开了有二十分钟，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倾盆大雨，江崇墨一下子想起后视镜里陆峻麟孤零零的身影，还有那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
“崇墨，下雨了，你弟……”王赫然顿了顿，看了眼江崇墨，“不然还是回去看一眼吧，我感觉我头上这伤口好像也没有很严重，就是流点儿血，忍个个把小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江崇墨在瞥到王赫然血淋淋的脸时彻底放弃了掉头的想法，毕竟王赫然要真歇菜了，那会很麻烦。
江崇墨说：“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这句话是在回答王赫然，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导航提醒还有7公里就到医院，江崇墨刚已经给正巧和江初晴在这边玩的赵峰打电话，让他在医院等着自己。
赵峰办事向来快且稳妥，江崇墨到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医生等着。
跟赵峰简单交代了几句，江崇墨向王赫然表达歉意：“很抱歉，王总……”
“又不是你砸的我，你不用跟我道歉，”王赫然打断他的话，非但没有责怪，还很体谅人地说，“外面雨这么大，你赶紧去找你弟吧，别出什么事才好，我这有赵助陪着，不用担心。”
“好，”江崇墨看向赵峰，“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是。”
赵峰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俩简短的对话也听出来了这事和陆峻麟有关，他倒没觉得多惊讶，毕竟那疯小子，一贯癫狂。
一路上江崇墨不停给陆峻麟打电话，但陆峻麟的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崇墨心里一沉，想起来刚刚陆峻麟的脸色很不对劲，特别是看他的眼神，委屈，恐慌，绝望，像一只被抛弃了，迷失方向回不到森林的小鹿，当年他在家门口看到神志不清的小陆峻麟时，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江崇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皮套发出了沉闷的吱吱声。
江崇墨车开得很快，只用了去医院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会所，一辆普通轿车愣是被他开出跑车的感觉，他但陆峻麟已经没有在那儿，江崇墨即因他没有傻傻在原地淋雨而感到安心，又因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感到不安。
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儿？江崇墨的心揪在一起。
这间会所在当地很有名，虽然位置有点偏，但因为来这儿消费的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有时想带个“小点心”回去，为了掩人耳目就会叫外边的车，给的小费都也相当可观，所以不少出租车司机很乐意在这里守株待兔。
江崇墨下车走进会所，经理刚好在大堂，且不说江崇墨的脸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帅气，刚他还是这地方有头有脸的人带来的，那人平时几乎用鼻孔看人，对他却是毕恭毕敬，指定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刚听那位好像是称呼他江董，经理狗腿地迎上来，热情地打招呼：“江董……”
江崇墨急问：“刚在门口的那人在这儿？”
经理想起刚底下人跟他说的，有个忒俊的年轻男人把另一个男的爆头了，他出来的时候也看到那忒俊的年轻男人，只惊鸿一瞥就难以忘怀，他寻思着，莫不是回来秋后算账了？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经理小心翼翼地说：“门口？抱歉江董，我刚在里边忙，没注意到。”
江崇墨冷眼扫了一圈，指着刚凑热闹的一个男孩儿：“你，过来，你说。”
男孩儿被江崇墨盛气凌人的样子吓得哆哆嗦嗦，边挪动脚边向经理投去求助的眼神。
经理偷偷打量江崇墨的脸色，觉得这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要寻仇的，怎么说呢，倒像是在寻找走丢的孩子的父母，可这人年纪看着也不大啊，顶多也就比那个年轻人多几岁，反正是生不了他的。
混迹娱乐场所多年，经理什么样的关系没见过，特别这些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凭借敏感的职业嗅觉，他一下子就判定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经理不想被抢了功劳，决定赌一把，信口雌黄：“啊，我想起来了，刚门口确实站了个长得很俊的小哥哥，很高，您说的是那位吗？”
“他还在不在这儿？”
经理误会了，以为江崇墨把那人当成他们店里的小哥，那么标志的脸，那么劲爆的身材，他倒是希望是他们店的人。
“抱歉江董，他不是我们这儿的员工。”
江崇墨眼神跟冰锥子似的刺向经理，经理一愣，咽了咽口水，立马补充道：“我出来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外面，刚下了好大的雨他还是站着不动，我问他要不要进来避避雨，他也跟没听到似的，然后就走了。”
“往哪儿走了？”
经理深感歉意：“这个……江董，真的很抱歉，因为我刚一直在忙，实在没留意。”
“带我去看监控。”
“什、什么？”
经理本想告诉他他们这有规定，不能让客人看监控，但江崇墨的语气却让他莫名不敢忤逆，毕竟是连那位都得捧着的人，他只能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把江崇墨带到监控室。
监控画面中的陆峻麟失魂落魄地盯着黑暗的某处，就好像一只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倔强地等在原地盼望主人能回头。
没多一会就下起了大雨，监控画面像是被蒙上一层雾，陆峻麟却无动于衷，足足站在雨里淋了半个多小时。
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还是悲伤？
画面一帧一帧播放，江崇墨心像被刀绞般抽痛，看清陆峻麟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后，江崇墨跟经理道了谢，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拿出来塞他手里，赶紧出去找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他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