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离家出走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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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峻麟就像故意躲起来了一样，江崇墨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手机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最后变成关机状态。
江崇墨一拳砸向方向盘，呼吸沉重，脸颊两侧肌肉明显隆起，本就硬朗的下颚线更加锋利，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给瞿政打电话。
“喂，大半夜的扰民，被偷人啊。”瞿政的声音带着倦意，应该是刚睡熟。
“帮我定位峻麟的手机。”
“我操，你这控制欲真他娘的越来越变态，扰我美梦，缺不缺德你，我他妈才梦到和……”
“帮我定位。”江崇墨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像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听着很生硬。
瞿政一下子清醒了：“哎操，你咋了？小鬼出事了？”
“我找不到他。”江崇墨喃喃道，像在自言自语。
瞿政表面上是个正经的上市公司老总，但只有江崇墨知道，他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也是个高手。
“十分钟，给我十分钟。”
江崇墨手握成拳，懊悔地捶自己的额头，脑袋直发涨。
天色将亮未亮，若不是找了一夜都没能找到人，江崇墨也不会让瞿政去定位他的手机。
不到五分钟瞿政就回了电话。
“哎找着了，你这着急忙慌的，人在酒店睡大觉呢，我给你发了地址，”瞿政势在必得地笑出声，“这小鬼，离家出走走到我地盘上了，我让人查下他住哪间房，你到了会有人在大堂等你。”
江崇墨点开信息，是瞿政名下的一家星级酒店，这座城市也有江氏的连锁酒店，但陆峻麟为了不让江崇墨找到他，故意避开了。
江崇墨敲了敲房门，里面毫无动静，他用经理给的房卡把门刷开。
房内的灯开着，一片明亮，江崇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团，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床边。
陆峻麟全身裹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张透着病态的脸，他眉毛紧拧，嘴唇发白，似乎在发抖，江崇墨探了下他的额头，发烧了。
江崇墨掀开被子，发现陆峻麟身上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床和被子被浸湿了大片，有的地方还带着血渍，他抱起他，去了瞿政安排的总统套房。
帮陆峻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爽的浴袍后，江崇墨开始帮他包扎手上被玻璃碎片蹦裂的伤口，他睡得很沉，做完这些都没要醒的迹象，江崇墨晃了晃他，柔声叫他的名字。
陆峻麟睁开一条眼缝，迷迷糊糊的，江崇墨喂他吃下退烧药，然后拿来吹风机，“麟麟，哥帮你把头发吹干，好不好？”
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陆峻麟乖巧地嗯了一声，主动趴到他肩上。
江崇墨把吹风机开到最小档，拿远了吹，思绪万千。
其实李奢说的并不对，如果自己真的骄纵他，今晚他就不可能狠得下心把他丢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更不会下雨了也不返回。
江崇墨在床边坐了很久，看着陷入谵妄状态，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的陆峻麟，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家伙真的变了，以前他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第一时间就是找他，不管他在做什么，他一定会撒娇耍赖缠着他要他陪，可今晚，陆峻麟宁愿跑到酒店独自忍着不适也不愿意跟他联系，分开的这五年，他学会了独立，江崇墨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崇墨想起刚把陆峻麟带回家的那段时间，陆峻麟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受伤了会藏起伤口，藏不住就躲起来，等到被人找到，他就会像只受伤的小鹿一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瞪人，要是有人靠近他，他便会像发狂的小野兽，挣扎咬人。
是江崇墨，不管陆峻麟挣扎得多剧烈，他永远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他，给他温暖，他用行动告诉他他不会丢弃他，让他习惯依赖他，可今晚，他的离开何尝不是在变相告诉陆峻麟，他对他的呵护和纵容，是有时限的。
说实话，江崇墨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做过后悔的事，但今晚，他后悔了。
骄纵他又如何，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骄纵他，还有谁会骄纵他。
晨光熹微，江崇墨躺到陆峻麟身边，陆峻麟立马侧身搂住他，手自然地撩起他的衣服揉捏他的肚皮，他的手心有些烫，灼得江崇墨一颗心都要跟着烧起来。
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儿即使睡梦中也需要确认身旁人在不在，江崇墨曾经试过纠正他这个坏毛病，但只要一拿开他的手，陆峻麟就哼哼唧唧个不停，江崇墨没辙，改变不了他只能改变自己，后来忍着忍着，还真就习惯了。
隔着衣服，江崇墨握住陆峻麟的手。
手机突然响起，江崇墨瞬间清醒，赶紧关了声音，低头确认没有吵醒陆峻麟才接通电话。
电话是赵峰打来的，告诉他王赫然的伤口已经缝好，不需要住院，他已经把他送回他们住的地方。
江崇墨尽可能压低声音说话：“嗯，我知道了。”
窗外太阳冉冉升起，江崇墨伸手拿一旁的温度计测陆峻麟的体温，37.8°C，基本恢复正常，他下床拉上一半的窗帘，确保阳光不会照到陆峻麟脸上后走出房间，给王赫然打去电话，询问他身体情况并让他好好休息，告诉他今天的行程他自己去就好，之后他又去了酒店的餐饮区，拿了些清淡的食物，等他再回到房间时，原本在床上熟睡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放着陆峻麟没有带走的手机，江崇墨拿在手里，庆幸昨晚有叫酒店服务把他的衣服送去干洗，不然今天这小混蛋就只能穿着湿哒哒还发臭的衣服离开了，江崇墨哼笑一声，净不让人省心。
既然陆峻麟已经退烧了，江崇墨也不急着找他，吃了早餐后他开始处理工作，见政府要员，忙完刚回到住的地方瞿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火急火燎地让他看新闻。
“赶紧的，笔电打开。”瞿政催促他。
几千篇□□曝光江氏集团旗下一专门生产电子设备的制造业公司财务状况恶化，工人未能得到应有权益。
这完全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事，但媒体根本不在乎事实真相，大肆报道。
虽然报道的事情基本都是被歪曲的，但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想看热闹，他们人云亦云，添油加醋，除非涉及到自身利益，不然没人会想查明事实真相。
江崇墨的脸色愈发难看。
“真是操了，现在的媒体为了博眼球吸引流量，真他妈什么事实真相完全不管，哎，你那边工作是不忙完了？我给你订机票，你现在就出发机场，赶紧回来。”
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处理得及不及时，妥不妥善，江崇墨心想，这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要不是陆峻麟不听话，擅离职守，他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江崇墨说：“嗯，我知道了。”
总承包建筑公司给江崇墨和王赫然准备的是一幢独立的二层别墅，除了刚到时来放行李，江崇墨是第二次踏进这里，他才挂了电话，王赫然就扶着楼梯扶手从二楼走下来。
“崇墨，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总，还头晕吗？昨晚真的很抱歉。”
“不晕了，你不用一直跟我道歉，我倒觉得我很抱歉，把工作和应酬丢给你一人，今天很累吧？你吃晚饭了吗，我刚叫了外卖，应该快到了，要是还没吃的话一起吧。”
“谢谢，我还不饿，这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我准备今晚回去。”
“这么急？”王赫然诧异后面露尴尬，“是，因为我吗？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让你觉得为难了吗？”
江崇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虽然不是因为他，但江崇墨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
“跟你无关，是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江崇墨很认真地看着他，“王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什么行为让你误会了，但是，我喜欢女人，对了，你的伤是峻麟造成的，你要什么赔偿都可以提，只要合理，我都会答应。”
喜欢女人吗？王赫然笑得有些苦涩，他突然自顾自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我爸众多私生子中不算起眼的一个，为了让他看到我，我拼尽全力优化自己，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我还是做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莫名其妙突然跟你说这个，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至于你说的赔偿，我想要的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不需要赔偿，我只希望，你别因此而跟我产生隔阂，怎么说我们还有合作在，你说对吧？你很优秀，喜欢上你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想来你应该见怪不怪才是，希望我没有让你觉得有负担。”
江崇墨看了他一会，什么也没说，回房间拿行李下楼。
王赫然坐在客厅，眼神未曾离开过他：“我送你去机场吧。”
“感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叫了车，你多休息，保重。”
查到陆峻麟已经在早上坐飞机回去后，江崇墨安心返程，赵峰和江初晴也结束旅行返回。
飞机上，江崇墨手里攥着陆峻麟的手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深感自己完全不了解现在的陆峻麟，他的想法，他的行为，他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陆峻麟只消失了1天就自己回来了，皓月下江崇墨站在阳台抽烟，他慢慢向他靠近，就在两人距离只有一米远的时候，江崇墨转过身，陆峻麟脚下一顿，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向他走过去。
江崇墨缓缓吐出白烟，烟雾在两人之间设下一道朦胧的屏障，陆峻麟低下头，捏住江崇墨衣摆的一点点布料。
白雾散去。
江崇墨目光很淡，眼底出现几根红血丝，“好玩吗，离家出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比平时更加有磁性了，就像刚睡醒一样撩人，陆峻麟扫了一眼护栏，上面放着一个插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抽这么多烟，很心烦吗？难怪声音会哑，但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抽烟。
好烦，不喜欢。
心尖似乎有蚂蚁在啃咬，陆峻麟往前一步，将头抵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上有浓浓的烟草味道。
“崇哥，我错了。”陆峻麟放软了声音，他一直都知道怎么做能让江崇墨生气，更清楚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崇哥，我冷。”陆峻麟蹭了蹭他。
这大夏天的说冷，江崇墨都佩服他的厚颜无耻。
“你到底在闹什么？”
“没闹，”陆峻麟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我只是害怕，我怕你又不要我，我怕你又要赶我走。”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你是什么叛逆期的小孩儿吗，你知不知道……”
“姓王的说他喜欢你，我听到了。”这话一说出来，陆峻麟又觉得心里酸得紧，如果不是他突然打断，江崇墨会怎么回答他？心情像台风过境，糟透了。
“所以呢？”
什么？陆峻麟可怜巴巴地抬眼看他，眼睛像得到某种信号，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砸。
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还这么爱哭，江崇墨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气：“他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
“你带他走，丢下我。”
“陆峻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他脑袋破个窟窿，我不带他去医院，你带他去？你去不去得了医院你自己不知道？”
陆峻麟自觉理亏，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了，他说：“崇哥，我好像梦到你了。”
“什么？”
“在酒店，我梦到你来找我了，”陆峻麟说，“我还梦到你帮我吹头发，像小时候那样。”
“你确定是梦？”
陆峻麟睁着透亮的桃花眼看江崇墨，那神情就像一只初化成人形，懵懂的狐狸。
“我有想过是不是你，普通房变总统套房，干净的衣服，还有这，”他抬起缠着绑带的手，“可我醒的时候房间一个人都没有，我有点害怕。”
其实陆峻麟连猜都没猜就知道是江崇墨，他最擅长找到躲起来的他。
“崇哥，”陆峻麟定定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喜欢那姓王的？”
江崇墨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能不能的事吗？王赫然是个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嗯。”江崇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陆峻麟旋即露出一口白牙就要往他脸上凑，在嘴唇即将碰到江崇墨脸时，他停了下来，屏住呼吸，江崇墨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右手胳膊靠在护栏上，微仰着头，叼在嘴边的烟闪烁着魅惑人心的红，那点点火星点燃了陆峻麟焦灼的心，撺掇他放肆，他往前一怼，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
又一缕白烟升起，江崇墨睁开双眼，黑瞳在深夜中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崇哥，我好饿，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叛逆的小狗因为闹脾气而逃离主人的身边，却发现自己在外面根本无法得到温饱，最后只能饥肠辘辘跑回家，对着主人摇尾乞怜。
“去洗澡，给你煮面。”
“要两个蛋。”陆峻麟说着就往浴室跑去，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后去。
“还是没有长大。”江崇墨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摇头叹息，他又看了眼手里几乎要燃烧到底的烟，原来抽烟真的会让人心跳加速，江崇墨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摁灭了烟。
半夜十二点多，陆峻麟敲开江崇墨的房门，江崇墨扶着门框看他。
陆峻麟扭扭捏捏好一会，不好意思地开口：“崇哥，我把果汁洒床上了。”
“……”
“崇哥，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为了不让江崇墨有拒绝的机会，陆峻麟赶紧补充，“床垫也湿了。”
“让陈姨给你收拾客房。”
陆峻麟撅着嘴，“客房都没人住过，味道臭死了。”
江崇墨挑眉，陈姨天天开窗通风，每天都有做清洁，根本不存在味道不好的情况，这小子摆明不想去。
陆峻麟眼神一直偷偷往江崇墨床上瞟，咬着唇，像一只讨食的小狗。
耍赖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
江崇墨放下手：“进来吧。”
一得令陆峻麟嗖一下就到了床边钻进被子里，眉眼弯弯地看着江崇墨。
江崇墨看了他几秒，关门回床上，他还没调整好呼吸，陆峻麟身子一滑，结实的胸膛贴上他的手臂，手搭到他的肚子上，用气音说道：“崇哥晚安。”
被子发出简短的窸窣声，陆峻麟立马搂得更紧了。
算了，拿开一会也是会再缠上来，提前适应吧，江崇墨放下微微抬起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离家出走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