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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母亲的释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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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政员离场。
看来还不打算在此时揭晓,看来他们对这位只闻声不见人的谢大少十分犹豫。谢朝暮思量着找些什么信号暗示,再故意留下点什么小纰漏以藏拙。
身处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手段早已信手拈来。在这样诡谲中,得到他的信任需要很高的筹码。
但与他人一面之缘的酒吧里,他可以多少释放一些有感而发,与陌生人交换自己的小故事,小感慨,毕竟总要有一个小出口的。
另一边思虑重重的许长时见到后面的人连应付的微笑也懒得挂,单靠自身过硬素质回答。
后面是怎么从几百套西装中离开的,自己都不太有印象了。
反正不知怎的就到家了,迎接自己的只有沙发上变得沉默的母亲。
自父亲倒下后,得知原因的母亲好说歹说无果后,与许长时的关系变得微妙,而父亲离开后,母亲冷淡不少。
原因无他。许长时对害死自己亲生父亲的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单是喜欢男人这一项,放眼全鹭岛哪几个家长能接受?更别说……
眼看小时候蹦蹦跳跳,机灵不行的亲生儿子变得愈发郁郁寡欢,打招呼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没精神。自己当然觉得是因为那个男人。
“你还是忘不了他!人家都清醒了,你怎么还没成熟啊!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呢?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听妈妈的,咱们去治好好吗,你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觉得你跟他在一起是好事?”
“好!我不管你!但你别想让我接受什么!”
“嗯……谢谢妈……”
母亲很久不提了,只是默认了母子的冷淡,这个结果自己已经不敢奢求什么。
“妈,回来了。”许长时打完招呼,看这架势又想提那事了,他准备回书房,减少争执。
许母还是开口,“……给我讲讲那个人。”
许长时怔了许久,握住门把的手怎么也压不下去,“妈……您……”
“……其实你爸走了,我就想通了。”她叹出口长气,也许憋了很久,很久。
“你这孩子从小就那么懂事,总是逗着我笑,灵得不行,怎么他离开就变了这么多呢?”许母红眼哽咽,声音都不正常。
“妈,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会要求您接受我们。”他走近沙发,俯身拍几下母亲的背,安慰道。而后又沉声抱歉,“但是现在我演不出以前的那个我了……”
闻言许母的哭声更甚,“你这孩子……妈让你演了吗?妈只希望你开心点……人生那么短,你……随你去吧!”听着在吼他,但许长时知道她不是生气,只是同意的另一种表达式。
要一个那么传统的母亲做出如此让步,许长时再次刷新了对母爱的认知。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蹲身擦拭母亲的眼泪,“好了妈,不哭了。我给你讲讲谢朝暮吧。”
多年的语文老师敏感地想到那句诗,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天注定吗?
许母又是叹气,如对什么力量妥协。
“妈,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人什么感觉吗?“许长时好久不在母亲面前笑了,许长时自己也很少笑那么轻松,有孩子气。
”跟你当年看到我爸一样,觉得这男的怎么这么帅呢?”
“没出息!”许母收起些泪水。他的笑带上几分无奈和对母亲反应的欣喜。
“但是这么帅一人,居然找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喂狗!还因为被发现慌神被狗抓了!很蠢。”
许长时对着母亲,却在向几年前的一个男生露出嗔怪。“我帮他上药还可拽了呢。”
许母能看出那是看爱人的目光。心中别扭的龃龉渐渐散开。
“那后来呢?”
听出母亲的变化,许长时不自觉恢复了儿时与母亲的状态。
“后来啊……”许长时语气变得沉重,眉梢僵硬。
……
“这……这孩子,也是可怜啊……”许母第一次听到儿子爱人的故事,有些后悔当初在医院的话。
“那,那他……现在对你……”
“他蠢得要命,只知道怪自己。”一双水灵的眸是汪汪春水,眼尾桃红,脸上是抑制了无数深夜的心疼。
许母好像彻底知道儿子的坚决了。爱的极致是亏欠与心疼。
想起那日医院里那少年的神色,许母只叹幸好,至少他们的情是互相的。
“那你好好对人家,要是……我去跟他道歉。”
“妈,他不会怪你。”许长时闻言轻轻摆头,语气肯定而无奈。
……
对这个第一次点鹊桥仙的人,谢朝暮记得分明,何况……那天后,那男人经常在酒吧里。
谢朝暮公司事杂多,每天可能就傍晚在,有时只能在岗一小时。对方称偶遇,实在是骗小孩。
不过之后男人再未提过追求谢朝暮的事,谢朝暮空闲就点杯酒,再好奇求问,忠实听众般,时不时打趣一番活跃气氛。
而谢朝暮忙活时,不打扰对方。喝完就安静离开。
谢朝暮发现的规律就是这人一定会去一次厕所。怎么,自家酒吧的厕所比较有感觉?这样一次不漏的上厕所,谢朝暮都要怀疑他不会是在里面打飞机吧。
不过抛开这个不说,那样精准于毫厘的分寸总能让自己乐意交谈。
但他每次都点鹊桥仙,每次。
“还要鹊桥仙?”谢朝暮如能知道对方下一句。
“嗯哼。”许长时会心一笑,眼睛弯弯,给予肯定。又坐在那个便于观察小猫而不易被发现的
谢朝暮推酒朝前,男人的手随之提起接过,冰冷水雾的酒杯上,一只手白皙薄皮,青筋微透,另一只指节分明,透着力量。
只一瞬划过便沿原定轨道返回,但只消这一瞬,两只手留下久久不停的酥麻,而后烧起热量。
不愧多年与人谈判,所有微小的变化二人多少能在空气中察觉,同样都调动起自身出色的肌肉掩埋。
“他应该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他应该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老样子?”见熟人后,站立吧台的谢朝暮双手甩着摇壶,原本淡漠的面容漾出点笑意,视线从另一位客人离开。
“当然。”许长时不自觉随着笑出,随后落座。
小金狮变小金猫。
一旁的客人心知二人是朋友,收回点手,默默止住与调酒师交流。
许长时的笑意更浓了起来,又缓缓收敛。就好像两个小孩子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其他人无法知晓,无法介入。他喜欢这种可以自然将他人隔绝开的隐秘磁场。
谢朝暮的双臂因常年调酒,练出了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沟壑分明。许多人不知,调酒师看着优雅轻松,实则需要很强大的臂力完成shake,凿冰等费力操作,有时摇上一整天也是正常。要是体力跟不上,酒的味道就不对了。
但他有些瘦,皮肤白皙,这线条在许长时眼中成了吊人欲望的钩子。
递上酒品,谢朝暮勾唇,“等我忙完这几个。”不需回答,那头金毛便远去,银粉淅淅而下。
许长时又口抿酒,酒精作用的速度这么快吗,心率异常了一瞬,脑中还循环着勾起的唇。
他不赞同这是因为小金猫不重视自己,相反,视作一种特殊对待。但他皱眉又饮一大口,酸涩的液体划入喉腔,这份特殊不是给许长时的,而是一个酒吧里偶遇的陌生男人。
作为调酒师,谢朝暮总能感到视线,其他人欣赏完自己那杯酒后就会收起。
但这个男人每一杯都不放过,不是在看酒,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每次谢朝暮不自觉与他联上目光,男人只大方一笑,不掩饰自己,只有眼神中的灼热与欲望被尽数掩盖。
最后一位客人结账离开,小金猫要来了,许长时眼中更亮几分。
“其实早就想问了,小孩才喜欢看这个银粉吧?”谢朝暮手撑吧台打趣。
因为那一句诗。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觉得……觉得酒好看,也适合我。”许长时真诚一抿嘴,眼尾弯弯,眼睛眯起。
谢朝暮挑不出毛病,反受其害,“既然这么喜欢,那我勉为其难跟你讲讲这杯鹊桥仙吧。”
“好啊,洗耳恭听。”许长时眼中的强烈兴趣通过了谢朝暮的审视。
他满意开口,“首先就是因为这个酒的颜色。”
“像日落?”许长时应和。
“嗯,我喜欢日落。”谢朝暮下意识想挠那颗鼻梁痣,但又放下抬一半的手。
这个上扬的语调在男人眼中简直是一只傲娇小猫。但随即便因下面的解释失笑作苦,许长时没想到还是因为这个。
“日落如同一种万能溶剂,能将相反的颜色绝对溶解。算是图个吉利,许愿能消除人与人的隔阂吧。”到后面,谢朝暮的笑容蒙上层自嘲,还以为他讲出什么可笑的话。
消除隔阂?所以……你还是有感情的,对我。
“你……和你前男友的?你好像……”许长时吞下“忘不了”这个词,谢朝暮在控制自己的情感方面无人能及,他不敢高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