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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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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车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磐石”庇护所迷宫般的下层通道里缓慢穿行。引擎的低吼被刻意压抑，车轮碾过积水坑洼，发出粘腻的声响。越往所谓的B7区深入，空气就越发浑浊——锈蚀、污水、劣质燃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化学品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照明几乎消失，只有墙壁上偶尔闪烁的、接触不良的应急灯，或者某些窝棚里透出的、不明燃料燃烧的昏黄光晕，勾勒出扭曲摇曳的影子。管道更加密集，粗大的、锈蚀的、有些还在渗漏的金属管道在头顶和四周交错盘绕，如同巨兽的血管肠道。搭建在管道上的窝棚更加简陋破败，材质从废旧铁皮变成了肮脏的油布甚至硬纸板。
这里的人也与上层不同。眼神更加麻木，或者更加警惕凶狠，如同藏在阴影里的鬣狗。许多身影缩在各自的角落里，对驶过的餐车投来冷漠或贪婪的一瞥，但没人上前。一种无形的、危险的规则在这里运行。
阿明和小雅紧紧挨在一起，大气不敢出。车顶的“半下巴”也异常安静，只是喉咙里持续发出低沉的、不安的咕噜声。
林烨的心悬着，紧握方向盘，按照周启明模糊的指示和路旁偶尔出现的、被污垢覆盖的指示牌，艰难地辨认着方向。B7区……鼹鼠酒吧……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终于，在一个堆满了生锈滤芯和报废泵机的死胡同尽头，他看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个被污垢覆盖的、疑似摄像头的东西，和一个需要刷卡或输入密码的古老读卡器。
门边靠着两个身材高大、穿着混搭护甲、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把匕首。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落在【末世好吃点】餐车和车顶的丧尸上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变得锐利而充满威胁。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敲了敲林烨的车窗，声音沙哑：“走错路了，厨子。这里不是卖零食的地方。”
林烨降下车窗，尽量保持镇定：“周启明博士介绍我来的。”
听到周启明的名字，两个守卫对视一眼，眼神中的敌意稍减，但怀疑依旧。“周博士？他介绍你来‘鼹鼠’干嘛？我们这可不开茶话会。”
“找点……消息。”林烨含糊道，“顺便，找个地方歇歇脚。”他暗示了目前的处境。
另一个守卫嗤笑一声：“躲债？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哼，周博士的面子……行吧。”他拿出一台老旧的掌上电脑，划了几下，似乎在核对什么，然后对着门边的读卡器刷了一下。
厚重的金属门发出沉闷的机括声，向内滑开，一股更加浓烈、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重的酒精、劣质烟草、汗臭、还有某种……类似电离空气的臭氧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鸡尾酒。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粗糙开凿的岩石阶梯，两侧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接线裸露的灯泡。喧闹声、嘶哑的笑骂声、某种失真的音乐声从深处涌来。
“车停边上。人进去。那玩意儿，”守卫指了指车顶的“半下巴”，“不能进。吓到客人，老板会把它和你一起扔进废水池。”
林烨无奈，只能对“半下巴”下达死命令，让它老实在车顶待着。然后他带着阿明和小雅，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道门。
阶梯向下延伸了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利用天然岩洞扩建出的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就是“鼹鼠酒吧”。
空气污浊得几乎凝成实质。灯光昏暗暧昧，主要光源来自吧台上方一串串用废旧灯泡和玻璃瓶改造的吊灯，以及散落在各张桌子上的自制油灯。粗糙的岩石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怪的战利品：变异的兽首、生锈的武器、甚至还有一副完整的、被涂鸦的动力装甲骨架。
几十张大小不一的桌子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满身伤疤、装备精良的搜寻队员在豪饮吹牛；脸色苍白、穿着研究员袍子的人缩在角落低声交谈；眼神飘忽、肢体语言怪异的瘾君子在阴影里蠕动；还有更多是看不出职业、浑身透着危险气息的男女。
一个简陋的木头舞台中央，一个只有上半身是真人、下半身是粗糙金属支架的“女歌手”，正用沙哑的嗓音唱着跑调的战前流行歌，她的机械臂不时喷出几点火花作为特效。
吧台后面，一个身材壮硕如熊、留着浓密络腮胡、一只眼睛是机械义眼的酒保，正沉默地擦拭着玻璃杯——那些杯子没一个重样，也没一个干净。
这里就是庇护所的阴影面，消息与罪恶的集散地。
林烨三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们太“干净”，太格格不入了。尤其是林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食物油烟味。
阿明和小雅吓得紧紧抓住林烨的衣角。
林烨硬着头皮，无视那些不怀好意的注视，径直走到吧台前。
机械义眼酒保抬起独眼看着他，没说话。
“一杯……水。谢谢。”林烨艰难地开口，他实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能喝的。
酒保从柜台下摸出一个脏兮兮的杯子，从一个不断滴着水的管道接口接了半杯浑浊的液体，砰地放在他面前。意思很明显：爱喝不喝。
林烨没碰那杯水，他压低声音：“是周启明博士介绍我来的。我想打听点消息。”
酒保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独眼审视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两个孩子。“周博士的人？”他声音低沉得像岩石摩擦，“想打听什么？”
“今天有人闯了我的地方。我想知道是谁，为什么。”林烨没有提U盘。
酒保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嘲讽：“每天都有地方被闯。B7区哪天不死几个人？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他们很专业。像‘清道夫’。”林烨抛出周启明提到的词。
酒保的独眼微微眯起。“清道夫……”他重复了一遍，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让林烨呼吸一窒，“小子，有些名字，不要随便提。会惹祸上身。”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不过……既然是周博士介绍的……给你个忠告。有些东西，不该拿的别拿。有些人，不该惹的别惹。想活命，把你从老烟枪那儿捡的‘垃圾’，要么扔掉，要么……找个出得起价的人赶紧脱手。”
林烨心中巨震！这酒保果然知道！他甚至知道U盘来自老烟枪！
“谁？谁出得起价？”林烨急切地追问。
酒保却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杯子擦拭：“那就看你的运气和胆子了。我这里只卖酒，不卖答案。”他朝酒吧角落一个最阴暗的卡座努了努嘴，“不过……今晚‘情报贩子’恰好在。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但他要价很高，而且……喜怒无常。”
林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卡座深藏在阴影里，几乎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瘦高的轮廓，面前似乎放着一台闪烁着微光的便携设备。
去吧，可能是陷阱。不去，U盘的秘密可能永远无法解开，危险依旧如影随形。
没有选择。
林烨让阿明和小雅待在吧台附近相对亮一点的地方，叮嘱他们绝对不要乱跑。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阴暗的卡座走去。
每靠近一步，周围似乎就安静一分。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他的背上。
他在卡座前停下。阴影中，那个瘦高的男人抬起头。他的脸大部分隐藏在高领外套和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下巴很尖，嘴唇很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他的手指细长，正快速在膝盖上的平板电脑敲打着什么，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嘴唇上。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却冰冷得像电子合成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想买点消息。”林烨说。
“标准信息50点贡献起。定制信息面议。先付后问，恕不退款。”男人头也不抬，语速极快。
贡献点？林烨没有。“我用物资换。或者……用这个。”他犹豫了一下，将那个锈蚀的U盘放在了桌上。
男人的敲击动作停下了。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U盘，又扫过林烨的脸。
silence 了几秒钟。
然后，他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电流短路般的嗤笑。
“呵……老烟枪的‘遗产’？为了这玩意儿，‘清道夫’和‘保育派’都快把B7区翻过来了。你胆子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