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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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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会议室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消毒水、焦虑和陈旧纸张的气味。
长长的金属桌一侧，坐着几位资深研究员，为首的是一位名叫陈霖的中年男人，他是“孢子活力持续性研究”项目的负责人，这个项目已经运行了八年，消耗资源不少，却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
白知山坐在主位，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员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上的电子屏，眼神空茫，仿佛神游天外。
她甚至没看正在做陈述的陈霖。
陈霖努力维持着镇定，调出精心准备的演示文稿：“……综上所述，我们基于过往六十七年的孢子样本数据，构建了新的活力衰减模型。我们认为，孢子病毒在脱离宿主后，其活性并非线性衰减，而是存在一个平台期。”
“如果我们能精准定位这个平台期，并找到维持平台期的环境因素，就有可能开发出延长孢子体外存活时间的技术，这对我方进行更深入的活体研究具有战略意……”
“战略意义？”白知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陈霖的陈述。她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陈霖身上，没有任何温度。“陈博士，你是在为孢子病毒设计养老方案吗？”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几个年轻的研究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陈霖的脸瞬间涨红：“白首席！请您尊重我们的研究！这是基于大量数据……”
“数据？”白知山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指的是你过去八年收集的，关于孢子在标准培养皿内，处于恒温恒压、无任何干扰源环境下的活力数据？”她将“活力”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嘲讽。
她甚至不需要看资料，语速平稳却如手术刀般精准。
“你的模型建立在孢子处于理想休眠环境的假设上。但现实是，外界微生物竞争、温度剧变和紫外线。你模型里的平台期，在真实世界里连万分之一秒都无法维持。你用一套完美的理论，去拟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理想状态，然后告诉我，这有战略意义？”
陈霖额头渗出冷汗，试图辩解：“但我们至少证明了在理想条件下……”
“证明了什么？”白知山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徒劳的挣扎，“证明了在实验室的象牙塔里，你们可以自娱自乐地让孢子多活一会儿？陈博士，基地的资源不是用来供养你搭建沙堡的。你的研究，从立项之初的方向就错了。你试图理解它为什么活着，而不是思考如何让它死去，或者……如何利用它必然的死亡。”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孢子离开宿主后，其遗传物质会因外界应激而迅速崩解，这不是平台期，这是死亡倒计时。你的团队花了八年时间，用最精密的仪器，去测量一具尸体在不同温度下的腐烂速度，然后试图总结出让它保鲜的规律。”她顿了顿，环视一圈那些面色惨白的研究员，最终目光回到面如死灰的陈霖身上。
“这不是研究，这是行为艺术。而且是极其昂贵、毫无美感的行为艺术。”
她伸手，在电子屏上轻轻一划，将陈霖项目的资源申请和权限状态全部标记为“终止”。
“项目即刻起解散。所有数据封存，人员打散重组，纳入新的‘孢子快速灭活与环境适应性’项目组。”她下达命令，没有丝毫犹豫，“陈博士，如果你还对孢子研究抱有热情，建议你去前线采样组待三个月，看看真实的孢子是如何在极端环境下，依旧能轻易感染一个穿着简易防护服的士兵的。那比你在这里空想八年的平台期，更有教育意义。”
陈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颓然坐倒。
他八年的心血、引以为傲的理论，在白知山短短几分钟的剖析下，变成了一堆可笑的、毫无价值的垃圾。
白知山不再看他，转向下一个等待评审的项目负责人，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从未发生。
“下一个。”
会议室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恐惧。所有人都明白，这位新上任的首席，她的“清扫”，绝非儿戏。她不是来领导他们的，她是来……修剪枝丫的，而那些被她判定为“无用”甚至“错误”的枝丫，会被毫不犹豫地彻底剪除。
每一次的“下一个”都是一个项目组的灭亡和新的研究方向的诞生。
渐渐的，每个人都直起身板，被掐灭研究固然可怕，但是可以重新走上一条有概率有结果的路，对他们这群抱着一部分理想的研究人员来说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
今天参与会议的研究负责人都是白知山挑选过的没有意义的研究，白知山大可以大笔一挥全部否决，但是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她嘱咐卡琳召集了这次的会议，以防止每一个项目确实终止于无效。
在座的所有负责人做完陈述以后，白知山起身。
看着众人：“没意义的研究，就终止于今天，在座的各位如若有任何异议，可以直言。我不希望以后再会有今天这些明知浪费资源却一意孤行的研究。”
“不多占用大家时间了，有问题的留下，没问题的可以散会走人了。”
被白知山冷言冷语刺了一早上的众人都没什么想要留下来攀谈的念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昨天这位首席扛着能源炮乱轰的传闻还如雷贯耳，谁知道留下来是被骂一通还是被轰一炮，早走的好。
但很显然，这群研究员里还有个心高气傲的，不愿意放弃。
“白首席，我认为我所负责的项目暂时还不能终止，只要我们找到解决研究体保持意志的方法，那我们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武器，祂会为我们扫清所有障碍！我们就不需要蜗居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堡垒……”
白知山打断这个满脸癫狂向往之色的研究员：“然后我们就可以建一个无敌的帝国，重新成为地球的主宰。”
郑元朗面色一喜，以为遇到了知音，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白知山浇了一盆冷水。
“这就是这个项目被终止的原因，现在基地不需要杀器，基地的最大问题是生存。”
“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说罢，白知山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再搭腔，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郑元朗因为常年研究有些营养不良的身子，窝缩再椅子里，随即抬起头，推了推眼睛，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和恶意。
他不会放弃的，不会的。
他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事情就放弃自己的宝贝呢。
那可是以后可能托起全人类的宝贝啊……
白知山回到实验室，马克已经带着新的研究进程回来了。
营养液研究难度不大，只不过一开始基地里的民众反响不太行，所以搁置。现在白知山要重启，只不过是恢复生产的事情罢了。
“首席有办法让大家接受营养液？”
白知山看了一眼大致的内容，淡淡的说：“将基地储粮的具体数字，和均分下去的预测数字，告知基地内所有人。”
“从营养液销售日开始，基地不再每日供应食物，只在每周日开放食物窗口。”
“给十四层那些商贩开通一条特殊通道，仅限现存的商贩，给他们每日送去定量的食物。再找督察部的注意控制他们的价格。”
“不服从管理者，踢出基地。”
“拟定一张申请送到海司令办公室去，然后执行我刚刚说的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