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分离焦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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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这草莓是在哪儿买的？”林安夏坐在餐桌前，捧着豆浆杯问道。
小姨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好吃吧？那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再买点。”
“我想买些送给朋友的妈妈，”林安夏解释，“她生病住院了，下午我去二院探望。”
“是高中的同学吗？”小姨有些惊讶。
“不是…”林安夏抿了抿唇，“是昨晚视频里那个。”
小姨恍然笑道：“难怪那孩子在煲汤！就在小区门口右手边水果店，老板每天早上进新鲜的货。”
晨光里，小姨忽然仔细端详他：“总觉得你上大学这半年，整个人舒展了不少，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林安夏握紧温热的杯子：“嗯，遇到了一些很好的人。”
“那就好，”小姨眼角漾开笑纹，“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其实我还签了模特兼职，”林安夏轻声补充，“服装模特。”
小姨眼睛一亮：“好事啊！你愿意尝试就好，你想做什么，小姨都支持你，哪家品牌？小姨给你捧场去！”
晨间对话在豆浆香气中变得轻快起来，跟小姨又聊了聊一下最近的情况后，林安夏就出门了。
找到小姨说的水果店买了草莓，回到家把它们一个一个洗干净之后装进了盒子里，然后带着出门去了一家花店。
花店里，老板遗憾地摇头：“晚香玉要等夏天，而且单朵寿命太短，不适合做花束的。”
“那我自己挑玫瑰做花篮吧，”林安夏指向淡粉色的玫瑰，之后，他坐在满室花香中，学着将花枝斜剪插入藤篮。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安夏给许逸钦发了消息，许逸钦很快下来接他。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林安夏停下脚步：“许逸钦，我有点紧张。”
许逸钦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温和地看他：“妈妈知道你来的，别担心，你做自己就好。”
病房门推开时，林安夏还是顿了顿，床上的人太清瘦了，顿时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母亲正靠在床头，见到来人，目光柔和地望过来。
“妈，这是林安夏，我朋友，来探望您。”许逸钦介绍道。
林安夏向前走去，将手中的花篮递上：“阿姨您好，我是林安夏。这是给您做的花篮，希望您每天开心。”
“哎，小林你好，快坐这儿。”母亲笑着指了指床边的椅子，接过花篮轻轻一闻，“真好看，费心了，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林安夏依言坐下，又从包里取出透明的草莓盒打开递过去，“阿姨，您也尝尝这个。”
许逸钦将水杯放在林安夏手边，又接过母亲手中的花篮，妥帖地安置在床头柜上，然后才搬了凳子坐在林安夏身旁。
母亲尝了一颗草莓，笑着看向林安夏：“很甜，谢谢你孩子，为阿姨花心思了。”
“应该的。”林安夏也笑了，随即又拿出一盒草莓，很自然地递给许逸钦，“这盒给你。”
许逸钦有些惊讶地接过，笑道：“我也有？”他转向母亲，语气轻快，“看来是沾了妈妈的光。”
母亲看着他们，对林安夏说：“小林过来辛苦了，喝点水暖暖。外面很冷吧？”
“不辛苦，谢谢阿姨关心。”林安夏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说起来，”母亲的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个年轻人，“这还是小逸第一次带朋友来见我，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林安夏握住水杯的手微微紧了紧，用余光看了看许逸钦。许逸钦开口道：“嗯，我跟他说您病了，他就想来探望。”
林安夏跟着点了点头。
“都是好孩子。”母亲笑了笑，脸上显出些倦容，“好了，我有点累了，你们去聊吧。谢谢小林今天来看我，等阿姨身体好点，来家里做客，阿姨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林安夏走出病房，嘴唇微微向下抿着，望向许逸钦。
许逸钦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带他拐进旁边的安全通道，铁门合拢的瞬间，林安夏就整个撞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许逸钦被撞得后退半步靠在墙上，却立刻回抱住他，掌心贴在他微微发抖的背上：“怎么了？”
“冷…”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许逸钦低头轻笑，手指穿过他后脑的碎发，一下下顺着：“林安夏，你真的很爱撒谎。”
抱了很久之后，林安夏才微微动了动，仰起头看向许逸钦：“明天几点的飞机？”
“晚上八点半。”许逸钦的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声音低沉。
林安夏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我想……”
“不用送，”许逸钦立刻打断，指尖抚过他微皱的眉心，“太晚了，你来回跑我不放心。”
林安夏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更紧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那我们接下来一个月都见不到了。”
许逸钦的心软成一滩水，放柔了声音保证：“如果剧组新年放假，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见你。”
林安夏没再说话，只是重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闷闷地说：“再抱一会儿。”
“好。”许逸钦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拥进怀里。
寂静的楼梯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林安夏到底没听话。
六点整，许逸钦在前往机场的车上收到一张照片，机场出发厅的入口在暮色中亮着灯，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对着屏幕无奈地笑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许逸钦拉着行李箱，走到坐在入口处的身影面前。
林安夏站起身，伸出手：“根据《民法典》，自然人享有身体权，行动自由不受剥夺。”说完便自然地接过行李箱，“走吧。”
两人各执行李箱一边拉手，并肩走进机场。
直到办完所有手续，坐在安检区前的座椅上，林安夏才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进机场。”
“还不是乘客。”许逸钦看着他被灯光映得发亮的睫毛。
“但下次坐飞机我就熟悉流程了，”林安夏扳着手指，“打印登机牌、托运行李……今天都学会了。”
“嗯，”许逸钦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脸上，“你怎么说都有理。”
林安夏双手撑在膝盖上，语气带着小小的骄傲：“当然了，我成绩很好的，学东西快，还特别用心，今天就当是提前预习…”
“林安夏。”许逸钦轻声打断，叹息里带着宠溺。
空气安静下来。
许逸钦望向远处闪烁的航班信息屏，声音很轻：“正是因为每个人都会离开，才让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有意义。”
他转过头，认真看着林安夏的侧脸：“但你不用逞强…就算我们只是这样坐着，这一刻的存在本身就有意义。”
“下次，我们买双人机票，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林安夏点点头。
许逸钦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边的座位空了很久。
林安夏走出机场时，抬头望去，飞机滑向夜空。
他想，我刚爱上你，就学会了分离。
许逸钦抵达S市时已是深夜。
接机的女孩戴着蓝色帽子，黑色羽绒服利落整洁。“许老师好，我是助理李雨婷，刘梦姐让我来接您。”
她伸手要接行李箱，许逸钦微微侧身：“我自己来就好。”
去酒店的路上，李雨婷交代着安排：“明天九点开机仪式，媒体很多，刘梦姐让您别紧张。”她停顿片刻，“公司最近出了事，她实在抽不开身。”
许逸钦看向窗外流动的夜色：“是陈默的事？”
李雨婷略显惊讶：“您知道了？昨晚扫毒行动人赃俱获。刘梦姐带了他近十年，现在要处理解约赔偿。”她轻声补充，“所以临时安排我来跟组，刘梦姐说绝不能耽误您的戏。”
许逸钦想起微博推送的新闻，陈默是公司的头部男星，如今自毁前程。“好的，”他平静地说，“我会好好拍。”
第二天清晨，开机仪式现场一片喧闹。
红毯从停车场一直铺到临时搭起的香案前，案桌上铺着红布，摆满香炉、水果和寓意吉祥的烤乳猪，十几家媒体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主创团队。
许逸钦站在男二号的位置，全员持香祭拜，拜东方时司仪高喊“紫气东来绕青龙”，拜西方时念“白虎持金护家邦”。香烟缭绕中，他看见李雨婷在人群外围对他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揭幕环节，李导和制片人共同掀开盖在摄像机上的红布，瞬间闪光灯亮成一片，许逸钦按照流程与主演们一同合影，身后是印着《极星》剧名的巨幅海报。
媒体采访环节，有记者突然提问：“最近娱乐圈劣迹艺人频发，剧组是否加强了演员背景调查？”
李导接过话筒郑重回应：“我们所有演员都签署了演艺人员自律公约，对违法行为零容忍。”
仪式刚结束，李雨婷就走了过来：“许老师，刘梦姐看了直播，说您状态特别好！”她压低声音提醒，“姐让您记得发微博，现在正式亮相了，账号得活跃起来，不能一个动态没有哈。”
“谢谢，有说需要发什么内容吗？”许逸钦拧开杯盖问道。
"发张开机仪式照片就好，“李雨婷笑着调出手机相册，"我帮您拍了几张，您看看？”
许逸钦接过手机：“挺好的，"他将手机递回去，"以后叫我名字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好嘞！那我就叫你许哥吧，你以后叫我小婷就好啦，照片我传给你哈，隔空投送吧。”李雨婷利落地通过隔空投传送完照片。
许逸钦选了六张照片，配文很简单：《极星》开机大吉，顾屿，你好。
李雨婷看了眼手机，又补充道：“许哥，微博运营这块我补充下细节。除了配合剧宣和商业活动，平时每周最好也能保持一两条更新，内容可以是片场花絮、看书听歌的日常，或者…”她狡黠地眨眨眼，“偶尔发张帅气的日常自拍，粉丝很吃这种不经意的分享感。就是发布前，文案和图片最好先让我看一眼，帮你规避一下敏感词和不当的品牌露出。”
“好的。”许逸钦收起手机。
“另外，明天的详细拍摄通告单，场务那边一出来我就转发给你，会精确到化妆间位置、出发时间和场次顺序。第一周拍摄强度比较大，我会全程跟着，帮你尽快熟悉流程，协调各项事务。”李雨婷说着，抬头观察了一下许逸钦的神色，继续道，“重点是明天的戏份，台词今天一定得准备充分，咱们争取一条过，开门红嘛。”
许逸钦认真点头：“好的，放心。谢谢你。”
林安夏从机场回去后，在书桌前坐了很久，直到手机的闹钟响起，他知道，许逸钦到S市了。
他摁掉闹钟，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第二天起床，小姨已经去上班了，他吃完小姨留好的早餐，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本地兼职，他需要一个具体的目标把自己从离别的情绪里拔出来，而赚钱，是最直接的动力。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打击，一个大一法学生的身份，在律所实习生招聘面前毫无竞争力，几番沟通下来，对方一听他没有相关经验，便客气地结束了对话。
于是他转战本地兼职，几经周转加入了一个Z市本地通告群，群里充斥着各种日结的演员、模特兼职信息，报酬从200到2000一天不等，十分诱人。
他仔细浏览，在一众演员通告中看到一个招聘男模特的通告，要求身高175以上，形象好，他试着加了对方联系方式，对方要求发模卡，他又花时间研究模卡是什么、怎么做，等他匆匆做好发过去时，只得到一句冰冷的“已招满”。
这时，群里跳出一条招聘酒会模特的信息：日薪400，工作3天，要求身高178以上，他申请了，并且顺利的通过了视频面试，对方让他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
“八点就要到啊，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小姨晚上听到他的安排，惊讶地问。
“我坐公交过去，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林安夏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小姨，让我自己体验吧。”
“好吧，那你要是遇到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小心别被骗了。”小姨也不再坚持，看到林安夏在不断的与外界产生链接，她很欣慰。
第二天一早，林安夏提前半小时到达现场，对接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带他化妆、换上一套精致的汉服。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在签到台引导嘉宾，以及与其他模特一起出场展示酒品，一天站下来差不多六小时，中间休息了两小时。
下班时，工作人员痛快地结清了当天的费用，并问他：“林安夏对吧？明天还可以过来吗？”
“可以。”他点头。
“行，时间和流程不变，别迟到。”
这时，一起工作的模特马滔凑了过来：“帅哥，你明天还来啊？”
“嗯。”林安夏应道。
“看你有点面生，第一次做这个？”马滔很健谈。
“嗯。”林安夏点点头。
“加个好友呗？明后天我也来，好搭档。”马滔笑着掏出手机。
林安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加了好友，然后视线停在推送界面，他点了进去，是许逸钦不久前发布的动态。
照片里的他穿着灰色卫衣，手举印着“大吉大利”的红包，正对前方笑着，阳光落在他发梢，整个人透着种陌生的、被镜头精心雕琢过的朝气。
“这谁啊？”马滔好奇地凑近，“你还追星？长得挺帅。”
“嗯。”林安夏收了手机“我先走了，明天见。”
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林安夏又忍不住掏出手机，他仔细看着一张合照，手指放大画面，在人群中找到许逸钦，他站在女主右边，笑容得体。
再点开评论区，则是一片混战：
“ 导演这次胆子太大了叭？带一个完全没作品的素人，这剧的质量还能保证吗？？？”
“内娱不缺帅哥，缺的是会演戏的帅哥！！”
“ 许逸钦？搜了下百科一片空白…剧组选角是有什么深意吗？希望不是硬塞的关系户，不然可惜了这么好的主演阵容了。”
“虽然现在是素人，但哪个实力派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呢？既然导演敢用，说明有过人之处。期待许逸钦用表演证明自己！”
“ 颜狗先关注一波～”
“纯路人…内娱又来新人了？这骨相和眉眼也太优越了吧！[图]”
“ 虽然但是…现在影视圈是不是太着急推新人了？直接空降大制作男二，很难不让人怀疑资本运作。”
“万一垮掉可是会影响整部剧的口碑，导演要三思啊！”
“这是拍戏不是选美啊姐妹们！演技才是硬道理！”
“ ？？？？？？我眼花了吗？这不是我们法学院的吗？！”
......
林安夏关掉吵的不可开交的评论区，视线停留在主页上方，此时许逸钦的粉丝已经有一万多了，林安夏愣了愣，随即关了手机。
他抬头才发现要坐的公交正缓缓关上门，喷着尾气驶离站台，夕阳把站牌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捏着手机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分离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