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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无声与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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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选择直接上飞机，那太容易被预测和拦截。他需要先消失在国内某个角落，处理好最紧急的事情，再图后续。
按照指示，他很快找到了那辆黑色的别克轿车。确认车牌无误后，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是一个面容普通、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高速公路的车流。
顾言蹊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夜景，内心一片平静的麻木。
他知道，傅斯渊现在可能已经发现他离开了公司，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动用力量寻找他。魏擎那边……一旦他发现自己传递的“北辰”核心情报是假的，反应只会更加疯狂和迅速。他必须争分夺秒。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妹妹顾念。
魏擎的人像毒蛇一样盘踞在疗养院附近。必须尽快把妹妹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本身就是整个逃亡计划中最危险、最容易暴露的一环。
他拿出另一个加密的通讯器，不同于联系魏擎的那个，联系了他早已用匿名方式雇佣好的、一支信誉极佳的国际医疗转运团队。这是他通过周慕白的某个隐秘渠道，花了极大价钱才联系上的专业团队，以处理高风险客户著称。
“计划提前。今晚凌晨一点，地点不变。务必确保目标绝对安全，清除所有转移痕迹。尾款完成后即刻支付。”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
“收到。团队已就位。但必须提醒您，‘窗口期’非常短，根据我们监测，目标地点周边的‘非正常活动’在增加。风险等级已升至橙色。”对方的声音冷静专业，但内容让顾言蹊的心猛地一沉。
魏擎的人似乎已经有所警觉了？还是傅斯渊的人？或者两者皆有？
“按计划执行。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目标安全。”顾言蹊咬牙道。
“明白。‘青鸟’，祝你好运。”
结束通讯，他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念念，一定要撑住，等哥哥来。
几乎就在顾言蹊发出指令的同时。
海城某处隐秘的奢华别墅内，魏擎正听着下属关于“北辰”计划进展的汇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然而，一个电话打断了他。
“老板！不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惊慌失措，“我们安插在傅氏内部的人刚冒死传出消息……傅斯渊在董事会上公开清理了顾言蹊，但……但‘北辰’的核心实验室根本不在我们拿到图纸的那个位置！那份‘星海科技’的协议，关键数据也是错的！傅氏刚刚宣布和星海达成战略合作，条件优厚！现在星海的股价猛涨，我们……我们被耍了！”
“什么？！”魏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变得狰狞无比。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溅开。
“顾、言、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好！很好！好一个天才！竟敢把我当猴耍！”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三年！他投资了三年，等了三年，眼看就要收获最甜美的果实，却被自己亲手埋下的棋子反咬了一口，咬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痛！
“他人呢？！”魏擎咆哮道。
“刚……刚刚离开傅氏大厦，下落不明……”
“废物！一群废物！”魏擎怒吼，“立刻！给我把他挖出来！还有他那个病秧子妹妹！给我把疗养院盯死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既然他敢背叛我，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他妹妹怎么死！”
他眼中闪过极度残忍的光芒。顾言蹊的背叛，不仅让他损失了巨大利益，更严重挫伤了他的自负和威严，这比任何损失都让他难以忍受。他必须用最残酷的方式报复回来。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一条偏僻的省道，最终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废弃加油站附近停下。
“换车。”司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指了指停在阴影里的一辆半旧的银色SUV，“钥匙在遮阳板后面。油箱满的，目的地导航已设定好。小心点，‘风声’很紧，刚才收到消息，不只是傅家，另一边（魏擎）也炸锅了，动静很大，所有出口都在被筛查。”
“谢了。”顾言蹊低声道，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心却提得更高。魏擎果然发现了！
司机接过，掂量了一下，点点头：“一路顺风。建议你绕开原定路线，他们有可能会预判。”
顾言蹊下车，坐上那辆SUV。他立刻检查了一下车况和导航，目的地设定在邻省一个靠海的三线城市。但他听从了司机的建议，没有立刻按照导航走，而是手动设定了另一条更绕远、更偏僻的路线。
他必须立刻确认妹妹的情况。他尝试联系医疗转运团队，却发现加密通讯器信号极其微弱且不稳定，似乎受到了强烈干扰。
“该死！”他低咒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魏擎肯定动用了一切手段在干扰和追踪！
与此同时，疗养院那边。
医疗转运团队经验丰富，但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他们伪装成医疗器械常规转运的车辆准备接人时，发现疗养院外围多了几辆可疑的无牌车辆，有人在暗处监视。
“A计划受阻，启动B计划。”团队负责人冷静下令。
他们临时改变了接应地点和方式，利用一次短暂的电力维护（也是他们巧妙制造的）作为掩护，由两名队员伪装成修电工人，从一条极少人知道的后勤通道进入，用特制的医疗担架（看起来像设备零件）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将顾念转移出来。
整个过程仅有短短三分钟，却险象环生。几乎在他们车辆驶离后不到一分钟，魏擎的人似乎察觉不对，两辆黑色轿车粗暴地冲进了疗养院，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顾念在担架上吓得脸色惨白，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直到被安全送入伪装好的医疗转运车内部，才小声地问：“是哥哥让你们来的吗？”
“是的，顾念小姐，您哥哥正在安全的地方等您。请放心，我们绝对保证您的安全。”医护人员温和但迅速地安抚她，车辆立刻驶入复杂的城市路网，不断变换路线，以摆脱可能存在的跟踪。
顾言蹊在SUV里，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等待着。每隔几分钟就尝试联系一次。
终于，在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通讯器微弱地闪了一下，传来一条断断续续的加密信息：
“青鸟……雏鸟已离巢……遭遇……猎犬……干扰严重……按备用方案三……前往……集结点C……祝……”
信息在此中断，但核心意思传到了：妹妹安全转移，但过程遭遇拦截，现在前往备用集结点C。
顾言蹊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但危险远未结束。
他按照信息指引，朝着集结点C的方向驶去。为了避开可能的路卡和监控，他专挑偏僻的小路行驶。
夜色深沉，乡间小路几乎没有路灯，只有SUV的车灯切开浓重的黑暗。雨也开始下了起来，让道路变得泥泞难行。
突然，后方远处射来两道刺目的远光灯，速度极快！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幽灵般从岔路冲出，紧紧咬了上来！
顾言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魏擎的人？还是傅斯渊的人？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条偏僻路线？
他猛踩油门，老旧SUV的引擎发出嘶吼，在泥泞的路上颠簸着加速。后面的车性能明显更好，紧紧跟随，甚至试图强行超车逼停他。
雨越下越大，能见度极低。车轮打滑，险象环生。在一个急转弯处，顾言蹊几乎控制不住车辆，车尾猛地甩出，差点撞上路边的树木！
而后面的车趁机逼近，副驾驶座的人甚至探出身，手中似乎拿着什么武器！
千钧一发之际，对面车道突然驶来一辆运送木材的大货车，刺耳的汽笛声划破夜空。追逐者不得不急忙避让，速度慢了一瞬。
顾言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一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更窄、几乎被杂草淹没的田间小路。SUV剧烈颠簸，底盘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他不敢停留，借着复杂的地形和夜色雨幕的掩护，疯狂加速，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越野车似乎被大货车挡住，最终没有跟上来。
他不敢怠慢，继续绕了很远的路，确认彻底摆脱了追踪后，才带着一身冷汗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朝着集结点C的方向艰难驶去。
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告别了过去三年的一切。告别了那个卑微地爱着傅斯渊的顾言蹊。
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前路遍布荆棘，后有追兵，而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逃亡。
但他 strangely felt a sense of calm. 甚至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至少，念念暂时安全了。
他打开车窗，让混合着雨水和泥土气息的冰冷空气灌入车内，刺激着他保持清醒。
念念，再等哥哥一会儿。哥哥马上就来接你。
我们会有新的开始。
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