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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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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着黄沙,疯狂拍打屹立多年的城墙,守城士兵们面对狂躁的黄沙坚定的守着自己的岗位,一如他们保护渊国抵御外敌侵略的决心一般。
屹立多年的城墙早就在风雨侵蚀下,显现疲态,面对此刻越发狂躁的敌人,它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就如同这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国家。面对现实的利益,曾与它相处和谐的盟友,即将变成黑夜中蛰伏的恶兽,只为从它身上咬下那块鲜嫩多汁的肉。
暴风雨即将来袭,人们常说要努力在眼前的日子里不留遗憾,可这注定不是轻易能实现的。
前一天,明泽和管理者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最终草率的以不欢而散收尾。
这一夜,明泽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心动,想到渊国此时正面临的困境,想到尚且不知身在何处的恶念源头,想到自己身负的使命……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在当下就是无解的,就注定你无法在此刻想到答案。这些事情,只有经过时间的打磨,才能显现真容。
明泽思考后,决定先解决眼前最紧迫的渊国危机,其他事情只要他一直坚持努力,总会有通透的一天。
渊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资源丰富的国家,即便没有这次的矿山,其他国家的刀口也迟早会指向它。这次的矿山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线,提前揭露他国贪婪的嘴脸。
如果真如管理者所预见的未来,这里在不久后将会成为尸山血海,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协助邺城增强对外敌的抵抗能力。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他日城破,也要尽可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未来绝对不是不可改变的。
明泽打开紧闭一夜的房门,正打算去找卫承岳商量一番,却发现管理者早早地站在了他的门前。此时,黑夜还未与太阳完成交接,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初生的清香。
管理者就静静的在明泽房前不知站了多久,整个人仿佛都带上露水的湿润。
见明泽出来,管理者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简单开口问了句“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明泽此时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混乱,他神色如常,开口却选择隐瞒昨日的一夜未眠。“还可以,管哥你呢?怎么一大早就在我门口等着?”
“我也还可以。”管理者回答道,至于是否是真话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管理者犹豫片刻,终究问出了口“昨天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总感觉你昨天离开的时候不是很开心。”
明泽有些惊讶管理者的问题,看来他看得到众生的情绪和情感,只是他不需要在乎和理解。但是,不在乎的话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明泽没有过多纠结,回答道“你看出来啦,看来我表现的有点明显了。”
确实有点明显,管理者暗暗想到,这个人,他开心的时候眼睛里就像盛满闪闪星光的夜空,看的人心情不自觉也会变好。而不开心的时候就像独自酝酿了一场绵绵细雨,看的人心里也跟着闷闷的。
明泽:“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所预见到的内容。我必须帮助卫兄,不管是出于朋友的身份,还是其他。最主要的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百姓是无辜的,就算无法改变战败的结果,我也要争取在这场战争中救下更多的人。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决定。”
管理者低下头看着明泽,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职责就是保证位面向我所预见的未来演变,此刻,我应该阻止明泽的,他不应该扰乱它的自然演变,可是……
明泽此刻的目光并不凶狠,像是磐石,即便风吹雨打也坚定的屹立不动。
看来我无法阻止他,要不我不管这件事情,就当作无事发生。可是他一个人,体力那么差,武功也不好,还特别娇气,要是他像上次赶路那样不舒服了怎么办?要是他像苍狼国士兵那次一样受伤了体力耗尽无法抵抗了怎么办?
体力差但能连续赶路半个月,武功差但能单杀十几个苍狼国士兵的明泽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保持微笑。
不行,我不能放着他不管。我们还需要完成消灭恶念源头的任务,没错,这件事情更重要,我需要在那之前确保他的安全。
就这样,一个十分懂得事有轻重缓急的管理者,悄悄把自己哄好了。“我和你一起。”
明泽对于管理者的决定十分不解。“可是你这样不是属于违背自己的职责吗?世界意识不会惩罚你吗?”
“不会”管理者面带肯定,看起来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
其实,会不会有什么惩罚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明泽看他十分确定的模样,便也没阻止他。
明泽悄悄将自己手边的衣服攥在手里,不自觉用力,面上有些纠结,最终他还是在心中那份隐秘的期待驱使下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管理者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因为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之后还需要清除恶念源头,这件事情的优先级在我这里高于保证邺城的结局与我预知的相同。”
明泽眼里期待的微光,在他话落之际,悄然熄灭。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卫兄吧。”说完也不等管理者反应,先一步转身离开。
管理者见状,仗着自己腿长的优势没几步就跟上了明泽。
找到卫承岳时,他正在军营练兵。看见两人的到来,他交给副将继续操练后,便带两人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卫承岳拱手行礼道“明兄,你们那日所讲的事情我已经告知了陛下,陛下让我代他感谢二位及时带来的消息,多亏了二位让我们有时间提前准备好接下来要面临的战争。”
明泽对卫承岳还了个礼,说道“不用谢的卫兄,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战争不是我们所期待的,也不是百姓所期待的,可这世间总是纷乱不休。”
“是啊,有战争的地方就伴随着死亡。”
“那么卫兄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陛下已经派人去打探苍狼国的动向了,可是不管他们打算从哪里方向开始进攻,都必将会攻打邺城。陛下现在已经往临近的几座城中抽调了士兵,现在正往这边赶来。邺城是渊国最坚硬的盾,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盾。只有守好邺城,才不至于陷渊国于危难之中。我已经抓紧了对手下战士的训练,医师们也在抓紧赶制伤药,我们会争取在他们动手之前做好准备。你们二位有事要办的话,就快点办完离开此地吧!你们不必卷入这场渊国的麻烦中。”
人大多都是自私的,而此刻卫承岳在国家危难关头,他明知明泽和管理者两人的能力超群,却选择让他们远离麻烦,足可见他为人的仗义和正直。
明泽只觉越发欣赏卫承岳。“卫兄你不必说了,我和管哥早已决定留下来帮忙。先不说我们是朋友这件事,就算不是,我也想在这次战争中尽自己的一份力,只为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一旁的管理者没有说话,却也在卫承岳来过来的时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卫承岳见状,心下十分感动,患难见真情啊!“谢谢两位兄弟,如果这次有什么意外,那么在城破之前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两位离开的。”说完郑重地行了个礼。
明泽服起卫承岳后,说道“现在先不说这些。先说这眼下我们应该做什么吧。”
“确实。我看管兄武功高强,可让他训练普通士兵的话短时间内难有成效,这样的话就有点大材小用了。不如这样,管兄可否愿意指导一下我手下的副将等人,他们的话本身能力比普通士兵强,经过管兄的指导,能够在开战之日起更大的作用。至于明兄……我尚且不是很了解明兄的其他专长,但我听安安说明兄医术了得,不知能否帮忙准备伤药?”
得到两人的肯定回答后,至此,众人再次陷入忙碌之中。
众人都将全身心投入于此时的全民备战中,为了阻止来日敌国的战旗插满渊国的土地。
——
苍狼国,杨肆野住处
在昨日的庭院谈心之后,杨肆野自觉承担起了小胡临时监护人这个身份。
他见小胡的伤势好的差不多后,每日早晨都将睡梦中的小胡强行开机,带着他练武,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身强体壮,只是受伤的小胡也没有拒绝他的一番好意,毕竟强壮之余也可以更强壮,不是么?
枪锋快如闪电,一刺一挑一压之间,能够听到风被切割的声音。金属冷光扫过杨肆野的眼睛,不避不惧,一招一式之间尽显侠者风范。
枪收,原本英姿飒爽的杨肆野重新拾起吊儿郎当,看起来却并不猥琐,而是透着一种无所畏惧的洒脱。
“怎么样?哥哥我帅吧?”
面对杨肆野的反差,小胡早已习惯。
你说怎么会有人不动时面若桃花,惑人心魄,眸似漾春水,丹唇未露,先展三分笑意,漂亮的毫不讲理。动的时候英俊洒脱,说话带钩子,一副流氓做派好不讲理,好不自恋。
小胡面上平静的鼓着掌,心里却对杨肆野的武功做出了高度评价。
我这些年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比他武艺更高强的人。
杨肆野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总是能够透过小胡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深藏的内心。此刻,他看出了小胡漫不经心下的极度肯定,这让他的心情越发愉悦。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哥哥教你武功,你赚大发啦!”
小胡对此没有附和,却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水,还将手边的桂花糕拿到了离他更近的地方。
“所以说,你要跟着我好好学。万一哪天你恢复记忆要回家了,家里有人看你不顺眼想要把你除掉或者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你有我教的武功傍身也更安全些。”
小胡平静的好像没有听出杨肆野口中的意味深长,只是默默掏出怀中的手帕,为沉浸在桂花糕美味的杨肆野擦去了嘴角的糕点渣。
杨肆野在小胡动作的时候一时有些发愣,但他却没有避开,而是理直气壮的享受了他的贴心服务,还调侃道“小胡,你这样也太暧昧了,我现在可是把自己当你义父来着,你说这可怎么办?难道你要和我乱搞吗?”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毕竟你长的还挺附和我的审美的。”
小胡没有理会他的满口跑火车,只是拿起杨肆野放在一旁的长枪,按照他刚才的演示独自摸索起来。
微风拂起少年耳边的发,露出下面所隐藏的泛红的羞涩。
杨肆野端起茶水,细细品味着悠长的茶香和独属于少年的青涩。
下午,杨肆野照常出门打探消息,路过小饭馆时,看见里面的王婶愁眉苦脸的。
他走了进去问道:“王婶你这是在为什么发愁呢?你说出来我听听,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帮你解决。”
王婶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小杨,婶子谢谢你的好意啦。可这件事却是你解决不了的。”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害,这不是前不久市租涨了么,一下子涨了好多,有点吃不消罢了。”
“婶子你这里生意这么好,还需要为市租发愁么?”
“那是自然了,我这里虽然生意不错,可终究是小本生意。往日的市租交上去,尚且能赚点小钱,可现在市租涨了以后完全是在亏钱做生意啊。”
“可这好端端的市租怎么涨这么多啊?”
王婶看了眼周围,才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这不是听说要和哪个国家打战了吗,打战就需要用到钱,用到的钱那些上面的人可不会出,自然就只能从我们老百姓的身上出了。”
杨肆野闻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喉结滚动数次,终究却是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咽喉处。
从古至今,面对战争的到来,最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往日尚且能赚点钱的王婶尚且如此,那么那些做点小生意却只能果腹,或者那些本就生活艰难的百姓,他们该如何是好?
人有生老病死,每年,每天都有人离世。但在这个世道,战争这个词填入的人命远远超出人们所理想的寿终正寝。
即便作为神仙,面对战争这个词,他也无能为力,深恶痛嫉,毕竟这是一道连神仙都逃不开的诅咒。
杨肆野走在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往日蒸腾的烟火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
百姓脸上再也寻不见以往的生机勃勃,只有抹不开的忧愁。有些百姓面对繁重的税收,再也无法支撑,只能收拾起自己吃饭的家伙,打算去其他地方谋条生路,大街上也不乏日子本就难过,现在更是一时想不开选择自杀的百姓。
杨肆野走着走着,脚步被一阵压抑的哭声绊住。
循声望去,是那个长胡子的屠夫壮汉,那人上次和他聊天时,还因生意日渐起色,十分开心的跟杨肆野畅想他的未来。
他说,等他以后有钱了他要好好孝顺他老爹,他说,他要娶一个勤快的媳妇。那时,他的眼中满是对生活的希望,可是现在他趴在自己父亲的尸身上,哭的像个失去家的孩子。
战争还未开始,街上就弥漫着一股死气。
有些时候,杀人不必见血。不见血的刀子,往往令人更加痛苦。
生命有时就像是黑夜里的残烛。很显然,这场不见血的征税,比真正的刀剑更能诛心。
灾难的来临从来都是祸不单行,血色的战争前还有一场来自于自己人的灰色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