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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落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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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脀想要尽快可能的确定一件事情,一件关乎于是自己的失误,还是别人的出错。
就在他今天他跨入公司的门之后,他就应该约摸从金弘涛的反应态度,知道了,他提供的信息并没有出错。
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让别人下不了台。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南脀关于江岫白记忆的错乱。
本以为自己精心掌握了这个人的所有秘密,没想到,还有更加深不可测的事情没被他发现。
一段只属于南脀视角的记忆,被重现在南脀现在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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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快三年前,在某次灾后救助活动中。
南脀第二次见到江岫白的时候,他那时跟随救援人员去到重灾区。
将重灾后救助回来的一名小孩,护送到后方建立的救治处,也就是江岫白医院驻扎的治疗站。
那次救助是南脀在毕业前,学校组织的支援。
学校受到上级委托,让学生自发前往受灾区域,多数的同学都在为这次‘实战经历’而感到无比的自豪,纷纷报名参加,愿意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只有南脀收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已经麻木的无动于衷,南剑封在上个学期已经多方告知他,绝无可能有机会继续沿着这条路,走得更远。
并且他已经有了让南剑封握住的命脉点,如果说当初他执意修改自己的意愿,有母亲夏余韵的暗中保护,可抵御支撑度过这几年的,南剑封也拿他没法子。
但现在他不得不向那位低头。
因为最初支持他的人,现在被南剑封藏匿在,世界上南脀无法触及的某个角落里。
当时南脀已经确切的知道,自己无法从事自己所学专业的职业。
他那时决绝的和南剑封对峙的无畏,跟那份傲气凛然,消失殆尽。
被强制押送去国外攻读的商学院后,直到回国后他依旧还是被南剑封压迫着,挤榨着,延续到今日。
这段经历放在南脀的人生简历上,任谁也不会相信。
外人眼里也只会觉得,是南剑封为南脀安排的一段独特的生活体验。
当时的南脀没有任何的束缚,即便是被押送去商学院,他如果要挣扎,也不是毫无办法。
只是他知道一旦他又做了什么,让南剑封真的生气的事情,他就没办法再从他的口中得知,有关于母亲夏余韵的任何消息。
例如他一定要去的这次。
他也只是知道这是,自己被安排的一生,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节点。
没有这个开端,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能,顺理成章的进行。
南剑封妥协,让他进入这所学校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和让步。
能让他安安静静的毕业,在学校期间也未进行过多的打扰,已经让南脀感激万分。
麻木但还清醒,南脀那时利用尽,自己能决定事情的权力。
自然投身与这场,唯一可以展现自己所学的机会。
只是南脀记忆没有被篡改过,他也没得,任何可以影响大脑判断的疾病。
他明明记得江岫白在救助站里,大声的询问周边的伤患人员,是否认识刚刚他送过来的男孩,确认他的身份信息,是否有家人存活,是否有熟知他的人。
那段声音一直保存在南脀的记忆里,此刻依旧可以回荡在脑海里。
“请问有认识这位伤员的人,在现场吗,有人知道他是谁。”
“请问有人认识这位孩子吗,知道他是谁,家人在哪里?”
他真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江岫白一遍又一遍的,在小小的简陋的救治地点上大声的询问,来往者有没有人知道他怀中的人是谁?
那时到现在,他还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一直喊这些,把人救活,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还好人群中终于有一个人认出了这位男孩。
一位和男孩约莫一样年纪的人。
他说出了男孩的姓名,就是昨天南脀无意间,临时想起的一个人物的名字愈罅声。
说出男孩的名字时,江岫白才恢复情绪,加入已经在进行的急救中去。
不过那位透露男孩姓名的人,在借志愿者的纸笔,写下男孩的姓名,班级,大概的住址,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就被送去最近的医院,接受全面的治疗。
这里能给他的救助,已经是有限,接下来就是要去保障他稳定的后方。
等到急救已经结束,江岫白拿着那张留下来的纸条。
南脀亲眼看见,他把字条上的电话号码录入手机里。
即便他站在在江岫白的正后方,视线被完全遮挡,只凭借他的手臂动作,就判定他在输入号码的原因。
是他的手指每输入一个数字就要停顿,缓解颤抖的整个上半身,他一共停下了十一次,那刚好是一串电话号码的位数。
“总不可能江岫白现在,还有闲心输入,什么企业内部系统的设备编号。”南脀当时的心里想法,现在也记忆犹新。
也许在南脀的内心里也一定,觉得江岫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会留心注意力在别处。
他的视线在小男孩,准确来说,是愈罅声被送进来的那一刻,就从未停止过。
就连南脀站在他身后,观察注视好一会,他也没发现。
只是没过多久,一线场地里,没有严格条例规定的休息时间,时间就是生命的价值体现的足够。
借用在南脀第一次见江岫白时,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与死神争夺过他,那你就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人。”
两人在那短暂的会面后,整个灾后救助期间,再也没碰面。
也许他行走过地方,在不久后他也到达过。
但是还有千百人未知生死,困于灾害,他们谁也无法,在某处停留过多的时间。
其实最后灾情已经稳定后,南脀去过江岫白医院驻扎的领地,只是‘人去楼空’,可能转移到更加需要的地方,也可能已经回到医院正常工作。
不过南脀现在算算时间线,参加完这次支援,江岫白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出国的相关事宜。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昨晚,他念出愈罅声的名字时。
江岫白激烈的反应,明显不是因为南脀知道他的过去,惊恐,而是已经超过了这份惊恐的某种情感宣泄。
如同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全数爆发出来。
所以,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就是能够弄清南脀心中疑虑。
“为什么,从死神身边争夺过的人,会成为自己不愿提及的禁忌。”
在前去目的地的路上,南脀始终无法想清楚。
明明最初提起这个名字,是妄图告知江岫白,你的过去,你在乎的人,都在注视现在的你。
所以快快答应自己的条件,投诚麾下,做南脀手中可操控的‘傀儡’。
可是这一枚棋子,南脀居然先了解起来‘它’的生平。
‘它’在哪场棋局里博弈过,有棱角的边缘是什么时候被人磨砂的光滑。
甚至连‘它’的生产制造过程,到被慈善家精心收藏,再到被市场接受的这一段历程。
他也探索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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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市福利院,近期特别举行,线下慈善活动筹款,你要参加吗?”洛天拿着医院通知的最新消息。
洛天被派去技能支持,就是义诊,随口一提。
“你每月都会捐赠的福利院,不会没通知你吧。”洛天想问出更多江岫白不去的理由。
然而一段官方解释理由,开始从江岫口中说出。
“举办慈善晚会,公益拍卖是需要露面,而且我又不是企业代表,邀请个人参加,也应该是优秀的贡献者们的事情,我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为什么要参加。”
其实早在一周前,江岫白就收到邀请函,明明是匿名的捐赠。
在福利院工作的熟人,也就是母亲许玫枳的同事们,早就猜出是他这些年的捐赠。
这话解释的滴水不漏,洛天也不好再规劝什么,尊重他的做法。
“我还想着能和你再一次继续工作,既然你实在是不想去,那就只好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
其实洛天的话里,依旧还在不死心的试探,即便刚刚还说,决定尊重江岫白的意愿。
人呀,总爱不自觉的‘口是心非’。
江岫白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洛天正真想问的那个问题,“你还在意吗,母亲许玫枳工作的地方,你迈过去这道坎了吗?”
而是回答了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那里的孩子一定会很喜欢洛医生的。”
“那当然了,本人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该为失去和我共事机会而惋惜,好吧!”
江岫白难得顺着洛天的话回复,“对,对,是我的一大遗憾,没办法和这位‘美男子’一起。”
“什么‘美男子’,我明明是帅气迷人的阳刚男子,不许造我谣言。”洛天急切地争论道。
“那你还说自己‘天生丽质’。”这句话发自江岫白的内心,如果是说出来的,江岫白不可避免的要历经一场‘讨伐’。
昨晚凌晨六点才回到住所,准确来说是今天的早上六点,他出门了一趟,才回来。
洛天仿佛‘嗅出’他的气息,一下子就从隔壁飘过来了。
没得到满意的洛天,不想扫兴,一无所获的就回去。
转头就关心起江岫白其他的地方,譬如,为什么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
“实验室是要‘吸干’你的精气神,转化为新研发的药品的‘助燃剂’吗?”
“罗教授也太没人性了,好歹他和老师也是旧相识,就是这么压榨自己的研究员,也太不会爱惜了。”
洛天一顿输出,为江岫白打抱不平。
江岫白只好解释道,“最近我没去所里,还有,人家罗教授上次还在我面前夸赞你,你这样评价他,他会伤心的。”
江岫白将手机屏幕,未解锁的状态,举起的位置,刚好平行在洛天的脸上,“要不你照照镜子看,你的脸有多憔悴。”
没有对照物的时候,他是真的会相信洛天刚刚说的话。
可是在看到洛天那张值了全天班的脸,他就对洛天的判断力,表示怀疑。
洛天一把将脸放在手掌心里摩擦,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也让江岫白觉得自己没那么没精神。
“好了,快去休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可不要晕倒在我家中。”江岫白用驱赶异类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以洛天的从前的个格,他再怎么样也要反驳一番,最后摔门离去才对。
但是今天洛天仿佛累到极致,什么也没说,顺利的走出江岫白的家门口。
江岫白只能当作是工作太消耗过度,毕竟他也不是没体会过,感同身受这个词语,他可是很有实力这么说。
只可惜洛天离开的这么早,不是因为太累到无法支撑,说完一句回击的话。
而是他怕他再坐下去,自己就忍不住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就暴露南脀来找过自己的事实,虽然南脀没让他签下保密协议。
任谁在大清早上,人都未清晰的状态,能接受,突然拜访一位‘不速之客’的冲击。
时间过去快十几个小时,洛天还没打算消除这段不美好的记忆。
护士拨打值班室的座机电话时,洛天还以为是新收的病人,情况危机,衣服还没整理好就出来。
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没有一点病情表现的人站在护士站,洛天还不死心的询问。
“你是病人陪同的家属吗,请问病人现在身处何处?”
见人默不作声,洛天只好转移目标,看向护士。
护士的回答,显而易见,现在这个站在洛天面前,气度不凡,桀骜不羁,生龙活虎的人。
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健康的人,就是洛天口中要寻找的‘病人’。
洛天连连三问,但是医生的节操,还在努力压制自己的些许不满。
直到现在,洛天还打算将此人请到办公室,好好谈谈。
“难道是之前病人的家属,对治疗有什么疑惑和不解。”洛天已经确定此人不是病人了,只能往更远的方面联想。
南脀先一步进入洛天的办公室,找好位置坐下。
洛天看到这幅场景,都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南脀说的第一句话,就将来此的目的完全解释清楚。
“我是江岫白的新合伙人,南脀,此次前来是为了,了解江博士的身体状况。”
“我记得,他不久前在这里住院,而你是他的朋友,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
还没等南脀说完,洛天就打断。
“对不起,我无法透露患者的隐私,并且我并不是他的主治医师,您要了解更详细情况的话,请左转,上住院部。”
“而且作为合伙人,关系也没亲密到,要查询住院记录,是什么健康筛查吗?”
“于公于私,我也不能告知,请见谅。”
南脀听到这番话,收起不满意的态度,转为更平和的语气,“如果我说,现在江岫白处在危险状态,但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在硬撑。”
“既然你今天是在医院,应该在凌晨时,接到在城南区的一起急救派车指令。”
这些话对应着今天凌晨发生过的事实,洛天立马回答,“最后不是取消了吗?”
语气失态的质问南脀。
“这当然是江岫白坚持的结果。”南脀终于不伪装面目。
“那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送去其他医院接受治疗?”此刻一切礼仪被洛天抛掷脑后。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没有来医院,所以我来请问你,他是否有其他急性发作的疾病,以免我刚签合约,人就没了,违约金谁来付清。”南脀毫不客气的露出商人的獠牙。
“他没有,当他身体一直不稳定,之前可能是神经功能紊乱,现在我不在场,无法判断。”洛天直接给出答案,缩短话与话之间的时间距离。
让南脀意外,洛天回答的速度如此之快,接着说,“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恢复过后,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南脀说了慌,明明江岫白在清醒前,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词,哪怕一个都不记得。
可能他真的不记得了,也可能,他也无法为江岫白做决定,江岫白希不希望洛天知道自己的狼狈,由他自己选择告知或隐瞒。
知道南脀已经离开医生办公室,同事陆续坐在自己的岗位,有人过来向洛天打招呼。
洛天才从思考的无底洞穴,抽身出来。
恢复正常的表情,继续处理工作,交接好下一班的事务。
他相信江岫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随便消失在这个世界。
从他提出回国的时候,洛天就知道他已经可以面对一切。
“就算要放弃,也会通知自己一声,我也算他的好朋友,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洛天回到家中,还是停止不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立马用钥匙打开江岫白的公寓门,径直走到卫生间,闻出沐浴露的味道,以及到处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在走到阳台,看到换洗过的衣物,整齐的放置在污衣篮。
放心的悄然离开江岫白的家中,他也发送了消息确认了江岫白的情况。
‘喂,你怎么不在家,我刚提来,新鲜出炉的混沌,只能一个人享用了’
江岫白回复,一个白眼。
完完整整确定之后,再见到江岫白就是刚刚。
这两天所有的人都在各自欺骗各自,阴差阳错的圆好这个巨大的谎,大家都认为自己保护了最该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