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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躲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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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去哪儿了？”
陆星竹撑着走廊上的栏杆，手机通话里显示着“爸”，他淡淡道，“没去哪儿。”
“一会儿回老宅一趟。”
“再看吧。”
手机里静了两秒，“滴”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陆星竹收了手机，侧头看向讲台上正在演讲的教授。
张教授不管是讲课还是开讲座，过程都是一样的枯燥无味。
段智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听这些，眼皮估计都要打架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陆星竹低头翻看手机里的相册。
熟睡的人眉心还在微微蹙着，脸上的伤痕有些刺眼，头发软软地搭在脸上，照片里看起来显得又些乖巧。
陆星竹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两下。
“…掌声欢迎，陆星竹！”
陆星竹闻言抬头，收起手机，整理了下衣领，抬脚走进教室。
一站定，他的目光就锁定了段智。
陆星竹有时候感觉段智身上应该装了专属于他的磁铁，不管什么时候，有多少人。
他的视线永远会第一时间投向段智。
虽然现在段智只留给他一个脑袋，毛茸茸的头发从帽沿溜出来。
陆星竹笑了笑，开始演讲。
短短半个小时，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段智。
那颗脑袋时不时回头向后门望去，一直没抬头，心思全写脑袋上了。
这是想跑？
陆星竹心底好笑，在即将结束演讲时，冲后门守着的老师打了个手势，示意投影仪有些问题。
果然，老师一走，段智就悄悄低着头溜出门了。
段智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陆星竹刚好说完结束词。
他匆匆离场，赶在对方下楼梯时拽住人。
“跑什么？”
陆星竹站的比段智高一个台阶，在他回头时自然而然收尽段智眼底的惊慌。
视线接触一秒，段智立刻低头，借鸭舌帽挡住自己的脸，手腕挣扎几下。
陆星竹顾及着段智的伤，本就握得很轻，也没敢硬拉，段智只一下就挣开了。
然后一声没吭，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
陆星竹皱眉，垂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下，试图挽留住那已经流走的温度。
为什么要躲着他呢？
刚准备跟上去时，身后却落下一道声音。
“星竹，刚那是谁啊，好像有点眼熟？”
陆星竹顿住脚步，回过头说，“少管。”
“切，你就只会这一句吗？”卢然不屑。
“有别的，”陆星竹破天荒冒出一个笑，“一会儿和我回老宅吃饭。”
卢然瞪大眼睛，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我靠，我才不去，你是人啊？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怎么过的吗？！”
陆星竹没管他，“司机在楼下了。”
说要陆星竹朝着楼下走去，忽略身后卢然气急败坏的喊声。
——
段智跑的气喘吁吁，手腕处传来阵痛，腿部逐渐沉重，终于跑到校门口，他赶紧伸手拦了个车。
坐上车后，他的心跳也如擂鼓般震动，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司机从后视镜扫过一眼，吓了一跳。
“同学，你没事吧？”
从司机的视角看去，段智嘴唇苍白，满头虚汗，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段智没有应声，手指绞在一起，左手手腕肿的老高，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双眼失焦地盯着虚空一点。
司机嘀咕一句“邪门”，脚下加快车速。
段智回到出租屋，“砰”一声甩上门，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将门锁拧了两圈。
他坐到床上，低头看着地面。
这间屋子并不大，勉强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间独立卫浴。
在这熟悉的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段智才找回一点安全感。
他扯过一旁的枕头抱在怀里，努力调整呼吸。
良久，手指才慢慢恢复一点知觉，心跳变得平缓。
段智终于腾出心思整理混乱的思绪。
江城大学，是全国知名学府。
校规明令禁止学生前往酒吧夜店打工。
如有违反，开除学籍。
这样具有针对性的校规，自然是出过事，才会让学校草木皆兵。
而江城最出名，最危险，最具吸引力的酒吧——是夏梦。
几年前在夏梦，灯红酒绿下，不少学生被抬了出去。
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规定。
段智打开手机看了眼余额，心里算了算。
再等一年。
一年后，领到的工资就能还清债务，他就可以不去夏梦了。
段智将手机丢在一边，向后仰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书桌就摆在床对面，上面七零八散地放着很多药物。
段智脑中又闪过陆星竹的脸，肿胀的左手隐隐发热。
“啧。”
他反应很快，两人估计只有一秒的对视，陆星竹应该没有认出他。
可能就是把他当作逃讲座的学生。
肯定是这样。
段智翻过身，不去看桌子上的药品。
但是如果认出来了呢？
陆星竹会告诉导员吗？
陆星竹人看起来还挺好的，救了他，又是把他带回家，又是帮他叫医生。
如果认出了他，看见自己就这样跑了，应该会很生气吧？
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如果没认出来呢？
那就太好了。
“嘿嘿。”段智想到这没忍住笑了两声。
他笑完又皱起眉。
如果认出来了呢？
虽然陆星竹挺好的，但是他不敢赌。
要是陆星竹真的告诉导员，或者是和别人聊天说漏嘴。
那他的大学算是完了。
这绝对不行。
段智烦躁地揉了揉头，从床上翻身而起，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
到底认没认出来啊…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床上掉落的鸭舌帽，心底一亮。
肯定没认出来。
他戴着帽子呢。
段智坐回床边，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以后在学校里，要注意一点。
他要凭借他高超的演技瞒天过海，争取避着陆星竹走。
——
陆家，是名门世家，陆氏集团，是顶尖的企业，它更是一个庞然大物，无人可以撼动。
老宅外围守着一圈保镖，他们像是围栏投下的黑影，静成雕塑。
卢然下车时嘀咕，“每次来这我都浑身起疙瘩。”
陆星竹站在车前，凝视了面前的别墅几秒，抬步走进大门。
越往里走，保镖的设置逐渐疏松，到了门口，只有两个女保镖守在两侧，管家守在一旁，为他们推开门，躬身道，“少爷，卢少爷。”
卢然没精打采地打招呼，“刘叔，我又来了。”
刘叔含笑，“夫人在里面做饭呢，就等二位少爷了。”
“言姨回来了？”卢然一扫方才的颓丧，扬起眉毛。
“昨日就回来了。”
卢然恍然，小声在陆星竹身旁说，“怪不得你爸昨天专门来找你，原来是言姨从安市回来了。”
陆星竹这时问了一句，“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你才想起来问啊，我当然是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啊，不然我怎么扛得住你爸的气场，他都不让我走，说等你回来。”
卢家掌权人亲自来接，怪不得陆风白会放人走。
但是…
陆风白一开始不放人，说明他并不知道陆星竹去做什么了，想留着卢然等他回去。
陆星竹身边的那一批人，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可以信任，昨天的那套房子也足够隐秘，不会暴露。
卢然顺着话头旁敲侧击，“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约会。”陆星竹扔下两个字就朝着屋内走去，留下卢然一脸问号。
走进侧厅，果然看见陆风白端坐在餐桌前看文件。
陆星竹走进，“我妈呢？”
陆风白抬了抬下巴，示意，“厨房。”
餐桌对面就是厨房，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门内人影影绰绰的忙碌身影。
卢然跟上来，对着陆风白笑笑，“陆叔叔好。”
“嗯，坐吧。”
“不了，我去给言姨打个招呼。”卢然推着陆星竹朝着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扑鼻地香气袭来，里面的人正站在灶台前炖汤。
陆星竹：“妈，我回来了。”
涂言听到动静转身，看见陆星竹露出欣喜的表情，“星竹回来了，过来，我看看你。”
卢然从身后探出头，“言姨，我也来了，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涂言走至他们面前，伸手揉了下卢然的头，“哈哈，想了，小然长高了。”
卢然没脸没皮地又说了几句，逗得涂言喜笑颜开后就退回客厅了，给他们母子留下相处的时间。
涂言在40多岁的年龄，却一点都不显老，岁月对她格外优待，只是在流动时轻轻扶过她的眼角，添下几道细纹。
陆星竹完全继承了她的眉眼，那是一抹惊人的亮色，在涂言脸上显得明媚动人，眉尾带着的峰，又平添了些攻击性。
涂言伸手拍了拍陆星竹的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没人欺负你吧？”
陆星竹轻笑，“没有。”
“陆风白给我说了昨晚的事，”涂言视线投向餐桌前的男人，“你别担心，他不会再过问这件事。”
陆星竹皱起眉，“什么？”
“以后他为难你就告诉我，”涂言转身走回灶台，戴上手套掀起锅盖，蒸腾而上的雾气弥漫，“对付陆风白，我可是行家，毕竟半辈子都耗在这上面了。”
“好了，别在这杵着，我要炒菜了。”
陆星竹看着眼前的门被无情关上，心里明白过来。
这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