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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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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流云徐缓地漂浮，如若不是随处可见的灯，这座城市大抵会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二人伴着街边冷风与虫鸣，四周静的落针可闻，仿若无人。
他们的手牵得很紧，像是长在了一起，以至于对方手心的暖意不断扩散到五脏六腑，心跳的频率好像也变得奇怪。
一路无话，虞巳枉没有询问他们该去哪里，随古游笙一边走一边漫不经意的瞥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两个人停在一家占地面积很大的电影院门口，缄默了许久的古游笙终于舍得开口。
“有想看的电影吗？”
虞巳枉愣了愣，随即目光移向墙上的宣传海报。
电影院会上映的无非那几种类型，爱情、动画、喜剧、恐怖悬疑。
他平日极少会光顾电影院，细数也不过寥寥几次，一是嫌人多嘈杂，二是没兴趣。
但今天毕竟是来约会的，虞巳枉还是选择陪男朋友走个形式。
他指了指一部封面浪漫的爱情片，男女主含情脉脉的注视彼此，背后的海岸近在咫尺，整体渲染成黄昏色调。
“这个吧。”
“好。”
古游笙在手机上买票，发现最近的一场排片刚好在五分钟后。
他的食指停留在套餐界面，另一只还牢固地牵着，也不嫌碍事。
深夜的情侣套餐意外的很便宜，想到虞巳枉喜好零食，思来想去，古游笙还是下单了，买了一桶爆米花跟两杯可乐。
去前台取套餐和票，因为空不出手来，两只手被迫分开。
验票结束，服务员抬头看向他们，目光似是有些欲言又止，许是认为自己误会了，她又将头低下。
循着黝黑的通道，两个人找到票里标注的对应厅号，
如古游笙料想一般，这个厅很静谧，空无一人。
他们选了中间一排的位置坐下，静静等电影开场。
电影前期的剧情很无趣，讲男女主在校园相识，同类型几乎演了成百上千次的一见钟情，优点是颜值都很高，俊男靓女把青春的小心翼翼感演得鲜活生动。
可能导演想营造出慢热的感觉，导致虞巳枉有些昏昏欲睡。
他向来对这种电影不感冒，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古游笙，他应该会去看恐怖片。
他揉了揉眼睛，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为了保持清醒，虞巳枉捏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可乐，又塞了点爆米花，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右边的古游笙倒是看得认真，兴许他是受众群体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电影的感情基调慢的出奇，演到三十分钟才堪堪进展到做朋友。
接下来的剧情，不学无术的男主为了和成绩优异的女主考上一个班，日日夜夜的用功读书。
按照一般套路，男主肯定是成功了。
高中第二年，男女主当上了同班同学，女主见他学得刻苦，便好心帮他纠正错题。
两个人的熟络程度自然而然地日渐加深，五十分钟，男女主的关系已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导演运用树叶枯黄凋落的镜头代表了女主因为家庭原因在高三出国，而男主则留在国内等她回来，还特意报了本地的大学。
令虞巳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男主等了足足十年，从18岁到28岁，把将近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用来等待一个或许定居国外不会再回来的人。
好在28岁的男主等到了，当上执行经理的他在同学聚会看见了那抹烙印在青葱记忆里的人，并且心照不宣的没找过别人。
他们表面相敬如宾，私下旧情复燃。
借着送女主回家的由头，他们在车上接了第一个吻，难舍难分，似乎要将这十年中缺失的激情补回来。
……
播到这，虞巳枉不知怎的移开了视线，好巧不巧与古游笙目光交错。
古游笙的眼眸深不见底，幽深如旋涡，虞巳枉仿徨中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虞巳枉。”
他轻唤恋人的名字，微微伸手，似乎是想抚摸虞巳枉的脸颊，顷刻间又放下去。
“怎么了?”
“你知道，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多少年吗？”
到此处，他停顿了几秒，虞巳枉安静的等待下文。
“第三年。”
旋即，古游笙看着虞巳枉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如果你昨天不主动，就不止三年了。”
“还会有第四年，第五年，直到你答应为止。”
古游笙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入他的耳朵里。
可认识了这么多天，虞巳枉还能不了解他的性子，以玩笑为幌子袒露心声。
他似乎把虞巳枉当作了极为珍重之物，很难不叫人信以为真。
闻言，虞巳枉愕然瞳孔微缩，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可乐杯。
古游笙的话语萦绕在他耳边循环往复，像是魔音贯耳，于深处的湖泊荡起一圈涟漪。
虞巳枉垂下眸，在黑灯瞎火的电影院小声道。
“傻瓜。”
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
倘若不是你拉着我走出来，就不会有现在的虞巳枉了。
除了你以外，我还能喜欢谁呢。
他在心里如是说道。
而古游笙却是又开始看起电影，没再说话，仿佛无事发生。
虞巳枉也跟着他继续观看后续。
其实剧情到了这块已经接近尾声了，男女主顺其自然的相互告白，举办婚礼，然后白头偕老。
最后一幕镜头给了一棵柳树，在他们住的院子门口。
意外的是，他们没有孩子，没有生育，也没有领养。
也可能是因为省略了，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导演想表达男女主这一生眼里只有对方，再容不下别人。
电影到了这一块，可乐喝的见底，爆米花也早就在无聊的时候不知不觉吃完了。
大银幕的黑屏宣告结束，他也稍微对这部爱情片改观了，平心而论，这并不算一部烂电影。
出了电影院，两个人的手光明正大的牵在一起。
时间已经走到四点，环卫工人没有余暇关注他们。
上空的朝霞缓慢映射到周遭街道种植的花草，风静默地吹过树梢，鸟儿也开始啼叫。
虞巳枉心里还徘徊着看到一半时古游笙对他说的那些话。
虞巳枉有点捉摸不透了，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值得古游笙爱得这么深沉，以至于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在意这些又有何意义呢，他喜欢我就够了。
虞巳枉摇摇头，尽力克制住心底的胡思乱想。
须臾间，古游笙无言地抓住了他纤细洁白的手。
“小枉，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叫我?”虞巳枉总觉得有些肉麻。
古游笙毫无负担的笑着解释。
“因为只有我会这样称呼你。”
“别人怎样称呼你都没事，至少“小枉”是独属于我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虞巳枉问。
“随你，我都没意见。”说着，古游笙看了眼天上还未褪去的月亮。
虞巳枉思索了一会，随即如耳畔呼啸而过的清风般轻轻唤他道。
“小游。”
大概是平常从没这样肉麻的叫过其他人，说完他还扭过头，想要挣脱的手指被身旁人握的愈发紧，似乎想要一整个圈住他。
走在他左边的古游笙恍惚间晃了神，待他片刻后清醒过来时便立刻得寸进尺道。
“再叫一遍好吗。”
见对方恬不知耻的样子，虞巳枉忍住了想揍他一顿的欲望。
“滚。”
遭到了虞巳枉谩骂，古游笙非但没生气，反而愉悦的眯起眼睛，百年难得一见的露出发自内心的清朗笑容。
他笑得分外有感染力，连虞巳枉也不自觉地被他给带动，跟着古游笙一块笑起来。
“傻瓜。”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他又骂了古游笙一遍，不过是边笑边骂，在古游笙眼里可爱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而后，古游笙忽地侧过身，不停拉近虞巳枉与的间距。
未等虞巳枉作出反应，他们的距离便已经亲密到足以细数对方浓长的睫毛。
虞巳枉起先有些错愕，身体却并未挣扎，矗立原地，连一步也没退开。
趁着这个间隙，古游笙曲指将虞巳枉两侧长长的鬓发剥到一边，捧着他瓷玉一样白净透红的面容，转瞬即逝的吻上那淡淡泛红的脸颊，又在眨眼间如潮水般退去。
随即，虞巳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升温发烫，红得像糜烂的苹果。
虞巳枉试探的摸了一下，下一秒这只手又被古游笙抓去温柔的细吻，还专门亲的无名指。
指尖感触到唇瓣附着的温热，下意识微微轻颤。
短暂的一吻匆匆结束，虞巳枉的脑内不由自主地细细回味，心里甜的发齁。
至少这一刻，世人的眼光是不存在的。
……
幸好现在是凌晨四点，虞巳枉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羞耻心都在古游笙这里消耗殆尽了。
也好在古游笙见好就收，生怕这人又做出让他心脏狂跳的举动，回去的路上，虞巳枉主动握紧了古游笙的手，就当是为了控制他别在外头发神经。
身边的古游笙则是在之后本本分分的陪他走路，中途还惦记着给虞巳枉买早餐，把所有包子都点了一遍。
刚出炉的包子还热的烫手，古游笙提了一路，准备等进屋再吃。
路上，他们手指相扣，聊着一些琐碎的小事，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前奔驰。
得知虞巳枉越来越受欢迎，古游笙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吃味。
虞巳枉以后会遇到数不胜数爱他的人，到那时，他也将不再是唯一的特例了。
这样想着，好像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
刚巧这时有人给古游笙发了语音消息，是陶静姝女士发来的。
“阿笙，几号回来啊，妈妈想你了。”
古游笙边走边打字，用文字回道:
gys:24号吧。
紧接着，他又觉得带虞巳枉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或许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长大后陶静姝出于愧疚一直对他很包容，谈男朋友这件事先前也说过会帮忙保密。
非工作场合下的陶静姝不会摆架子，冷场这种情况除非她不愿开口，否则发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最重要的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向人公开跟虞巳枉的关系。
gys:妈，明天有空吗？带你认识个人。
才从名流宴会找到理由成功脱身的陶静姝一出来看到儿子的消息兴奋的眼前一亮。
静姝:噢?终于舍得让妈妈见他啦?
gys:嗯，其实我们在今天才正式交往，我觉得你应该能和他聊的来，所以想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静姝:那就明天，妈妈先去美容院做保养了，得给你那位男朋友留下好印象。
古游笙看着这条消息微微笑出了声，旁边开门的虞巳枉瞥见，生出了几分好奇。
“怎么了?”
古游笙敛起情绪，与他一同进屋，随口问道。
“明天要不要去见见我妈?”
忧心男朋友会有负担，古游笙低声告诉了他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放心，她没脾气，非常好说话，对我们谈恋爱的事也接受良好，你也不用紧张。”
现代社会的同性恋虽然不是啥稀奇事，却也远远没有被大众接受，虞巳枉听他这么说，心里吊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哦。”
古游笙笑了笑。
“你会喜欢她的，她很开明。”
忽然，古游笙顿时想起他们还没互相备注，这可是情侣必做事项之一，既然开始谈了就绝对不能漏掉这一步。
“说起来，微信备注是不是也改一下比较好?”
话音刚落，古游笙就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给虞巳枉发了张截图，上面是他给虞巳枉新添加的备注。
“My Galaxy”
虞巳枉半响没吭声，默默地也给古游笙换了个备注。
“黏人精”
翌日，陶静姝起了个大早化妆做发型，穿搭也挑了好几套，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最终她选定了一套清纯又减龄的最新款蓝粉色连衣裙，踩着小高跟前去餐厅会见她未来的“儿媳妇”。
古游笙二人早了一个小时在餐厅入座，姗姗来迟的陶静姝在见到虞巳枉的瞬间，便欣慰的轻拍古游笙的肩，顺带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儿子，眼光真好，找了个这么好看的。”
虞巳枉的上半身是古游笙帮他搭的纯白短衬衫，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光滑细腻的颈侧白得晃眼，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肩头。
修长漂亮的手支着下巴，眼神不经意的看向别处，慵懒的垂下眸，像是对事事都提不起兴趣的艺术家。
下身是布料别出心裁的亚麻黑阔腿裤，设计师还在裤腿处巧妙的开了个叉。
光是从远处看便足以美得人心尖一颤，餐厅内频频有视线投向他们这桌，足以见得其美貌惊人。
他这整个人不单单是好看二字能够形容的，哪怕寻遍整座市区，估计也找不着类似虞巳枉这种气质出尘脱俗的上好皮囊了，别说万里挑一，就陶静姝阅人无数的眼界而言，她几乎没碰到过与虞巳枉不相上下的相貌。
最起码颜值这块，虞巳枉在她这拿了满分。
人是看外表的肤浅生物，谁不喜欢长相漂亮的人，陶静姝恨不得现在就把虞巳枉认作儿媳妇，然后兴高采烈地带着虞巳枉逛一圈服装店，为他扫空衣架上全部合身的衣服。
光是想想陶静姝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表面上还是得给儿媳妇一个亲和知性的印象，陶静姝姿态舒雅的走到位子上坐下，端庄大气的向虞巳枉握了握手，语气温柔和蔼。
“你好，我叫陶静姝，陶瓷的陶，静女其姝的静姝。”
“不用向我介绍，阿笙跟我说过你的名字。”
“对了，还有一份见面礼要给你。”
随即，陶静姝从包包里取出盒子，里面俨然放着一个翡翠制成的玉镯，成色完美无瑕，碧绿的镯子似乎保留了许久，难免经过时间推移受到风化，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它本身的价值。
虞巳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忙道。
“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陶静姝却是一点没有要回收的意思，反而像是铁了心想将这个玉镯送给他。
“收下吧，本来留着也没用。”
说完，陶静姝还示意古游笙帮腔。
古游笙自然是懂了她的意思。
“拿着吧，放家里保管也可以。”
这个话题被悄然揭过，陶静姝淡笑着向虞巳枉问道。
“阿笙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子的?”
虞巳枉顿了顿，一说起古游笙声音都放缓了。
“很体贴，甚至可以说是关怀备至，经常顾及我的感受，出了事第一个挡在我前面。”
“我没见过比他还要优秀完美的伴侣，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有人能对我这么好。”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矫情的话，但不置可否，古游笙对他的确如此。
陶静姝听后轻轻捂嘴笑了笑，对于古游笙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颇感意外。
“是吗。”
她搅了搅手中的咖啡，娓娓道来的讲述古游笙的童年。
“从前阿笙很小的时候，我一年到头都忙着创业，一心只想干出点名堂来，希望他吃饱穿暖，给他最好的教育，却疏忽了对他的关怀。”
“我和老公很少抽的出空去见他，其实我偶尔也会隐隐担忧，阿笙会不会因为童年亲情的缺失，无法正确的理解“喜欢”这份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我不用再担心这个了，你知道吗，他之前在我这里提过几次你，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眼角都带着笑，那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
“我就想，既然这样，我又怎么可能不支持他呢，我是他的妈妈呀。”
“我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位母亲不渴望看见自己家小孩笑容洋溢的样子。”
“如果连我也持反对意见，那么你们的路只会走得更艰难。”
“人的很多事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划分。”
“爱也一样，爱没有对错之分。”
“你们只不过是换了一条更崎岖的道路寻求自己的幸福。”
她眼底是数不尽的温和，以慈爱的口吻诉说着触动人心的话，说到此处情不自禁地握住虞巳枉的手，眉目含笑的望着他。
“谢谢你，成为了阿笙的幸福。”
听完陶静姝整段充斥着母爱又不乏理性的发言，虞巳枉在心里对她作出了很高的评价。
她确实是一位温婉尔雅的成熟女性，不浮于表面，内里坚韧挺拔，且富有极为丰富的稳重内核，是在漫长的人生阅历中所提取出来的。
古游笙大概也有遗传到这一点，母子俩在思想层面几乎不谋而合。
接着，陶静姝身边的助理突然把她叫到外面，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过了会，只见陶静姝已经背上小香包准备走人，走之前歉意的朝虞巳枉说了声抱歉。
“我公司还有件麻烦事需要处理，下次再见。”
虞巳枉礼貌的微微颔首。
“嗯，再见。”
陶静姝离开后，古游笙忽然问虞巳枉。
“我妈怎么样？”
虞巳枉沉吟片刻，须臾吐出几个字。
“阿姨很好。”
古游笙知道这已经是虞巳枉能做出的最高褒奖，满意的勾唇一笑。
虞巳枉从位子上站起身，叫住了坐在外面的古游笙。
“回去了。”
“嗯。”
接下来的这些天，两个人偶尔会在屋子里搂搂抱抱，古游笙时不时会在虞巳枉思考歌词的时候坏心眼的打扰他，结局当然是毫无怨言的陪着男朋友，每看他写下一句歌词，古游笙都奖励一样的埋在他颈后细吻。
虽然虞巳枉及其不愿意这么形容，但他们俩谈恋爱的样子确实腻腻歪歪的。
某天下午，虞巳枉捏着笔，随口问起古游笙的生日。
“你生日什么时候?”
“4月20，怎么了?”
“没什么。”
看起来不甚在意，实际上虞巳枉默默地在备忘录记下了这个日子。
岁月从甜蜜的日常中溜走，虞巳枉很快完成了一整首歌词。
他把歌词发送给陈依，林依那边不吝啬的给予了肯定。
“不错啊，作为初学者来说已经很有天赋了。”
“继续加油，下个月我找时间教你作曲的流程。”
“嗯，谢谢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