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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初入谬误笼 ...

  •   谢璟在一片纯白中醒来。
      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视野所及之处,是均匀、单调、缺乏任何参照物的白,仿佛跌入了一罐被彻底搅匀的油漆。
      他没有惊慌,只是下意识地开始分析。
      视觉:无可见光源,但空间亮度均匀,违反光传播定律。听觉:绝对静音,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得异常。触觉:身下支撑物无法界定硬度与温度,指尖按压,反馈一种奇特的“无”感。
      结论:当前环境在物理层面不存在,或处于某种非标准维度。
      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何在此?
      大脑检索出的结果同样是那片纯白——一片空茫。记忆库被清空得彻彻底底,只留下名为“逻辑”的操作系统还在顽强运行。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秦决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苏醒像一种应激反应,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防御姿态——肌肉紧绷,核心收紧,视线在百分之一秒内扫过所能及的全部范围。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一种源于本能的警报拉响,告诉他“这里极度危险”。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片虚无的白。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碎片像受惊的鱼一样窜过他的脑海:一双眼睛……冷静的、专注的,仿佛蕴藏着无数冰封星辰的眼睛……
      他试图抓住,那感觉却瞬间溜走,只留下一种空洞的焦躁。他不记得那眼睛属于谁,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这是什么地方?!” “谁在搞恶作剧?!放我出去!” “妈的,我是在做梦吗?”
      几声惊恐的呼喊打破了死寂。谢璟这才注意到,这片纯白空间里还有另外五六个人,男女都有,脸上统一写着茫然与恐惧。
      秦决的目光也扫过那些人,最后,落在了离他最近的谢璟身上。
      谢璟恰好也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秦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很奇怪,这个看起来清瘦、没什么威胁的男人,却让他体内那种野兽般的直觉微微一动。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
      冷冽,清明,像结了冰的湖面。
      和他脑中一闪而过的碎片,微妙地重合了一角。
      没等秦决深想,也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一道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欢迎来到‘谬误之笼’。】
      声音的出现让新人们的尖叫戛然而止,被更大的恐惧攥住。
      【检测到逻辑核心【谢璟】与执行单元【秦决】……信号匹配异常……匹配度过高……启动强制组队协议。】
      谢璟和秦决同时一怔。
      【新手引导副本加载完毕。场景:‘卡尔先生的便利店’。任务目标:存活4小时。】
      【祝各位,早日修复谬误,或成为谬误本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旋地转。
      那片纯白像被一只巨手粗暴地抹去,强烈的眩晕感攫住了所有人。谢璟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拉扯、挤压,然后在下一秒,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冰冷的气息混合着一种廉价香薰的味道涌入鼻腔。
      他撑起身,迅速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一家便利店内。灯光是惨白色的,照得货架上那些包装陈旧的商品毫无生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向外看,是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间便利店。
      收银台后,坐着一个穿着店员服的男人。他低着头,面容模糊不清,只用一种单调重复的、毫无热情的语调念着:“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崩溃地大喊,“我要回家!放我回去!”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一把推开。
      门外的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踏出去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包裹了他。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他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便利店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了。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五个人,包括谢璟和秦决,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规则……”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颤抖着指向墙壁,“那里有字!”
      众人望去,只见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是用红色墨水写就的《店员守则》:
      1. 请确保店内随时至少有一名顾客。
      2. 凌晨3:33必须补充货架上的“午夜牌泡面”。
      3. 卡尔先生讨厌噪音。
      4. 不要相信镜子里的倒影。
      “卡尔先生……是说他吗?”有人指着收银台后的店员。
      就在这时,货架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重物倒塌了。
      收银台后的卡尔先生,那重复不断的“欢迎光临”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方式,猛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脖颈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模糊的面孔正对巨响发出的方向,也正对……离得不远的谢璟。
      一种冰冷的、实质般的恶意瞬间弥漫开来。
      谢璟的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处理信息:规则1和规则3可能存在冲突点。‘顾客’的存在是规则要求,但顾客本身就可能制造噪音,触发卡尔先生的厌恶。当前噪音已产生,卡尔先生被激活,仇恨目标疑似锁定在噪音源区域……
      他的思维高速运转,但身体却无法跟上。
      就在那脖颈扭曲的卡尔先生就要有所动作的瞬间——
      一道黑影猛地扑到谢璟身边!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
      是秦决。
      他完全是出于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一把将谢璟拽离原地,拖到旁边一排高大的货架形成的阴影里。同时,他看也没看,一脚将脚边一个空纸箱踢向远处的货架。
      “砰!”
      第二声噪音在便利店另一端炸响。
      卡尔先生那颗扭曲的头颅顿住了,似乎是在判断声源方向。就趁着这短暂的迟疑,秦决已经拉着谢璟缩进了视觉死角。
      “你……”谢璟刚开口,就被秦决捂住了嘴。
      男人的手掌粗糙而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谢璟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和自己几乎贴在一起,心脏隔着衣料传来急促而有力的搏动。
      秦决的眼神锐利如鹰,对他做了一个绝对禁声的手势。
      外面,传来卡尔先生缓慢的、关节错位般的脚步声。他正在走向第二个声源。
      谢璟冷静下来,迅速对当前情况做了评估:安全,暂时。他看向秦决,用眼神表达了一个清晰的疑问:为什么救我?
      秦决读懂了。他松开手,眉头紧锁,自己似乎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困惑。最后,他只是用极低的气声,含糊地吐出一个词:“……直觉。”
      直觉。谢璟记下了这个信息。在这样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地方,或许“直觉”本身就是一种值得纳入计算的因素。
      卡尔先生的脚步声在远处停顿了一下,似乎因为没找到目标而困惑,然后又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
      “不能一直躲着。”谢璟用气声说,目光扫过规则,“规则1要求必须有顾客。如果我们都不出去,可能触发规则1的惩罚。规则3和规则1可能存在优先级冲突,需要测试。”
      秦决听懂了他的意思:“我去引开他。”
      “不,”谢璟立刻否决,“风险过高。规则4提到镜子。我们可以利用它。”
      他快速而低声地解释了自己的计划。秦决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这个逻辑学者的脑子,转得比他想象的快。
      两人悄无声息地移动。谢璟负责观察卡尔先生的位置和店内镜子的分布,秦决则负责带领他避开视线,行动敏捷得如同暗夜中的猎豹。
      最终,他们在一面巨大的货架转角镜前停了下来。卡尔先生正背对着他们,在几排货架外漫无目的地徘徊。
      谢璟对秦决点了点头。
      秦决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中的一个空罐头朝镜子斜对面的墙壁砸去!
      啪嗒!
      响声成功的吸引了卡尔先生的注意。他猛地转身,头颅旋转,瞬间锁定了声源方向——也正是镜子的方向。
      就在他即将迈步的瞬间,秦决猛地从藏身处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卡尔先生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卡尔先生彻底被激怒,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加速冲了过来!
      而就在他冲到镜子前方的刹那——
      谢璟冷静地站在镜子侧面,将之前找到的一个金属托盘,精准地调整着角度。
      强烈的、惨白的灯光通过金属托盘的反射,猛地照进了那面全身镜!
      卡尔先生冲刺的身影,和他自己那张扭曲模糊的脸,清晰地、毫无防备地映入了镜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卡尔先生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死死地盯着镜中的倒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不可接受的东西。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便利店的空气。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砸向镜子,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而随着镜子的破碎,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扭曲,最后像一团被擦掉的污渍,猛地坍缩、消失不见。
      只留下满地玻璃碎片和一片死寂。
      【恭喜幸存者成功处理‘卡尔先生’的异常状态。】 【新手任务‘存活4小时’条件已满足。】 【任务结算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剩下的三个新人连滚爬爬地从藏身处出来,脸上毫无血色,看着谢璟和秦决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白光再次笼罩众人。
      失重感传来。
      谢璟最后看到的,是秦决看向他的复杂目光,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更加浓重的困惑。
      再睁眼,他们已回到那片纯白的初始空间。
      【队伍‘未命名’成功通关。队员距离小于5米,符合深度绑定条件。是否正式组成队伍?】
      一道纤细的白光在谢璟和秦决之间浮现,如同命运的丝线,将两人连接。
      谢璟推了下并不存在的眼镜,看向秦决,他的理性清晰无误地告诉他:“逻辑上,合作是我们的最优生存策略。”
      秦决看着那根光丝,又看看谢璟脑中那双眼睛的碎片与眼前这人不断重叠。他沉默着,下颌线绷紧,最终,几乎是认命般,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他的视线余光瞥见自己刚刚获得的、少得可怜的积分商城界面,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新手商城的、灰色的商品图标一闪而过。
      【记忆碎片(1s)】 【售价:1000积分】
      秦决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头看向身旁一脸平静的谢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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