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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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森看着陶菟和水喝下药片，那味道似乎不太好，陶菟的眉头微微蹙起，喉咙艰难地滚动着，似乎在压抑着呕吐的欲望。
这情景让卡森眼神莫名偏移了下，微微调整了坐姿，但陶菟并没有发现，他正和药片艰难地作斗争。
又甜又涩的味道在舌尖萦绕，陶菟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空了的水杯放下。
卡森欣慰地看着听话的弟弟，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好孩子，现在，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陶菟顺从地被他揽着肩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平时卡森并不会这么直白地展现出肢体接触地欲望，但似乎陶菟乖乖吃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使得他不再收敛。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森果然如他所说，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夜幕还没有彻底降临，但在卡森温和坚定的注视中，陶菟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地呼吸平稳悠长，伴随着药效发作沉入梦乡。
时间在寂静里缓慢流逝，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过了不知道多久，床边传来卡森调整坐姿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后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平稳。
陶菟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眼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卡森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卡森没有发出动静后，才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溜进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他俯身在马桶前，将手指伸入喉咙，一股剧烈的恶心感涌上，他压抑着声音干呕了几下，终于将压在舌根下已经融化了一些的药片连同胃里的酸水一起吐出，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冲水键。
做完这些陶菟只觉得一阵虚脱，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平复混乱的呼吸和心跳。镜子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眶发红，漾着水意的眸子里满是惊惧，他强迫镇定了一些，开始思考卡森说的话。
卡森的话语的确快要说服他，但逻辑太完美了，每一步都像是完美设计好的陷阱，为此他把祸水引到芬恩头上，又暗示他才是自己唯一值得信赖的人。
如同致命的毒药包裹着甜蜜的外衣，只等着将无辜的兔子一击毙命。
也许哥哥并不会对自己不利，但至少今晚，他无法相信这番说辞，所以他要避免药效发作进入深度睡眠，看看卡森究竟要做什么。
当他再次蹑手蹑脚回到床上，继续背对着卡森假寐时，精神与身体的疲惫，还有一些残留的药效，让他短暂地进入了不安的浅眠。
但这来之不易的休息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毫无征兆地摸上了他的脸颊。
那触感绝非活人！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一种濡湿地潮气，像是从沼泽地里爬出的幽灵，却缓慢地、爱怜地摩挲着他的皮肤。
陶菟全身地血液都冻结了，牙齿不自觉地战栗，肌肉也开始无法自抑地开始痉挛。在惊叫声发出前他死死地咬住下唇，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指尖顺着脸颊轮廓游走，像慈爱的父母抚摸乖巧的女儿，又像是孩童对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带着令人恐惧作呕的亲昵。
他无法确定这只手是否带着恶意，但那绝不是属于人类的手！
恐惧如潮水一波波涌来，就在陶菟全身都要僵硬成石头前，那只手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如同他它出现一般。但那粘稠阴冷的触感害牢牢吸附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涌上心头，快要被恐惧冲垮的理智就强迫他睁开眼睛。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被动地等待、怀疑，像一个玩具一样被有形地亲人和未知的诡异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必须做点什么！
寂静的房间里并无异常，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似乎被乌云遮挡，透过玻璃的月光并不如以往明亮。
卡森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变化，如果不是轻微的呼吸声几乎像一座雕塑。
然而，就在这死寂中，那熟悉的细微声音又响了起来。
嗒…嗒…嗒
是陶瓷轻磕木板的声音，陶菟只觉得汗毛再一次竖了起来。
他缓缓扭头，看向床头柜，那个兔子玩偶穿着蕾丝裙出现在台灯旁。似乎是注意到陶菟发现自己，它停止了响动，慢慢歪头，蓝色的宝石眼睛看向床上的人。
陶菟吞咽了一下口水，死死地盯着它，兔子也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但就在他眨眼地一瞬，突然！那个玩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嗒…嗒…嗒，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是在门外。
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并不强烈，但在寂静中也很容易被人发现。诡异的是卡森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并没有被这些动静打扰。
这个兔子的行为……简直像在指引着自己什么。陶菟被这个离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不合常理的事已经发生不少了，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循声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个玩偶，只有声音在不近不远处响起，带着固执的引导意味。就这样，他站在了那间琴室门前。
陶菟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放在门上犹豫不决。也许推开门就可以有解决办法，也许会直面更可怕的怪物，要不要就此放弃，回到哥哥们的羽翼下被庇护起来呢？
即使哥哥们真的被恶灵控制，那自己也不可能战胜恶灵啊。只要向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下，对一切古怪视而不见，说不定哥哥们还是愿意和自己扮演平常兄弟呢。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渐渐从门上退开，但门里的东西显然等得不耐烦了，猛地打开，没有给他后悔的选择。
“！”陶菟压抑地惊呼了一下，很快止住了声音。既然没有选择，那只有前进一条道路了。之前地经历不久告诉他了吗，逃避只会让问题变本加厉。
琴室里依然是老旧的装潢，白布没有盖在钢琴上，随意地散落在旁边。地上的灰尘被踩得满是七零八落的脚印。而那个兔子玩偶静静地立在钢琴上，不知何时变得明亮的月光将它的轮廓描绘的十分清晰。
不知为何，陶菟一眼看去就觉得这才是那个玩偶应该呆的位置，而现在只差一位漂亮的演奏者弹出优雅的音乐了。
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陶菟一步步走进房间，来到了钢琴前。他先是试探地按了按琴键，并没有发出声音。紧接着他一手伸向玩偶，打算看个究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阵强劲的吸力袭来，仿佛将他的灵魂抽离。陶菟只觉得胸口一滞，再睁眼，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陶菟下意识就想冲出房门呼救，但紧接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像洪水一样冲进了他的脑海，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现实世界真实发生的。
或者说，不是当下的时空里发生的事。眼前的房间里虽然凌乱，但家具崭新华丽，钢琴也一尘不染。
可能这是房子之前主人临死前的记忆吗？这是那场杀死他们的大火？这一切都是那个恶灵做的吗？
很快这一切就有了答案。两个身形高大的青年正在激烈地争吵、推搡，浓烟和火焰舔舐着他们身后的窗帘，四处木制家具上跳跃着火舌，但他们好似感觉不到这一切，只是疯狂而扭曲地叫嚣着什么。
一个穿着旧裙子的少女惊恐地后退，一手紧紧抓着那个兔子玩偶，另一只手握着火把，她似乎试图远离现场。而此时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却齐齐回头，死死盯着小女孩
那两双充满占有欲和疯狂的眼睛…和卡森和芬恩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其中一人猛地推开另一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向小女孩走去。另一个人的头撞上了桌子，烛台倾倒，仍抽搐着爬起身来。
“你们，你们已经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哥哥了，你们已经被恶灵附身了！”说着，女孩绝望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要烧死你们，才能净化恶灵，主啊，请您使他们洁净，脱净一切罪愆……”
烈焰猛地窜起，视线所及之处被瞬间吞噬，不时传出凄厉的尖叫哭喊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陶菟，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坐在地上，而眼前是散落一地的陶瓷碎片。
是自己失手摔碎了它吗，还是，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自杀了？
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真实得让陶菟相信这绝不是幻觉，一定是过往地真相。但和之前地推测有出入，并不是恶灵亲手杀死了一家人，而是小女儿为了除魔，杀死了自己的哥哥们！
陶菟心脏一缩，猛地攥紧了拳头，如果哥哥们也被恶灵附身了，难道自己要用同样的方法解决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