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惊喜” ...
-
所幸这栋别墅只是外表看起来些许陈旧，房子里的设施还是保养的十分完善，过分“历史感”的物件已经被替换掉了，只剩下雕刻着繁复华丽花纹的木质桌椅，搭配着造型简约的现代电器，居然没有太多违和感。
“不是吧，这地方连壁炉都有，居然还能用！”一进屋子，芬恩就大呼小叫地巡视起新家的每一个角落。克里德并不是什么古老的大家族，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能上历史书的玩意儿呢。
卡森就不像他那样有新鲜感了，放下手里的皮包和回来路上打包好的快餐，边从冰箱里取出酒水饮料和牛排，边对在门口踌躇的陶菟吩咐道，“菟菟，去楼上看看自己的房间吧，休息一会就来吃晚饭。”
陶菟听到大哥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叫自己的小名，瘪了瘪嘴，无视了二哥芬恩坏笑的表情，噔噔噔上了二楼。
站在挂了“陶菟”铭牌的房间门口，刚才消失的心慌感又出现了，陶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雕花繁复的木门。
房间很大，正如母亲所说，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复古大床上，虽然房屋后院有着高大的橡树林，房屋外却没什么遮挡物，想必白天阳光洒进来会让房间变得更加温馨可爱。
陶菟打开灯，是复古的水晶挂坠吊灯，木床衣柜桌椅都是厚重的深色木材所制，无一不精致典雅。虽然已经打扫过，但屋内还是有些淡淡的木头混合着灰尘的气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他的行李整齐地放在墙边，床铺柔软舒适，正对着的墙壁上还安装了宽大的液晶屏幕，连接着最新款的游戏主机，一看就是两位哥哥准备的礼物。但陶菟的目光扫视房间一圈后，就被牢牢钉在床头柜上。
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台灯，有什么东西被细腻的丝绸灯罩遮盖。
一个玩偶。
一个穿着精致复古蕾丝裙，陶瓷烧制的兔子玩偶。眼珠的位置是一对澄澈的蓝色宝石，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和走近的陶菟撞上了视线。
“！”陶菟只觉得心脏慢了一拍，呼吸也骤然缩紧，扭头夺门而出。
哥哥！哥哥…对，只要到哥哥们的身边就一定没事了！
旋转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像冬日里的兔子拍地声。只是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和陶菟的痛呼。
“陶菟！发生什么事了！”正在布置餐厅的芬恩听到响动马上赶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陶菟，光滑圆润的膝盖处出现了夸张的於痕，虽然只是刚才陶菟失去平衡磕蹭在栏杆上，并不严重。
卡森也紧随而来，甚至没来得及解下围裙，素来沉稳的声音带了些紧张“小菟，怎么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
陶菟眼里闪着泪花，惊慌恐惧在熟悉的亲人面前也有了发泄口，“墙上，墙上突然出现一幅画，我被吓到了……”似乎是觉得一个17岁的男孩一惊一乍有些丢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闻言二人看向陶菟所说的方向，对着楼梯拐角处的墙上的确有一幅不小的画作。不，虽然是用画框裱起来了，但却是一张旧照片，虽然斑驳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一张五口之家的全家福。
卡森将相片连着画框一起扔在了门口，安慰陶菟，“没事，应该是保洁员工没有把前主人的东西清理出去，刚刚上楼的时候没注意，下来的时候才会被吓一跳，对不对？”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陶菟松了一口气，被哥哥轻声细语地安慰后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才察觉到了自己膝盖上的钝痛。
只是还没扶着栏杆站起来，就被芬恩拦腰抱在怀里，“好啦，亲爱的小兔子，美食美酒已经准备好了，你正需要这些东西压压惊呢！现在好好享受假期吧！”
楼下的长条餐桌铺着洁白桌布，摆放的食物很丰盛，有符合芬恩和陶菟两个孩子口味的快餐零食，也有卡森精心烹制的牛排，都装在精致的瓷盘里和银制餐具一起，三人的高脚杯里还倒了一点红酒，在璀璨的灯光下颇具神秘氛围。
芬恩抱着最爱的弟弟，陶菟像棉花糖做的兔子玩偶一样轻，将他轻轻放在椅子上都怕他会飘走。看着眼前的一切，陶菟知道哥哥们为乔迁仪式准备了不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强调自己已经是个大男孩了。
卡森最后落座，三人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被，就开始用餐。芬恩一边给三人杯中添酒，一边大声说着白天的橄榄球赛，嘲笑对手的糗态也不忘夸耀自己的英姿，一个人就让餐厅有十个人聚餐的效果，逗得气氛高涨。还时不时凑近陶菟，亲昵地喂一口食物。
陶菟脸上出现一层薄红，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哥哥身上的热气熏得，但还是乖乖接受喂食，咀嚼食物还不忘点头捧场。
相比之下卡森就安静多了，为三人细心分好牛排后就优雅地用餐，在吞咽下食物的间隙才会回应一两句聒噪的弟弟，更多的时候是询问陶菟食物是否合口味尽管两个弟弟都是吃着他做的饭长大的。只在看到陶菟脸上的红晕后手中的刀叉一顿，默不作声地把后者杯中的红酒换成饮料，顺便用桌上的手帕轻轻擦去陶菟嘴角的酱汁，堪称模范兄长。
要是陶菟此时头脑还清醒的话，一定会对哥哥的举动感到不适，也会注意到卡森注视自己的目光太过专注，那不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而是……像观察意见珍贵的瓷器是否得到了妥善的呵护，极具侵略性，让陶菟心中小动物天性的雷达滴滴滴响个不停，又因为混沌的大脑接收不到信号作罢。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闹，芬恩开始扯着跑调的嗓音大声唱歌，连卡森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陶菟更是笑得趴在了桌子上，晕乎乎的脑袋彻底转不过来了，眼神失焦，耳边也短暂安静了一瞬，迷迷糊糊间，陶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妈妈说的“惊喜”。
陶瓷…兔子…唔，总感觉很熟悉呢…还有照片…照片…兔子！
陶菟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声音像潮水般再次涌来，芬恩还在唱歌，卡森注意到了陶菟的不适，笑着询问，“怎么了小菟，是喝酒太多不舒服吗？”
陶菟一个激灵站起来吓了两人一跳，跟着站起身来就听到陶菟颠三倒四的回答。
“兔子！我房间里有照片上的兔子！”
卡森和芬恩两人面面相觑，以为陶菟是摄入酒精过多，连忙去扶他，不料陶菟推开了椅子和二人伸出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那张全家福被随意的撇在正门门口等待明天被清洁工收走，陶菟拿起那副照片，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兔子，他刚才没看错，一家五口最中间坐着的应该是家里的小女儿，那个兔子就被女孩紧紧地抱在怀里！
“就是这个！和妈妈放在我房间里的兔子玩偶一模一样！”陶菟激动地指着相片，哥哥们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脸色也严肃起来。
“没事的，小菟。”卡森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哥哥们陪你上楼看看好吗？”他们倒不怀疑陶菟，只是芬恩有些不耐和烦躁地嘟囔“这破房子怎么有这么多破事。”
兄弟一左一右护着惊魂未定的陶菟上了二楼，芬恩推开房门打开吊灯，陶瓷玩偶正静静地坐在床头柜上，蓝色宝石的眼睛反射着无机质的光泽，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异样。卡森仔细检查过后进所得眉头也舒展开来，“小菟没事的，这只是个陶瓷玩偶而已。”
一旁的芬恩拿起玩偶在手里左看右看，也笑了出来，“哈，安心吧菟菟，他们只是撞衫了，照片里的兔子是个布艺玩偶，这个兔子只是和他穿了同款裙子。喏，你看，这样还像吗？”说着他不客气地把陶瓷小兔扒了个精光。
看着玩偶身上釉彩绘制的背带裤，陶菟难得露出了呆滞迷茫的表情。
唔，难道真是我看错了吗，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吧，都怪哥哥们…明明妈妈不允许我碰酒的…
突然一双微凉的大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卡森轻柔地按了按他的额角，“抱歉，都是哥哥思虑不周，现在很难受的话就早点休息吧，需要哥哥帮你洗漱吗?”
原来是刚才自己把碎碎念说出来了么，陶菟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的哥哥，我自己可以。”低头看向芬恩手里的兔子，由于着张开口。
卡森了然，从芬恩手里拿过玩偶，善解人意地说，“没事的，妈妈挑选礼物时一定是觉得很适配小菟才买下来的，如果这个玩偶让你不舒服，那我们就让它消失好了。”说着还眨了眨眼，“哥哥不小心弄丢了送给小菟的礼物，小菟会帮哥哥隐瞒的吧。”
陶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才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怎么说也是妈妈送我的礼物，嗯…我把它放在楼下就好啦！”
看着弟弟破涕为笑，芬恩整个人都贴在陶菟身上打趣道，“刚才是谁那么害怕啊，不过菟菟要是怕得不敢一个人睡的话，要不要哥哥陪你睡啊，嗯？”
“才不要！”陶菟手脚并用地从芬恩怀里挣扎出来，又把哥哥们往门口推，“我要洗漱了，我好困的，晚安晚安！”
无视芬恩在一旁夸张表演心碎，卡森定定地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和半掩着的门在他脸上分割出一道明暗分界线。然后他温柔的声音穿过门缝。
“晚安，亲爱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