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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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菟紧靠着冰冷的房门，滑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不敢开灯，生怕吸引到那个黑影的注意力。
一家五口…火灾…牢笼……日记和报纸的内容在他脑海里交织不断，指向了同一个可能性：上一任房子的主人在这里死亡后变成了怨灵，甚至影响到了房子里的住户。
所以哥哥们最近的异常行为一定和怨灵有关！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紧，那么自己会不会也被影响而不自知呢？
他忍不住神经质地轻咬指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发现衣袖和裤脚处都沾染了灰尘，恐怕脸上也沾染了灰尘，但他现在没时间清洁自己了，必须尽快梳理得到的线索。
那本日记因为时间过久已经残破不堪，纸张也是发黄脆硬，翻页时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在天亮之前，陶菟小心翼翼地翻看了里面的所有内容。大部分是狂乱的涂鸦和夸张的词语，只能看出写作时心情一定绝望又压抑，只有几篇较为完整。
5/27/17
…今天在田里发现了一只奇怪的动物，居然长着兔子的头和狗的身体！好神奇！二哥还说要把那个怪物抓过来给我瞧瞧，但那个怪物太机敏啦，第一枪下去明明打中了还是让它跑掉了，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12/24/17
圣诞节就要到啦，好开心！不知道哥哥们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妈妈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可以再和她睡在一起，也不能和哥哥睡在一起…但是一个人睡觉总会做噩梦，好可怕…
3/12/18
…又是那个声音，像是有老鼠在我耳边啃柜门的声音，还有，还有敲窗户的声音，爸爸妈妈每天都会祈祷，可那声音还是越来越大…越来越…
8/24/18
好痛，呜呜，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摔倒地上了，脸和手都肿了，是梦游了吗…还好妈妈说今晚陪我一起睡，希望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4/4/19
好痛！好痛！一定是有东西闯进来了！有东西打我，还拿针扎我，好痛呜呜呜，可是妈妈不相信我，她说她要照顾爸爸没有时间管教我了，我没有撒谎…哥哥们安慰了我，但我知道他们也不相信我。他们说我的精神有问题，不让我去农场工作了。好可怕，像在牢笼里一样，逃走吧…
6/17/20
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不挨打不会痛的睡眠对我而言那么奢侈，爸爸的病越来越重，妈妈也没有时间管我，她还要打理农场，我不怪她…哥哥们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大哥…经常会在半夜吃东西，像老鼠咬木板的声音，二哥…的身体也变得格外有力，轻轻捏我也会留下痕迹，跑起来比猎犬还快。
哥哥不允许我走出屋子了，是我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吗…
7.12/20
爸爸死掉了，他们都说是恶灵夺走了他的生命，之前家里的怪事也是那个恶灵在报复！现在恶灵如愿就离开了，太荒谬了…而且，真的没有怪事发生了，但那个恶灵走前说还会回来，我诚心地向上帝祈祷，至少，至少让我安稳睡个觉吧，在恶灵夺走我的生命之前。
8/30/20
哥哥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房间里呢？为什么，明明都是恶灵的错啊！难道，难道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吗？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可是哥哥们只是说爱我，我也爱着他们啊，我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爱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一切，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哥哥的爱让我如此窒息，我不明白…
看到这，陶菟的冷汗已经打湿了睡衣，本以为只是一家五口枉死而留下的怨灵，现在看来这一家人也是被恶灵害死的，恐怕后来的火灾报道就是这个恶灵的杰作。
日记里描述哥哥们的异常看来就是被恶灵影响的，那卡森和芬恩…
他不敢再想下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开门，尽管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是准备叫醒哥哥们说明情况。
只是一开门，他就被房门口地两个庞然大物吓了一跳，走廊里没有开灯，他的两个哥哥就静静地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表情晦暗看不清神色。
“哥…哥哥？”陶菟的声音微微干哑，“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听到你的房间有动静，不放心就来看看。”卡森说着，看了看身旁的芬恩，似是有些欲言又止，还是关切地问：“小菟，身上怎么一身灰？”
芬恩本来低着脑袋像做错了事的大狗一样，听闻此言立马抬头表情急切，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陶菟全身。“你做噩梦了吗，菟菟？”
陶菟张了张嘴，眼眶一酸，差点儿将一切和盘托出。但他还是止住了话头，至少现在还不行，如果哥哥们真的被怨灵影响了，他还得试探一下程度深浅。
“我，我睡不着。”陶菟不安地抿了抿唇，“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不敢出去，就在门后听了听。”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门外的二人并没有表现出怀疑。卡森只是伸出了手，轻轻拂去陶菟肩头上地灰，安慰道：“看来这栋老房子还有隔音问题，房间清理也不到位，假期结束后我会联系保洁公司的。”
芬恩也不甘示弱地开口：“没事啦，都说了是房子老化的原因，别吓自己。”说着就揽过陶菟的肩膀将人往房间里带，“走吧，回去睡觉，害怕的话哥哥陪你睡。”
哥哥们表现得很正常，陶菟的小脑瓜转了转还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看着二人脸上只有急切，他决定下个猛药试探一下。
“不！”陶菟挣扎了一下，但芬恩的双臂像铁箍一样，力道不容拒绝。“哥哥，我有话要说，我…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他鼓起勇气抬头，紧紧盯着卡森的眼睛，坚定地说：“这栋房子有问题，我找到了前主人留下来的东西！”
说着他拿出藏在背后的日记本，一口气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他们不是正常死亡的，是被一个恶灵害死的！所以那个会动的玩偶，奇怪的声音都和那个恶灵有关！你…我们可能也被影响了！”
说完后，他紧张地观察着哥哥们地反应，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样的结果。
卡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接近怜悯的无奈。“小菟，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叹了口气，“是在阁楼里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吗？那些都是遗弃的废品，不要多想。”
“不是废品！是日记！日记里都写了……”陶菟急切地想要复述日记的内容。
“够了！”卡森少见的疾言厉色，“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栋房子现在属于我们，很安全，你只是太紧张了，需要休息。”
芬恩在一旁点头，搂着陶菟往屋内走，顺便坚定地从他手里夺下日记，“就是，有哥哥在怕什么！这可能是谁的恶作剧，你脸色这么差，赶紧回去睡觉吧。”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陶菟被半推半搂着拿不回日记，又急又怒，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明明里面都写了会有恶灵，会让家人变得奇怪！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
“陶菟。”卡森的声音沉了下来，打断了他的控诉。
陶菟僵在原地，他看到卡森的眼里已满是冰冷，和他看不懂的情绪。
“回房间去。”卡森冷冷命令道，声音不高，却极具压迫力。“现在，立刻回房休息，我不希望你再想这些无稽之谈。”
芬恩也收敛起了伪装出的轻松，强行将陶菟抱上了床。看着少年低垂着的脑袋，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一滴水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房间一时变得无比安静，只有陶菟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
卡森表情空白了两秒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已经死机在原地的芬恩，蹲下来去看陶菟的脸色。
像陶瓷娃娃一样的小人眼泪越流越多，顺着脸蛋一滴一滴往下砸，眉毛和鼻子皱成一团，一幅自暴自弃的样子。
“小菟，”卡森一时语塞，他不想让弟弟伤心，不想让他流泪。
不知道怎么安慰弟弟的芬恩去卫生间拿了热毛巾递给卡森，卡森一边擦拭哭花脸地小菟，一边极尽温柔地开口。
“别哭，小菟，别哭，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陶菟抽抽嗒嗒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明明就是有怪事发生，明明我…”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相信你，别哭好不好…”
“对，都是哥哥的错，哥哥相信你。明天！明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然后找牧师来处理好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陶菟，不过几分钟就把陶菟从头到脚清理干净，顺便换了一身新睡衣。
得到了哥哥们的保证，陶菟也逐渐平静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伺候自己的两人。“真，真的吗？”
“嗯，哥哥相信你，哥哥…不会骗你的。”卡森和芬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现在，让哥哥陪你睡觉吧，小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