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卖小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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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铺完床，顾屿走到院子里，看林野独自坐在台阶上，自来熟地走过去。
夜风微凉，掺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山村夜晚寂静。
林野身形很薄，乌黑的发尾在风里微微晃动。
顾屿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吃苦当村长，想开口询问，又怕这个问题牵扯出不好的过去。
“明天几点开始直播？”他换了个话题。
屋子里的白炽灯光透过窗子，洒满大半个台阶。林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平静：“9点吧，太早了没人看。”
顾屿在他不远处坐下，安静片刻，林野率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村子里没什么夜生活，时间也不早了，早睡早起。”
“好。”顾屿回答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青山村虽然落后，好在背靠大山，有干净的井水。
顾屿学着林野的方式洗漱，躺在自己刚铺好的床上。
林野关了灯，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月光从窗帘没盖严的角落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顾屿睁着眼睛，看着简陋的屋顶发呆。
初来乍到的不适应让他轻微失眠，相比之下，林野那边倒是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外面传来几声蝉鸣，顾屿打开手机，点进“青山村土特产”账号下的短视频。
有专门拍田里的，满屏幕一望无际的绿，甚是养眼。
也有拍李叔的，皮肤黝黑的老汉抱着一袋小米，站在镜头前，表情期待又拘谨。
这条视频点赞确实多一点。
顾屿眼神专注，又划进橱窗里逐个翻看商品。
不一会儿，他就得出结论：商品包装缺乏吸引力，顾客刷到也很难点进去。
夜色越来越浓，直到月亮从东边升到正中，顾屿才亮着手机屏幕沉沉睡去。
到村子的第二天，清晨五点多天已大亮，林野起来后没有叫醒顾屿，动作轻柔地穿衣洗漱。
顾屿没被他吵醒，但清晨的太阳斜射进屋子正好照在他脸上，实在刺眼。
迷迷糊糊走到院子里，一把冷冽的井水洗脸，再困此刻也清醒了。
“咱们这里没有做饭的工具，早饭还是要去李婶家。”林野说着，拿起直播用的三脚架，“你和我一起去，还是等会儿自己来？”
“一起去！”顾屿记得路线，但人生地不熟，又不想独自行动。
他一手拿外套，一手拎充电宝就追了上去。
大清早，很多人家做饭需要烧柴，没什么风，大多屋顶上笼罩着袅袅炊烟。
顾屿没见过这些场面，跟在林野身后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晨光下的一切。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李婶家。
吃了早饭，李婶关心几句顾屿昨晚睡的好不好，帮着收拾一会儿厨房，两人又来到昨天直播的田野。
林野调试好设备，又开始一天的直播卖货。
直播间慢慢进来十几个人，有熟人也有第一次刷到的。
“这是什么直播间，主播长得还挺帅！”
“小野今天又开始卖货了，必须支持！”
“今天有助手了，不是小野自己一个人播了？”一条弹幕注意到顾屿陌生的面孔问。
林野手里拿着地里新刨出来的红薯，在镜头前笑着回答：“是新来的志愿者，来村里帮忙。”
顾屿不了解直播间卖的货物，只好担任技术人员，负责挂链接改价。
“这个红薯很新鲜的，需要的家人们一号链接......”风从田野间吹过，轻柔地掠起林野额前的碎发，顾屿在直播间里看到这一幕，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林野。
他平日看过的直播间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还是头一次能在屏幕外面看到这么好看的主播。
临近中午讲解暂停，直播间也不关，镜头就对着一望无际的麦田，方便临时刷到的人下单。
午饭时人们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唠嗑很热闹，林野独自坐在桌子的角落，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顾屿在远处看了很久，才端着碗走到林野身边，放下碗筷坐下来。
他夹了点菜，犹豫片刻开口：“给直播间货物换个包装怎么样？”
林野闻言放下饭碗，目光认真地看向顾屿。
“就是，”看到林野专注的模样，顾屿觉得有戏，继续说道：“就是，我们可以创建自己的logo，代替现在拍摄的账号头像。自己的包装也让产品显得更加正式，成功的话品牌效应也可以增加收益。”’
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林野原本看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村民身上。
他们干活穿的衣服简陋廉价，皮肤因为田间太阳的暴晒变得黝黑。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村民没有钱做这些。”林野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不用多少钱，最起码换个包装，高级一点，更有特色一点，找个工厂定制一批就行。”
“可是，即使是这么一点钱，村民也很难拿出来。”
顾屿有些疑惑，他不信卖这些农产品的钱换不起包装。
“但我们要往长远看，有了品牌才可能把买卖做大，像现在这样每天卖一点，每天卖一点，什么时候能攒着钱？”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顾屿声音不由自主大了几分，像是曾经在写字楼里和同事争执设计方案。
林野不再看他，许久才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不了解青山村的现状，很多农户根本没钱换包装，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销量，和实实在在能装进口袋里的钱。”
“那你想用什么得到销量，一味的降价吗？”顾屿比林野高半个头，他极具压迫性的逼问，让林野不得不面对。
林野抬起头，目光正对上顾屿不甘、掺杂着愤怒的眼神。
或许是工作时遗留下来的坏脾气，顾屿在包装设计这里总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林野目光闪了闪，微微皱起眉，深深地看了顾屿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稍稍避开对面的人，擦肩而过走向屋子里。
顾屿原本的一腔怒火在和林野对视时消了大半，却依旧没什么心思吃饭，拿起一杯水坐在餐桌旁。
林野走进屋子，刚坐下，李婶就追了过来。
“小野，”她一脸担心：“我看到你和顾屿吵架了，什么事情？”
林野满心的委屈在听见李婶声音时被强压下去，他开口时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他想换农产品的包装。”
“啊？”李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因担忧而皱起的眉头让她眼角皱纹更加明显：“包装呀，多少钱，好事情，要不咱就换。”
林野低着头没说话，好的包装多少钱他也知道，但村里有些年纪大的老人连盐都不舍得多买，李叔女儿的学费凑了这么久还没凑够。
“再说吧。”林野避开这个问题。
顾屿还坐在院子里生闷气，林野吃过饭又来到田间开始直播。
他状态有些不好，讲解时偶尔走神。
帮农产品走出大山的方式可能有很多，又想不出比直播更直接的方法。
“那你想用什么得到销量，一味的降价吗？”顾屿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望向一旁包装简陋的样品，一种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
相比之下，顾屿早已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不换就不换，老子管他们干什么！”顾屿没其他事，就绕着村子随意的闲逛，最后停在了村后一条刮着凉风的小溪水旁。
他目光落在一块突起来的大石头上，发泄怒火般一脚踹了过去。
“扑腾”一声，石块重重砸进水里，周围溅起一圈巨大的浪花。
“嘎嘎嘎嘎嘎”，一群鹅子被他吓到，纷纷杂乱地扑腾起来，游向远处的岸边。
顾屿站在原地没动。
他也没想到那块石头那么重，强忍着表面的平静，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鞋面下剧痛的脚尖。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他转身特别坚定地往回走。
明明他说的很有道理，为什么反而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一瘸一拐走了几步，怕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又停住脚步，打算整理一下情绪、等脚不疼了再回去。
周围有山有水，有草有树，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他意外发现这里环境很不错。
碰到美的东西人们总想记录下来，顾屿也不例外，他拿出自己超高像素的新款手机，用动图拍摄了周围的一切。
在他的镜头下，远处静默的高山，近处溪流溅起的浪花，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生命，风吹过林间的绿叶，河里的鸭子像深山里的小精灵。
河面上波光粼粼，五颜六色的色斑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山里真美呀！”顾屿自顾自欣赏了一会儿，配上文案，发在自己的账号上。
做完这些，他真的不再生气了，心想青山村也挺好的，有山有水有收成。
在外面乱逛很久，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直播间今天的人数比前几天都好，为了更多人下单，林野延后了下播的时间。
田间漆黑一片，李叔特地带去家里充电的大灯，可刚一打开，那刺眼的光亮就让田间无数的趋光飞虫尽数飞了过来。
各种昆虫萦绕在镜头前，场面一度有些失控，为了继续播下去，还是拿着直播设备回了住的小瓦房。
点燃的蚊香味一如既往地弥漫在屋子里，顾屿吃过晚饭回来，看到林野什么也没说。
林野正在直播，这个时候也不会主动叫他。
于是，林野在屋里的桌子旁直播，顾屿就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
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机设为静音，切小号点进了林野直播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卖小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