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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理发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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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林野正念大二。
班级里一共二十多人，贫困生却只有两个。
一男一女，都没有父母，两个可怜的孩子。一个是林野，一个是唐婉。
这座城市广阔又繁华，可大学不在市中心，而是坐落在东南面靠海的角落。
上学两年，林野身边不少人吐槽学校的地理位置，直到校门口开了地铁，出行方便很多。
这个时候，张帅也在这里。
他没钱念高中，自己学了一门剪头的手艺，开了一家理发店。
只是租金昂贵，他开店的位置，比大学偏僻的多。
大概就是，从地铁上下来，还要坐一会公交；下了车，还要在巷子里走两里地。
好在他技术好，价钱低，加上旁边一栋矮旧的居民楼，每天还是有不少顾客。
林野时不时就过来帮忙。
有时好奇地坐在一旁观察张帅剪头的手法，有时帮忙清扫店里一地的碎发。
两名老乡在外地见到不容易，彼此总是格外珍惜。
理发店旁边，是一家火锅店。
开店老板是个和蔼的叔叔，看着四五十岁，身材偏胖，对着客人总是乐呵呵的。
店里各种食材拌料也很多，价格比市中心不知便宜多少倍，每天顾客络绎不绝，有下班来聚餐的成年人，也有放学结伴来玩的中学生。
唐婉就在这里兼职。
林野和她顺路，碰到两人就一起走，小姑娘很乐观，笑起来像春天里漫山遍野的野花。
相比之下，林野沉默很多，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都是唐婉叽叽喳喳走在前面。
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父母去世的早，忘记了是一方面，其次，死人不能复生。
“你去市里找兼职也很好，说不定工资还能高一点。”林野走在后面，忽的看着她问。
“你不知道，火锅店叔叔人很好哒，他给我的工资只比市里少一点点，平时却很关心我。”
唐婉手指比划着那“一点点”，边走边笑。
林野没有她身上的乐观和朝气，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淡淡的无奈掺杂着满满的羡慕。
一天下雨，店里没什么人。
林野没过来，张帅独自扫完凌乱的地面，准备关店回家。
雨水几乎接连成线，哗啦啦地从排水管流下。
正要脱围裙，三个人勾肩搭背从火锅店里走了过来。
遮雨棚连在一起，他们身上都没咋湿。
一个人坐在理发的位置上，另外两个则自觉坐在后面等待的沙发上。
张帅见又来客人，暂时放弃回家的想法。重新拿起剪子，把大围裙从前面罩在那人身上。
“赵哥，今天打算剪什么发型？”他在镜子里看着面前的人。
这三人出了名的不务正业，不知道什么机缘巧合凑在一起，还彼此认了兄弟。
他们叫赵芒老大，看着最高最壮，其实也最缺心眼。
赵芒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不算太长的浓密黑发：“都剪了吧，老子今天剃光头，好看！”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也站起来，看着他们“霸道”的老大，出声附和：“对，剃光头，那看着多凶呀！”
张帅看出来了，这三个人今天喝酒了。
“行。”他也不建议什么，低声应下来，又放下手里的剪子，转身拿起一旁的电推。
三人进来时没关门，雨水的声音几乎没过电推“嗡嗡”的声响。
沙发上一个人突然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刚才那个服务员你们看到了吗？听说是个大学生。”
他叫高建，单眼皮，笑的时候眼睛几乎要看不见，样子很猥琐。
最瘦小的那人坐在沙发上，听到此话没吭声。
“看着了，小姑娘长的好看，我刚听老板说，她明天发工资，是不是？”赵芒看着有些昏昏欲睡，听到此话又重新支楞起来。
“是，”高建搓搓手，没再说什么。
“张帅，”赵芒突然出声叫他。
“啊？”张帅微微弯着身子，专注的目光平视着电推，生怕这人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小姑娘就在你隔壁，你认识不？”
“哎呦，”张帅笑笑，“我上哪认识去。”
“那你知道她平时几点走吗？是从前边那小巷子走吗？”
屋子里静的出气，张帅脸上的笑容凝住，半响才出声回答：“不知道。”
“就在你隔壁你看不着？”
“这人来人往人多的很。”
赵芒叹了口气，想找什么东西出口气，手却伸不出来。
第三个人叫肖沉，他坐在角落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一脸安静地看着张帅剃头发。
这个应该没喝多。张帅心里想。
可惜看着单襟瘦薄，大概率没少让另外两个欺负。
剃完光头，赵芒在镜子前打量了好一会。
可惜外面下着大雨，三人又没带伞，便不约而同地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们来时就已是傍晚，此刻天更是彻底黑了下来，张帅没看钟表，估摸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了。
张帅收拾着剪头的器具，有些不满来店里打扰自己下班的三个醉汉。
“赵哥，那小姑娘一个月就发一回工资。”高建开口打破沉寂，没头没尾说道。
赵芒正要去点烟，张帅见状急忙挥了挥手，指向一旁“禁止吸烟”四个大字。
打火机燃起一缕火苗，对方视若无睹般点燃烟头，指了指高建：“你接着说。”
“下个月，就放暑假了呀！”高建一副心急的样子，赵芒却是截然相反，慢吞吞吸了口烟。
他们是三个远近闻名的混子，张帅看着白烟漂浮在半空，往窗边退了退，却没开口阻拦。
将近晚上十点，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才有了停下来意思。
张帅在这边自己住，不着急回家，靠着冰凉的墙面一直陪他们熬到雨停。
“起来了起来了，诶！”他走过去，把三个昏昏欲睡的人依次叫醒，走到门边指了指外面：“关店了，都回去吧！”
肖沉胆子小却第一个站起来，另外两个慢吞吞的，起身找不知什么时候脱下来的外套。
……
第二天是周末，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间隔不远就是一滩积水，天没放晴，灰蒙蒙的云层下，风凉飕飕地穿过街道。
林野每个周末都来张帅的理发店，想着反正第二天没有课，便多待了一会。
他用酒精湿巾把塑料座椅都擦了一边，又拿出几片新的擦柜台。
“你整这么干净干啥，别人家哪有你这么擦的。”张帅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问。
“会有很多客人来呀，”林野头也不抬地回答，“况且，别人都是来了就走，你可是要一直待在这里。”
“来这里的，可是什么人都有。”
外面天色已晚，每到这个时间店里总是没什么客人。
但林野这句话倒是提醒张帅了。
“今天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来的吗？”他问林野。
“是呀，她这周还去隔壁火锅店。”
张叔犹豫片刻：“那你们一起回去吗？”
“不一起回去，我比她走的晚，时间不一样，怎么了？”林野抬起头，张帅以前从来不过问唐婉。
“就是，有几个小混混说她今天发工资，想趁她……”
张帅话还没说完，林野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出去。
他知道张帅说的是真的。
唐婉来的路上一直蹦蹦跳跳，林野问她怎么这么开心，她说，今天老板就会把这一个月的报酬发给她。
唐婉笑嘻嘻的：“当时老板怕我的钱不够花，想把工资提前给我，我当时坚持没要、想和其他员工一样。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离唐婉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路上积着的泥水打湿他的裤脚，林野却一步都不敢歇。
他怕真有人埋伏在两公里长的巷子里，怕唐婉的钱被抢走，也怕唐婉因此和他们打起来。
可直到冲出巷口，他都没见一个人影。
巷子出口对着一条小河，约莫十多米宽，此刻路灯照在上面，黑漆漆的河面上撒满点点橙色的光，随着水流晃动。
林野向四周看了看，再往前走就是公交车站，人多不会有危险。
他松一口气，心里却隐约不安，又顺着巷子观察着回到理发店。
见他走着回来，张帅也松了口气：“她回学校了？”
林野看他一眼，神情责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这附近的小混混也……”
“好了，没事就行，别管了。”
林野皱眉站在门口，因张帅这幅样子生气。
又想起那三人醉醺醺的模样，张帅猜他们只是随口说说。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担心那个女孩，你和她关系很好？”他问林野。
“她是我同学，我只是怕她出事。”
“这不是没事吗？”张帅关上店门，“你也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回了学校，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林野第二天没去张帅店里，在图书馆学到下午五点多。
打开手机，他本想准备一下出去吃饭，却看到导员发的群消息：“有同学看到唐婉了吗，她现在联系不上。”
原本放下的心猛然悬起，林野手指有些颤抖，把事情经过发给导员。
他不断安慰自己唐婉没事，又不得不怀疑人为什么会失踪。
一个没有父母的人有什么值得绑架的？
警察先是进学校问了很多人，又去火锅店调查了很多。
林野再见到她是在下个周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