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中心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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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内。
奥利弗面色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当接到诊所来的电话时，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以为是俞伊回来了，没想到却是恶心男打来的。
奥利弗顿时大失所望，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来时的路上，他早已打定主意：若是这恶心男敢欺骗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拔枪相向。
然而此刻，尽管眼前只是残缺的尸块，但那上面残留的污染气息明确无误地证明着，这确实来自一只中级污染物。
崔琰慵懒地倚靠在墙边，双臂环抱，无声的姿态里透着几分挑衅。
奥利弗逼问，“这五天里，俞伊真的没回来吗？”
崔琰面不改色地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在外追踪污染物，不清楚他有没有回来过。"
奥利弗一下子泄了气，肩膀微微塌陷。
他此时心里一片茫然。
自得知俞伊不见的那一刻起，心中的阴云便不断堆积，再未散去。
他不确定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从为残暴的贵族效力，到后来为星盗工作，他一步步窥见了隐藏在背后的可怕秘密。
丰厚的报酬让他一次次选择沉默，对俞伊隐瞒了背后的实情。他害怕从那双向来信任他的猫眼里看到厌恶、恐惧，然后转身逃离。
奥利弗为了避免被星盗捉住把柄，也为了赚取足够的钱，他与俞伊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曾天真地计划着，只要帮星盗完成足够多的任务，攒够钱，就能请求他们带他和俞伊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用剩下的钱开始新的生活，他一定要代替凯莉奶奶好好照顾俞伊。
可现在，他一直以来支撑自己走下去的精神支柱，那个总会乖乖叫他名字的人，不见了。
路已走到这里，无法回头。
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支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俞伊，向他坦白一切。完成这最后一次任务后，他不再帮星盗干活，全心全意地去找回那个小小的身影。
思绪流转间，奥利弗已暗自下定决心。
“走吧，”他对崔琰说道，“我带你去中心区。”
这恶心男实力还可以，有他接手任务，应该很快可以抽身。
崔琰迈步跟上。
袖口里，俞伊乖乖躲着，没错过奥利弗那一闪而过的迷茫。
虽然近几个月联系渐少，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曾磨灭，奥利弗一直都很照顾他。
自己觉醒异能后体型变小的事还没告诉奥利弗，现在突然失踪，对方一定很担心。
俞伊这次本想告诉他，却被崔琰劝住了。
奥利弗的工作危险，指不定背后有什么监听之类的，不安全。不如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告知。
男人低沉的嗓音犹在耳边，“当然，最终选择权还是在你。”
俞伊思来想去，打算最后收拾完星盗再告诉他，当做是一个惊喜。然后，他们再一起上学，好好读书。
在崔琰的科普下，俞伊也认识到了上学的重要性，大家一起人坐在方盒子里面学东西，感觉会很好玩。
哦对了，还要叫崔琰教他用异能，嗯…学费应该可以用治疗抵押吧。
奥利弗本身还是B级异能者，前途一片光明。
哼哼哼，到时候告诉他，他肯定会吓坏了，我也是有异能的人了。
俞伊在袖口里偷偷笑起来，他终于不再是需要被完全保护的那个了，现在的他，也能帮上大家的忙。
还记得刚搬来垃圾场附近时，人生地不熟，不少人都觉得他孤身一人好欺负，是奥利弗一次次挺身而出，替他赶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俞伊一直很感激奥利弗，平时也力所能及帮奥利弗处理伤口。
袖口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崔琰察觉到是小家伙在里头动来动去。
他瞥了一眼正背对着他们走在前面的奥利弗，顺势抬起手，装作整理袖口的样子凑到面前。
只见小小的人儿正坐在袖筒的褶皱里，一双小腿晃晃悠悠。崔琰压低声音，眼里带着笑意：“在里头偷偷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呀，”俞伊抬起小脸，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还跟我有秘密了。
“是不是待在这里不舒服？”崔琰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俞伊的肚子，软软的，很好摸。
“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
俞伊连忙摇摇头，小手扒住袖口的边缘：“这里就很好，能藏得严严实实的。”
“对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俞伊朝崔琰招了招手，示意他再凑近些。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该给奥利弗留个口信，不能让好友一直为自己提心吊胆。
崔琰立刻顺从地倾身，无形的狗耳朵像天线一样直直地竖起来，满心期待着小医师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谁知内容让他大失所望。
“我想托你帮我带几句话给奥利弗……”
待俞伊说完，一抬眼就撞进崔琰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里。
“你就这么关心他？”崔琰有点不爽。
俞伊无辜地眨着圆溜溜的猫眼：“当然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几个月不联系也算关心？”崔琰挑眉反问。
俞伊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小声嘟囔：“可能是他太忙了吧……”说着，他眨了眨眼，语气变得软绵绵的，像毛茸茸的猫尾巴抚过身上，挠人心弦，“你帮不帮我传话嘛。”
这撒娇般的尾音，让崔琰瞬间投降。
“帮，当然帮。”他几乎是立刻答应。
恰在此时，前方的奥利弗似乎有转头的倾向，崔琰迅速将手放下。
定睛一看，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他重新抬起手臂，正好看见俞伊乖乖地趴在袖口，小手还揪着布料边缘，活像一只揣着手手卧在窗台的小猫。
看着这毫无防备的模样，崔琰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崔琰忽然手腕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抖。袖口里的小人儿顿时被带得颠了一下，像颗被忽然弹起的小糯米团子，懵懵地晃了晃才坐稳。
等俞伊晕乎乎地反应过来是崔琰在使坏时，对方早已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你干嘛。”轻细的气音从袖口里飘出来，俞伊又羞又恼，握紧拳头，像敲小鼓似的，重重地捶打着崔琰结实的手腕。
那点力道对崔琰来说，还不如福福啄他时力道大。他感受着腕间那小猫踩脚般的触感，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那份真实感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填满了胸膛。
他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把俞伊找回来了。
此刻正安然地、鲜活地待在他的身边。
……
越是靠近中心区，周遭的环境便越发整洁，堆积如山的垃圾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经过简单修缮的道路和房屋。
俞伊透过袖口的缝隙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心中一阵恍惚。
最终，奥利弗在一道高耸的城墙下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戒备森严的入口，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持枪而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奥利弗上前，掏出一张进入许可证。守卫仔细核验后，沉默地侧身放行。
轮到崔琰时，两名守卫立刻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有许可证，禁止入内。"其中一人冷硬地说道。
崔琰眉峰微挑。在一个星球上搞出围墙守卫，进入还需特许，这般作态，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见他毫无表示，两名守卫眼神一厉，握紧了枪柄，作势就要驱赶。
"等等。"奥利弗适时转身，"这位是霍尔特大人指名要见的客人。还不放行？"
这名号显然极具分量，守卫神色骤变，立刻收枪侧立，语气转为恭敬："原来是霍尔特大人的贵客，失礼了，请进。"
沉重的金属闸门在崔琰面前缓缓升起。
中心区内外，俨然是两个世界。这里终于有了城市的模样，街道规整，建筑林立，甚至能看到一些基础的公共设施，与外界的废土景象形成天壤之别。
区内的人们衣着体面，面容红润，身上污染的痕迹远比垃圾街的居民轻微。他们手中把玩着的个人终端，在外面是被严格管控的稀缺物资。
俞伊透过袖口的缝隙悄悄观察，发现中心区比他记忆中更加科技化了，但路上行走的星盗也多了起来。
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路上行人的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崔琰注意到一些举止张扬的人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血腥气，他们腰间配备的离子枪是最新军用款，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让他推断出这些人的身份是那些可恶的星盗。
作为陌生面孔，崔琰一路上承受了不少审视的目光。
奥利弗将他带到一座装潢奢华的府邸前，低声道：“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进去后听从安排。”
两人被引至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数名侍从静立两旁。奥利弗上前与管事模样的人交谈：“这位便是击杀中级污染物的异能者。”
管事微微颔首：“请稍候，霍尔特大人即刻就到。”说罢，他向身旁的侍从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匆匆离去。
侍从来到霍尔特的住所外，尚未走近便听见阵阵暧昧的声响。他依照惯例通报，获得许可后才躬身入内。
屋内一片狼藉，衣物散落满地，空气中混杂着甜腻的香气与隐约的血腥味。中间的霍尔特袒胸露腹，身边簇拥着几名衣衫不整的貌美情人。
侍从对此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霍尔特正粗鲁地抓着酒瓶豪饮，浑身酒气熏天，另一只手在女伴身上肆意游走。
“说，什么事？”霍尔特眼神阴鸷地瞪向打断他兴致的侍从。
侍从打了个寒颤，躬身禀报：“大人，奥利弗带来了那位能猎杀中级污染物的异能者，正在大厅等候您接见。”
“让他等着！”霍尔特不耐烦地挥手，打了个酒嗝，“没看见我正忙着？”说着又醉醺醺地搂紧身旁的女子。
侍从如蒙大赦，迅速退下返回大厅。
“实在抱歉，”管事对崔琰露出歉意的笑容，“霍尔特大人正在处理要务，还请二位稍作等待。”
就这么片刻功夫，崔琰敏锐的嗅觉已经捕捉到侍从身上沾染的浓重酒气。他厌恶地蹙紧眉头，心下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霍尔特，已有了一些判断。
管家引他们到接待室稍作等候。
等人走了，奥利弗自觉今日已仁至义尽，对崔琰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正要转身，却被崔琰叫住。
“俞伊是没回来，但我们之间有过一次联系。”
奥利弗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猛地回头死死盯住崔琰。
崔琰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继续道：“他说他准备回来了，要给你一个惊喜，还说要一起上学。”
今天醒来除了给奥利弗打电话外，崔琰还接到了军团的讯息，离子风暴即将停息，他们可以派人接应了，因此俞伊说准备回来也没错。
最后，崔琰冷冷吐出两个字，“没了。”
奥利弗难得对崔琰道谢了，尽管他还是很嫉妒这个恶心男和俞伊有联系，心底泛着酸意。
这番话却更加坚定了他脱离星盗的决心。他害怕再继续下去，迟早会没命。
那个足以致命的秘密，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奥利弗心头。
他发现，星盗在人为制造污染物。
一切始于他为霍尔特工作的时期，对方看中了他矫健的身手。后来他被引荐给星盗，任务是猎杀污染物。起初只是在F375星活动，后来范围逐渐扩大到其他星球。
奥利弗感到心惊，像他这种经常使用异能与污染物战斗的人，污染值肯定不低，根本达不到出境的标准。
但星盗却能轻易做到，显然，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
奥利弗本就觉得这样频繁猎杀污染物有些奇怪，更让他感到怪异的是任务中的种种异常，比如要求他今天用异能把污染物的手砍掉，第三天再除掉，似乎通过这样在检测、记录什么。
但毕竟工资可观，奥利弗努力忽视掉这些异常，当做是普通的除污染物任务。
这像蚊子叮咬一样，刻意忽略掉身上小小的瘙痒，却不曾想这蚊子还带毒，假如再忽略掉是会没命的。
直到奥利弗发现，那些被要求猎杀的污染物似乎有些熟悉，有几个曾经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同伴。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原来所谓的调往其他星球工作，真相竟是如此。
回到F375星后，恐惧日夜折磨着他。
同时，奥利弗也察觉到，不管是中心区也好还是垃圾街也好，失踪的人多了起来。对此官方给出的说法是污染物的袭击导致。
奥利弗却不这样认为，他害怕下一个被选中的就是自己。
这不可以，也绝对不行。
他还没好好照顾俞伊，他还要活着。
奥利弗打算借这次机会，趁机离开。
这边，奥利弗离开了接待室，去找汉森了。
汉森，是在星盗中举足轻重的长者。
此时，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奥利弗，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奥利弗，真是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
奥利弗强压下心头的惊恐，眼前这人看似温和，但他曾亲眼见过这个中年人是如何面带微笑地将一个污染物活活折磨至死。
“汉森叔，”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想退出。”
汉森脸上的关切恰到好处：“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他缓缓起身，倒了一杯水推到奥利弗面前，“来，不着急，慢慢说。”
奥利弗下意识接过水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您也知道，我朋友不失踪了，我必须去找他。况且猎杀污染物越来越频繁，实不相瞒，我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我想给自己休息……”
“你的难处我们理解。”汉森温和地打断他，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但你是难得的B级异能者，我们实在舍不得像你这样的人才。这样吧，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如何？”
奥利弗只想彻底逃离这噩梦般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拒绝。
汉森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水杯上，语气微沉：“怎么，我们这的待遇你还不清楚吗，共事这么久，连杯水都不肯赏脸？”
在汉森渐冷的注视下，眼前谈话有崩的趋势，奥利弗只得仰头抿了一小口。
“您误会了，”他放下水杯，强作镇定，“我当然很满意这份工作，只是强度对于我来说太高了，也正是为了不影响日后工作，我才更需要彻底休养。”
他作势欲走，汉森的手却如铁钳般按上他的肩头，缓缓施力将他压回座位。
“其实，”汉森俯身逼近，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彻底消失，面无表情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奥利弗一惊，手上的水杯都晃出了几滴水。
“您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奥利弗一口否认。
“失礼了，我要去找朋友了。”
奥利弗正准备使用异能强制挣脱，却惊骇地发现体内能量如石沉大海，一点使不出来。
是那杯水！
“你不是不知道吗？”汉森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正好，给你个机会深入了解。”
奥利弗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不过今天提前了。
话音未落，数名守卫一拥而入。奥利弗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唔！”口鼻被死死捂住，颈侧传来一阵刺痛，被注射了药剂，眼皮越来越沉。
奥利弗的意识开始模糊，汉森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拖下去，按老规矩处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奥利弗又记起崔琰的话来。
他还没等到俞伊的惊喜……他不能……
然而奥利弗强撑的眼皮终究是无力地合拢上，眼睛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中心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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