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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所有人都知道了 ...

  •   谢知予等了几天,没有等到案子的最新进展。

      刚想打电话给何眉,何眉的电话就来了。

      “对不起,无法立案。”何眉的声音很平静,相对于之前的咄咄逼人,这次的语气柔和很多,“我早提醒过你,刘生背景强大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谢知予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还是强装镇定,“无法立案的意思是?”

      “立案之后可以起诉,没立案就相当于这件案子不成立,只能抓刘生来局子走个过场,其它什么都做不了。”何眉叹了一口气,“你可以申请复议,只是你要知道无法立案的原因是没有犯罪事实。刘生的保护伞在你来报警的那天,就已经摘他出去了。”

      没有人说话,手机两边只能听到空气中的滋滋声,还有谢知予压抑的抽泣声。

      何眉鼻子一酸,开口安慰了几句,“谢知予你还有大好前程,你得往前跑,一直跑,不要回头。”

      房间里昏暗一片,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谢知予没有说话,抬头的那一刻,正好看到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她看着那束光,看着看着,笑着哭了。

      第二天谢知予回了学校。

      走在路上她感觉有人时不时盯着她,对她指指点点。不止一个,是数不过来的很多。

      他们好奇的打量她,带着探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上下一扫,只要她看向他们,他们就会掩嘴一笑,发出刺耳的鄙夷声,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是她啊。

      甚至有人故意跟她擦肩而过,又突然停下,扭头朝地上啐了一口,用足以让半条街听清的声音骂道,“婊子!”

      那个词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射穿她的耳膜。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周围嘈杂的车流声瞬间被抽空。她能感觉到路人投来的目光,像细针一样扎在她的皮肤上。先是滚烫的羞耻感轰地一下烧遍了全身,紧接着是巨大的荒谬和委屈,卡在喉咙里,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知予转身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被人抓着头发打,林羽芝气急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知道外边说成什么样了吗?说你不检点不自爱爬上男人的床还要反告他□□。说你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取悦男人,是不是从小在老鸨身边长大。你到底干什么了?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摊上这么个事?还是说你真的爬上了男人的床?我供你读书让你有出息,你就这么报答我?出了这个事你让你弟弟怎么办?他还怎么上学?”

      谢知予低着头任她骂,没哭也没有反抗,这几天她哭得太多了,她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

      林羽芝摇着她的肩膀,她身体晃了一下,随即听到她妈妈又一声吼。

      “你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说挺能顶嘴的吗?这时候哑巴了?还是说外面传的都是真的?你无话可说?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你知道超市里的同事怎么看我的吗?我今天没上班就是因为你这破事。”

      “妈——”

      一声崩溃的嘶吼声,夹杂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

      谢知予红着眼眶,“你为什么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为什么没有问我是不是被迫的?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没有问我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去学校?为什么没有问我31号那天那么晚回家?我眼睛都哭肿了都快哭瞎了,你看不见吗?”

      这么多的为什么掉在地上,组成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了谢知予,这种情绪比她31号遭受的还要让她窒息。

      林羽芝被唬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发生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有脸反过来骂她。

      谢知予锁了房门,仍能听见林羽芝拍打房门责骂的声音。她看着天花板无声的流着眼泪。

      有人说,我爱你的原创在妈妈那里。

      她是不是因为不乖,所以才没得到妈妈的爱?

      “周来周来。”温初行转过身来,“白泽呢?今天怎么不在?”

      周来没听到似的眼都不抬,默读着英语。

      啪的一声,一只蛮横无理的手臂横在书本之上,温初行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不是跟他很熟吗?白泽很少迟到,今天早读了都没到,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拿出外套往头上一盖,周来干脆趴着睡觉。

      温初行,“……”

      早读下课后周来拿水瓶去外面打水,一回来就看见温初行搭着胳膊,脸上堆着自以为友好的假笑。

      周来没理他,回到位置上坐下。

      周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无视到底,温初行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周来,你真的很让人好奇。”温初行坐在白泽的位置上,他趴在桌子上,凑到周来跟前,狐狸眼没了笑意,“好奇的让我挪不开眼。”

      这是第三次。

      温初行像只嗡嗡叫的苍蝇在他耳边吵的第三次,无视没用,也赶不走。

      周来抬眼,路远背对着他,只能看到绷紧的下颌线,当初掐他脖子的手无意识的上下把玩着签字笔,背影像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忠犬。

      他轻蹙眉头,有点烦躁。

      周来合上书本,语气不善,“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狐狸眼亮了一下,温初行单手撑起下巴,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你怎么认识白泽的?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管你的事倒是管的很积极。”

      想起上次毫不犹豫往下劈的那只手,温初行仍然心有余悸。可他不信邪,小时候护他在身下的人长大后变成别人的守护者,他不甘心。

      周来看着那双具有迷惑性的狐狸眼,莫名想到公告栏推他的那双手,半响才说,“我不认识他。”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给你占桌,抱你去校医室,江明打你他拦着,我打你他也拦着,说你俩没点什么关系,我不信。”

      “关我什么事?”周来打断温初行,语气变得不耐烦。“你不信,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温初行笑着说,“只要我不信,之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周来,我有的是时间。”

      手机这时响了一下,周来看了一眼,是谢知予发给他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知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周来呼吸一顿,立马给谢知予打电话,拿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在抖,没人接。他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打算发信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被人打到地上,发出很突兀的声音。

      手机砸到地上摔出一道划痕,周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断了。

      “别无视我。”

      温初行没有丝毫歉意,刚打算继续说就被人提着领子打了一拳。

      周来用了全力,下一个拳头还没落地就被一道阻力挡住。路远抬起手往他背上就是一砸,路远是练过的,拳头打在人身上很疼。

      周来咬着牙,愣是没喊一声。

      课桌上的书因为两人的动作全数掉到地上,别的同学因为这巨大的动静纷纷回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路远掐上周来的脖子,周来脸色涨得通红,缺氧的窒息感很难受,但他有一瞬间感觉到了轻松。

      周来看向温初行,说的很艰难,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今天要么掐死我,要么别再来招惹我。”

      周来琥珀色的眼睛此时黑沉沉的,里面一片黑暗,似牢笼似地狱,冷冷的看着他。

      狐狸眼没了笑意,这句话跟他记忆里一个画面高度重合,像是被触了逆鳞,冷气一瞬席卷了温初行。

      周来的模样瞬间变成面目可憎的温钧城,拿着鞭子一遍又一遍的抽打路远。

      ——要么我打死他,要么收起你同性恋的心思。

      路远几乎同时一僵,他抱过温初行微颤的身体,喃喃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温初行惊出一身冷汗,全身无力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可他不是温钧城,他不会杀人。

      “阿远,松手。”

      上课铃还没响,周来胡乱收拾了书桌,拎起书包去厕所洗了把脸,凉凉的水触到脸上的那一刻,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流。

      他拿出手机继续给谢知予打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人接,发的信息也没人回。

      他第一次觉得很难,排山倒海的无助压着他,在某一刻卷走了所有的一切。

      就像十岁那年。

      白泽今天来的很晚,连早读课都没上。

      江明昨天跟他一起回大院吃饭,顺便过了夜,早上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根本起不来,于是白泽被他连累一起迟到了。

      迟到了没什么,早读课也可以不上,可他想见周来。

      两人往楼上走,没有直接去教室,江明懒人屎尿多,嚷嚷着要上厕所。

      白泽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血痣被水珠裹着,闪着明亮的光。水珠被一只手毫不留情的一抹,瞬间破裂,血痣变得暗淡无光。

      江明跟在身后,正疑惑白哥为什么不继续走,就看见一个人跟他擦身而过。

      正是他不喜欢的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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