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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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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十来米，季行远在一间铺子前停下了脚步。
铺子夹在两家装修华丽的法器店中间，显得格外不起眼。门楣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匾，红漆描着五个字：老王杂货铺。名副其实，简单到有点寒酸。
季行远带着祝辰走了进去。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四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货架，塞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
东面靠墙的货架大概是放法器的：银光闪闪的宝剑旁边挨着把粗糙的木剑；寒气逼人的双刀下面压着一团绳镖；还有象牙扇子、破洞的油纸伞、道士的拂尘、和尚的木鱼……品类丰富得毫无章法。
西面以材料为主。轻巧的用木架陈列，有的随意堆着，有的装在特制的盒子里，还有些泡在五颜六色的玻璃罐里，叫不上名字。而那些闪烁着幽光的大块矿石，则专门用不锈钢货架堆着，看着就沉。
正对门口的那面墙最杂，这一层摆着古旧的书册，下一层就堆满了符箓，再往下又是些稀奇古怪叫不出用途的物件。整个店铺，对得起“杂货铺”这三个字。
祝辰正四下打量，忽然瞥见柜台后边伸出来的一双脚，准确来说，是一双躺椅上翘着的、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
季行远走到柜台前，屈指敲了敲台面：“老王头，起来做生意了。”
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先探出来的是个镫光瓦亮的卤蛋头。
“哎哟！季老弟！稀客啊！”老王头顶着一张圆脸，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他从躺椅上爬起来，顺手把手机屏幕按熄，不过祝辰眼尖，瞥见熄灭前一秒，屏幕上有个女主播正卖力扭着药。
敢情刚才躲在这儿刷短视频呢。
“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老王搓着手，客套道。
“带家里小孩来买点东西。”季行远朝祝辰抬了抬下巴。
老王的视线立刻落到祝辰身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小朋友想买什么呀？”
祝辰赶紧上前：“我想买个有灵力加持的花盆。”
“花盆啊……”老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想了想，弯腰开始在柜台底下翻找。
半分钟后，他吭哧吭哧抱上来一个看着能装一百斤米的大瓦缸，“咚”一声搁在柜台上：“这个怎么样？收来的时候，原主说用它来养过水月莲，灵力浸润得透透的！”
祝辰看着那比洗脸盆还大的缸，连连摆手：“太大了太大了……我只要种棵小草。”
“那这个呢？”老王头又掏出一个锅那么大的盆。这回倒是花盆的造型，但周身金光闪闪，还镶着红绿宝石，差点闪瞎祝辰的眼。
“还是大……而且太、太华丽了。”祝辰嘴角抽了抽，“有没有小点的？朴素点的？”
老王头也不气馁，接着从柜台底下又掏出好几个“花盆”，祝辰一边暗自怀疑那柜台下面是不是连着异次元，看着那些不是奇形怪状就是雕龙画凤或者镂空镶玉的花盆，一边连连摇头。
“小朋友要求挺高啊。”老王头苦恼地抓了抓光亮的脑门，转身拐到另一个柜子前，开始新一轮翻箱倒柜。
半响，他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盆，往柜台上一放：“这个总行了吧？”
那是个青瓷小盆，圆柱造型，素面无纹，不到十公分高，釉色温润。
祝辰拿起来掂了掂，大小正合适，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不错！多少钱？”
“小朋友识货！”老王头狡黠一笑，“这盆可比别的款多加持了两层养护法术，种什么活什么。价格嘛……这个数。”他伸出一只巴掌。
“五百？”祝辰试探道。
老王头摇摇头。
“五千？！”祝辰差点跳起来。
“老王我开的可是实价，不骗小孩。”老王头一脸正气，拍了拍胸脯，转头看向季行远，“不信你问你家大人。”
季行远没接话，只淡淡道：“孩子第一次来，你这当长辈的不给点优惠？”
“哎哟，你这话说的……”老王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弯腰从柜台摸出一个小布袋，“送你一包银沙土，配着用，收获速度能快三成。”
季行远瞥了一眼，表情写着“就这？”
“我真服了，一点油水都不让老王头我赚……”老王头嘟囔着，走到后面货架翻了翻，“啪”地扔了本小册子在柜台上：“再加本《趣味丹药炼制手册》当添头！不能再多了！”
祝辰瞄了眼那本半新不旧、边角都卷了的小册子，严重怀疑是卖不出的库存。
但老王头已经摆出一副“再讨价还价我就吊死在这儿”的架势。祝辰看了看手里朴素养眼的小花盆，又想了想之前那些妖魔鬼怪般的款式，最终还是点了头。
“成交！”老王头瞬间眉开眼笑，“现金、刷卡，还是微信支付宝？”
“微信。”季行远一步上前，直接亮出付款码。
老王头半点不犹豫，抄起扫码器“嘀”一声，龇着口微黄的牙乐呵呵道：“谢谢惠顾~！”
于是，祝辰拎着老王头用旧塑料袋打包好的花盆和赠品，在热情地“欢迎下次光临”声中，被送出店门。
从博物集市回来已是半夜，尽管如此，祝辰一到家就把歌歌草种上了，早点种下早点开花，万一连灵力花盆和银沙土都扛不住他的“花见愁”体质，好歹还有时间想别的办法补救作业。
“你这就种上了？”周一早上，林万里看着祝辰揣进教室的小花盆，有些惊讶。
“是啊！果然贵有贵的道理，你看，才两天就发芽了。”祝辰美滋滋地展示他的成果，指着花盆里那两片得用放大镜才看得清的小嫩叶，满脸骄傲。
“你怎么还带来学校来了？”林万里不理解，这拎来拎去的，不怕摔了吗？
“我觉得我以前养的花草都是背着我偷偷死的，”祝辰一脸严肃，“这次我得看着它，免得它又想不开。”
“……行吧。”林万里放弃争辩。
天气渐渐回暖。等到祝辰的歌歌草结出花苞时，炼丹课终于跨过了《植物类材料的辨别》、《动矿物材料的辨别》、《材料收集办法》、《初级材料的处理与储存方式》等一系列理论课，正式进入实践环节——炼丹。
“同学们，今天我们上第八课《清心丹的炼制》。”周英俊站在讲台前，“来两位同学，和我去隔壁库房拿材料。”
他随手点了两人，一起出了教室。
“终于开始炼丹了……”林万里瘫在椅子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呸呸呸！我们花儿听不得这种话！”祝辰紧张地把歌歌草的花骨朵拢在手心。
“好好好，那我等到花儿要开了，行了吧？”林万里嬉皮笑脸地改口。
“这还差不多。”
这时，乌兰把刚从讲台领到的清心丹制作材料分给两人：“给。”
“还有谁没领到材料？”周英俊抬高声音问。
确认无人举手后，他回到讲台前的操作台：“好，现在我们先观察一下今天要用的炼丹炉。”
其实大家早在之前无聊的理论课上就把这炉子翻来覆去研究透了。学校统一配发的黄铜炼丹炉，四十五公分高，炉身刻着简单的纹路，三足稳稳地立在实验桌上。在丹炉类型里，这属于最基础的小型款，专为新手设计。
“接下来，我们准备清心丹需要的材料。”周英俊把从库房取来的几样材料在托盘里一字排开，“青竹段，去掉内层隔膜和外层青皮，取中间层刨成丝；月光石，清除表面杂质后，用捣药杵捣成粉末；蜻蜓翅膀，大家拿到的是整只蜻蜓干，可以用剪刀剪下翅膀，切记不要用手扯，会把不需要的组织一起扯下来……”
他一样样介绍过去，并亲手演示处理方法。台下学生也跟着他的节奏，开始处理自己桌上的材料。
“好，这些就是清心丹的全部材料了。”周英俊将处理好的青竹丝、蜻蜓翅膀、歌歌草花粉、青竹碳和朝露水依次倒入丹炉，“接下来可以点火了。上上节课我们讲过炼丹点火的几种方式，还有同学记得吗？来帮大家回顾一下。”
他环视教室、无人举手。于是点开随机点名软件，屏幕滚动十秒后——
乌兰。
全班都松了口气，看向这位“幸运儿”。
乌兰站起来，声音平稳：“点火方式有三种。一是用丹火符，直接贴在丹炉上用灵力启动，但不同品类的丹火符有效时间不同，需注意及时更换；二是用燃火石，目前市面上通用的是火山石和金火石，优点是燃烧时间久，使用时以灵力催动后置于丹炉底层燃烧层；三是用火属性法术，能让丹药更纯粹，但操作难度大，不建议初学者使用。”
“非常好，看来乌兰同学听课很认真。”周英俊赞许地点头。
“今天我们就用燃火石来点火。材料放好后，催动燃火石，就可以开始炼制了。”说着，他拿起一块暗红色的石头，灵力微吐，石头表面立刻泛起橙红光泽。他将燃火石放入炉底专用格，丹炉内渐渐透出橘黄色的光，一股淡淡的青烟从排气孔袅袅升起。
“现在大家自己操作试试。”周英俊走下讲台，开始逐排巡视指导。
“对了，有件事要特别提醒，”他边走边说，语气随意，“月光石粉末千万不能在丹炉从冷却到升温的状态下放入，否则一遇热就会……”
“砰——！！！”
一声闷响从教室中后方炸开，打断了他的话。
紧接着是呛人的白烟和几声慌乱的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