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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关你事 ...

  •   早自习的教室依旧很吵闹,阳光透过积尘的窗玻璃斜斜地切进来,将空气里浮动的粉笔灰照得粒粒分明。何霖均把手中的酸奶吸得滋啦作响,像故意要和这片喧哗较劲似的。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胳膊肘撞了撞贝亦行:“之行,和你说个八卦,时砚知一周没来学校了。”

      贝亦行手里的自动铅笔“啪”地断了铅芯,那声音清脆得突兀,像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笔记本上那道因为用力过猛而划出的深痕,没说话。

      “你们不是挺熟的嘛?”何霖均的脚尖在课桌下碰了碰他的球鞋,白色的鞋面上顿时多了一道灰印,“吵架了?”

      阳光正好落在贝亦行摊开的随堂笔记上,将那些工整的字迹照得发亮。他猛地合上本子,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不熟。”

      贝亦行低头拿课本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鞋尖,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上周下雨天时砚知追他时不小心蹭到的。他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时砚知撑着把黑色的伞追了他半条街,校服裤脚都溅满了泥水,最后硬是把伞塞进他手里。

      “喂!”何霖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贝亦行盯着课本发呆,被何霖均这么一叫猛地回神,他“啪”地合上课本,声音大得引来前排同学的侧目:“没事。”

      何霖均没察觉他的动作,继续碎碎念:“一会要体测,我可得多吃一点,上回被体育老师点名批评......”

      体育课测800米中距离跑,男生们哀嚎一片,唯独贝亦行站在队伍末尾,神色淡漠得像是在参加一场与己无关的仪式。

      老师吹哨后,他起步不快,但步伐极稳,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跑道上,发出规律的轻响。跑到第二圈时已经遥遥领先。跑道边围了不少女生,窃窃私语声像夏日的蝉鸣般不绝于耳。

      “贝亦行跑得好轻松啊......”

      “废话,人家得过长跑冠军好吗?”

      “哎,你说待会儿去给他送水,他会不会接?”

      “算了吧,感觉他不会接,他都不主动和人说话的......”

      贝亦行冲过终点线时,呼吸依旧平稳,额角只渗出一点薄汗。老师记录完成绩后,他径直走向树荫下,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全程没和任何人对视。

      何霖均气喘吁吁地跑完,瘫坐在他旁边上气不接下气:“贝亦行......你、你是机器人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贝亦行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平时少吃多动,也能跑下来。”

      同学们哈哈大笑,何霖均扶着眼镜,哀怨说:“贝亦行,你这是人话吗?!”

      贝亦行没再理他们,抬头望向远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他的侧脸更加冷峻。他的目光在操场上搜寻着什么,又很快收回,像是怕被人看穿心思。

      有女生鼓起勇气走过来,递上一瓶运动饮料,脸红道:“贝亦行,给你......”

      他收回目光,看了对方一眼,礼貌但疏离:“我带水了,谢谢。”

      女生失落地攥紧饮料瓶,低头快步走开了。

      何霖均摇头叹气:“浪费......”

      回教室的时候,贝亦行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时砚知看起来瘦了一些,表情看起来很冰冷。他眼下的青色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像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觉。

      王迪诺正搂着时砚知的脖子说笑,两人在走廊拐角与贝亦行迎面相遇。时砚知的目光故意避开贝亦行,像从未认识他一般,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刻意。

      贝亦行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发胀,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以前每次在走廊遇见,时砚知总会故意撞他的肩膀,或是没话找话似的聊天。

      中午的阳光很好,将教学楼的白色外墙照得发亮。

      时砚知靠在教学楼天台的栏杆上,手里捏着一罐冰可乐,水珠顺着罐身滑落,在他的指尖留下湿润的痕迹。他的目光淡淡地望向远处,天台的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袁桢看时砚知依旧丧着脸,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了?”

      时砚知摩挲着可乐罐上的水珠,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没事。”

      这时王迪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家里保姆准备的午餐,“我们家最近新来了一个四川的厨师,你们试试味道。”

      时砚知“嗯”了一声,伸手接过。饭盒很精致,分了三层,红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袁桢一边拆饭盒一边说:“迪诺,这么辣你能吃得惯吗?”

      “试试呗。”王迪诺转头看向时砚知:“对了,你脚恢复的怎么样?下周篮球赛参不参加。”

      时砚知慢条斯理地吃了口饭,淡淡道:“不参加。”

      “还没好?”王迪诺吃了一口饭,“我看你走路不是挺顺畅的嘛。”

      时砚知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却莫名让人不敢反驳:“没兴趣。”

      感受到时砚知的低气压,袁桢对王迪诺说:“他不想去就算了。”

      时砚知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吃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放学后的篮球场空无一人,夕阳将铁丝网的影子拉得很长。贝亦行步行至车棚的时候,看到铁丝网外有几个烟头,像是刚被丢弃不久。

      时砚知知道这条路是贝亦行回家的必经之路,故意在这里抽烟。他靠在铁丝网上,看着贝亦走近,故意将烟灰弹落在脚边。

      贝亦行捡起一个还没湿透的烟盒,蓝莓爆珠的。

      “原来好学生也会捡垃圾。”

      时砚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薄荷烟的气息。贝亦行转身时,正看见他把烟掐灭在栏杆上,火星在暮色里溅出一道弧线,像是坠落的流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以什么身份问?”时砚知把打火机抛向空中又接住,金属外壳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同学?前朋友?还是...”他忽然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带着嘲讽:“拒绝过我的人?”

      贝亦行被这话里的刺扎得生疼。他看见时砚知的左手缠着绷带,“手怎么了?”

      “不关你事。”时砚知把烟盒抽回来,转身时校服下摆扬起,露出后腰一片淤青,那颜色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贝亦行下意识伸手想查看,却在半空中僵住。他想起自己上次在凉亭推开时砚知说的话,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还有事?”时砚知回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冬日的冰湖。

      贝亦行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头,默默看着时砚知走远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清的难受,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空荡的篮球场上。

      桥车内,时砚知把手腕上的绷带解开,干净的绷带被随意的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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