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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溯）规矩，那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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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塔的军官俱乐部，坐落在城堡西翼顶层，美其名曰“俱乐部”，实则是一座浮夸的空中宫殿。巨大的拱形窗户如同画框，将整个学院和远处镀金的山脉尽收眼底。
室内极尽奢华之能事：水晶吊灯把暖光慷慨地洒在天鹅绒地毯上，墙上历代著名哨向的肖像画，每个画框的金边都擦得能照出人影。
周二晚是俱乐部的固定社交时间，贵族出身的教官和高级学员们穿着笔挺制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内容无外乎家族、政策和恰到好处的，符合身份的八卦。
空气里混合着高级香水的味道，现场乐队演奏的轻柔古典乐。侍者们端着银质托盘，上面摆着精致的点心和符合学院规定的完全不含酒精的饮料。
就在这片优雅祥和的氛围中，赫利俄斯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活像一头犀牛冲进了精品店。他依旧穿着那身仿佛刚从行李箱底掏出来的皱巴巴教官制服，衬衫扣子任性散开三颗，袖子挽到手肘，战术靴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清晰的泥印。最扎眼的是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军用水壶：外表磨损，还有几处凹痕，与周围光洁的银器形成了惨烈对比。
“晚上好啊，各位。”赫利俄斯随意地打了个招呼，音量足以让几个正在讨论十四行诗的贵族教官蹙起眉头。
他径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水壶“砰”地一声撂在镶嵌着象牙的茶几上，震得旁边一个精致的小瓷碟似乎跳了一下。
俱乐部主管立刻侧身滑步上前，脸上挂着经过专业训练的微笑，但眼神和一直轻微颤抖的双手写满了“这不合适，这不合适”：“赫利俄斯教官，抱歉打扰。根据俱乐部规定，我们不允许饮用自带的…”
赫利俄斯直接拧开水壶盖子，一股浓烈、辛辣、甚至能点燃空气的烈酒气味立刻弥漫开来。附近几个嗅觉敏锐的哨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表情痛苦。
“规定？”赫利俄斯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蜜色肌肤在灯光下泛着野性的光泽，“边境线上可没这玩意儿。”
主管的脸色变得难看，但礼仪规范让他维持着表面客气：“可这里是星辉塔，并非战场。如果您需要饮酒，可以去基地外围的…”
“我就乐意在这儿喝。”赫利俄斯打断他，熔金般的瞳孔里闪烁着纯粹的挑衅，“有意见？”
几位贵族教官交换着“成何体统”的眼神，但没人敢上前。赫利俄斯的名声如今在学院里比他的靴子还脏，没人想招惹这个连精神体都是条恐怖大蛇的野蛮人。
就在这时，风纪委员长安德森走进了俱乐部。这位一丝不苟的中年向导，制服每个扣子都恪尽职守，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看到赫利俄斯的所作所为，他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个死结。
“赫利俄斯教官！”安德森的声音因怒气而发紧，“请你立刻停止这种违规行为！”
赫利俄斯懒洋洋地陷在椅子里，又抿了一口酒：“哪种？”
“着装不规范！自带违禁品！在公共场合饮酒！”安德森每说一条，音调就拔高一度，活像在宣读判决书，“这都是严重违反学院规定的！”
周围的交谈声渐渐熄灭，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场对峙。乐队指挥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俱乐部只剩下赫利俄斯吞咽酒水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哦？”赫利俄斯终于放下水壶，站起身。他比安德森高了整整一个头，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笼罩，“那你打算怎么着？”
安德森被他充满威胁意味的目光看得后退了半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背诵：“根据规定！第一次违规口头警告，第二次扣罚薪水，第三次停职反省！”
赫利俄斯突然释放出一股低气压，那是纯粹的哨兵威压，虽不及巴沙里克现身时恐怖，但也足够让安德森脸色发白，舌头打结。
“规…规定就是规定…”安德森的声音开始发抖。
“规定是给需要被保护的人准备的。”赫利俄斯俯身逼近，声音低沉危险，“你觉得我需要，保，护，吗？”
安德森像是一直被扼住脖颈的大鹅彻底噤声，只能惊恐地摇头。赫利俄斯嗤笑一声，重新坐回去，继续享用他的烈酒。安德森如蒙大赦，仓皇逃离了俱乐部，背影狼狈不堪。
这场闹剧像野火般传开。但赫利俄斯的违规行为清单还在成指数倍的不断加长。
周三上午，高级训练场的预约系统显示，该场地已被赫利俄斯霸占了整整四个小时，远超规定的两小时时限。一队按预约前来的哨兵学员被挡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教官，我们的时间到了。”领队学员壮着胆子朝里面喊。
赫利俄斯正指导几个他“看的上眼”的学员进行格斗训练，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没看见正忙着？边上等着。”
“可按规定…”
“规定规定，你们是吃规定长大的吗？”赫利俄斯不耐烦地转身，汗水沿着脖颈滑下，“敌人会跟你按时间表打仗？”
学员们被噎得哑口无言。这时，另一位教官带着学员也来到门口。这已是今天第三批被赫利俄斯占用场地而无法训练的班级了。
“赫利俄斯，你严重超时了。”那教官试图讲理，“至少分一半场地出来。”
赫利俄斯双手抱胸，杵在场地中央：“想要？行啊。打赢我，全场让给你们。”
几个冲动的学员想上前，被理智的同伴死死拉住。跟这怪物动手？下场可想而知。
冲突一触即发。就在这节骨眼上，首席哨兵雷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正式军礼服，胸前勋章累累，显然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
“吵什么？”雷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场瞬间安静，宛如看到耶稣复活般感动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赫利俄斯看到雷恩，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敬畏。
雷恩走到场中，目光扫过满地器械和几个瘫倒的，甚至看不出在喘气的学员，最后定格在赫利俄斯身上：“占用超时，引发冲突。赫利俄斯，解释。”
赫利俄斯满不在乎地耸肩：“小子们需要加练，我就多教了会儿。有问题？”
“问题在于你破坏了规矩。”雷恩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星辉塔运转千年，靠的就是秩序。”
“规矩？”赫利俄斯嗤笑，“那些废话只会养出废物。看看这些学员，温室里的花，上战场能活三天？”
无形的气势在两人间碰撞，空气仿佛凝固。雷恩作为首席哨兵的实力深不可测，而赫利俄斯的野性力量同样骇人。
“我理解你的教学方式。”雷恩最终叹了口气，语气稍缓，“但这里是学院，不是战场。训练要在规则内进行。”
赫利俄斯双臂抱胸，一脸“你随便说，我绝对不听”的表情。
雷恩上前一步，声音压低至仅两人可闻：“看在那谁的份上，收敛点，行吗？”
听到某个名字，赫利俄斯眼神微动。沉默几秒后，他不情不愿地咕哝：“知道了。以后注意时间。”
雷恩点头，转身对等待的学员宣布：“训练场五分钟后清空。耽误的时间，会安排补训。”
风波暂平，但赫利俄斯离开时，嘴里仍不满地嘟囔：“真他妈啰嗦…”
当天下午战术课，赫利俄斯再次将教学大纲抛诸脑后。本该讲解标准小队配合，他却把学员拉到室外，开始演示超纲的“实用技巧”。
“看好了，”他示范着一个凶狠的锁喉动作，“三秒放倒敌人。用力过猛的话，顺便还能帮对方省了后半辈子的烦恼。”
学员们目瞪口呆。这种致命技巧根本不在大纲内，完全违背学院“制服而非杀伤”的原则。
“教官，”一个学员怯生生举手，“我们不该先学标准擒拿吗？”
赫利俄斯投去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生死关头你用花架子？别天真了，战场上只有活人才配讲道理。”
他继续演示各种危险格斗技，每个动作都简洁致命，与学院倡导的“优雅战斗”背道而驰。远处观望的保守派教官纷纷摇头。
消息很快传到雷恩耳中。晚上，他在那间充满历史感的办公室约谈了赫利俄斯。历代首席哨兵的肖像从墙上俯视着他们。
“听说你今天教了些…超纲内容。”雷恩坐在宽大办公桌后，手指轻敲桌面。
赫利俄斯站在窗前，背对雷恩，望着夜幕下的塔楼，声音里带着一丝淡到难以察觉的哀伤：“我教的是保命的东西。”
“学院有学院的教学体系。”雷恩声音带着疲惫，“不能让他们过早接触…过于残酷的现实。”
赫利俄斯转身，熔金瞳孔在灯下闪烁：“残酷？你以为战场是宫廷舞会？”
两人再次对峙。这次雷恩没有退让。他起身走到赫利俄斯面前，虽身高稍逊，但千锤百炼的领袖气质丝毫不落下风。
“听着，”雷恩声音严肃，“我欣赏你的能力，理解你的理念。但这里是星辉塔，帝国最高学府。我们要培养的是既强大又守纪的战士，不是只懂杀戮的野兽。”
赫利俄斯嗤笑，但没反驳。他听得出雷恩话中的分量，也明白对方是少数能让他稍作收敛的人。
“我会…尽量注意分寸。”最终，赫利俄斯不情不愿地让步。
雷恩表情稍缓：“很好。记住，规矩存在必有原因。”
赫利俄斯离开时，依旧一脸不服。走廊上遇見一群盛装参加晚宴的贵族向导，对方投来嫌恶的目光，仿佛他是什么不洁之物。
“野蛮人。”一个年轻向导低声嘀咕。
赫利俄斯听到了，只冷冷一瞥。那向导立刻脸色煞白活像见了鬼似的，躲到同伴身后。
回到他那间被改造得如同军营的简陋宿舍，赫利俄斯烦躁地耙着头发。精神图景里，巴沙里克焦躁游动，显然也对今日种种束缚极为不满。
“规矩…”赫利俄斯嗤笑，从床底摸出另一壶烈酒，“去他妈的。”
而在首席哨兵办公室，雷恩站在窗前，望向赫利俄斯宿舍的方向，脸上忧色重重。
“真是个麻烦…”他轻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上一个相框，里面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年轻时的雷恩、凌晏，还有那位早已逝去的挚友。
窗外，星辉塔灯火璀璨如星河。但在这片光明之下，暗流汹涌。一条不守规矩的王蛇，已开始搅动这千年古堡的一池静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