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诊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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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停业了半年，但诊疗所内每个房间每周都会由半年来未停机兢兢业业工作的前台机器人打扫，二楼的主诊疗室更是在楚桓之刚签到时便打开了空气循环系统。因此在楚桓之推门而入时，房间内并无任何封存许久导致的陈味，只能嗅到空气中淡淡空气清新剂的清香。
楚桓之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并对此十分受用，帝国的家政机器人在体贴这个方面做的确实比联邦优秀。他带着被环境引出的愉悦情绪因子走到软椅前坐下，召唤出了办公台上的悬浮信息面板，用权限解开后开始调阅先前的访客来访记录。
……
【访客：希拉·贝尔，上次来访时间：6个月前，诊疗师：伯特伦·杰拉德】
下滑到最后一条访客记录，楚桓之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这个诊疗室……居然已经半年没营业了吗，他这是接下了什么烂摊子。
楚桓之眼色深深地看了屏幕上伯特伦的名字一眼，又想到今天与其经不起细思的初次会面，悄悄地在脑域里将这个人列入了重点警惕名单。
伯特伦并没有离职，那么诊疗室为何半年都未营业，虽然与他来联邦调查的内容不甚相关，但这其中的原因就有些让人不得不深想了。
正窝在软椅中沉思着，又倏地收到了前台机器人传来的访客身份信息。楚桓之不疾不徐地点开信息面板查看，见到身份认证处熟悉的人脸时心中带了些惊讶。
霍尔·沃克，当时第一次实操课在课上小声咒骂向导的学生，第二堂课楚桓之也看到他来了，但他并未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便也没有再特意关注。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碰上他。
起身抚平了因为弓身坐下衣服被带起的褶皱，楚桓之挺了挺腰身双腿交叠坐回软椅上，两只手在身前交握置于膝盖之上，静待霍尔的到来。
霍尔一上二楼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下午才在课上见过的向导老师侧对着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腰身深陷于靠背之中，听见他进门的动静扭头朝他看来，眼神如同课上一般仿佛能洞察他的一切。
他忽然有些后悔来了，虽然他不认为这位老师会记得他，课堂上上百位学生，他又是旁听生不在选课名单上。
但这位老师带给他的感觉和别的向导不太一样，面对面相处只让他更加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走。
“来了，坐吧。”楚桓之抬手示意霍尔坐下，今天或许是一个了解内情的好时机。
他在来人还未抵达门口时便“看见”他了，躁动活跃的哨兵精神图景仿佛要跳出对方的头骨，赤红的颜色狰狞地在他没有任何防护的大脑处张牙舞爪地盘踞。人类脑域温度越高颜色便越鲜艳，这不是一个刚成年的哨兵该拥有的正常脑域。
“您……您好，我是霍尔，今天，今天麻烦您了。”霍尔走到面前的座位坐下，他不太敢正眼看着楚桓之，畏畏缩缩地说道。
楚桓之顿觉有些奇异，这小孩在课上能说出这样的话，现在见了他倒畏畏缩缩的。
“霍尔同学，不必如此拘谨，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了，不用紧张。”楚桓之点破了霍尔一直遮掩着的事实。
他……他当时居然！
霍尔突地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异，他张了张嘴试图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先不用与我解释，我们先来聊聊你的脑域。”楚桓之并不计较，勾起唇角试图让自己更有亲和力一些。
他举起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它怎么了？”
向导的疏导一般分为两步，话疗和精神疏导，先要通过沟通让哨兵完全信任他，才能将精神触须伸入对方脑域活动而不被攻击。当然对于楚桓之这个等级的向导来说并不需要这些繁琐的动作，他只是想或多或少通过自己的语言和行动让对方对向导改观。
谈及这个话题，霍尔的脑域暴乱在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原本就赤红的颜色变得跳跃，隐隐有要往深红色转变的趋势。他本人也对此十分抗拒，双唇紧抿着一言不发，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楚桓之动了。
他站起身，趁哨兵沉浸在情绪中还未对他作出反应时站到了对方身后，左手轻轻搭在霍尔的肩上，一股清凉又柔和至极的精神力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流入对方的脑域，引得霍克身躯一震，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楚桓之张嘴的同时语气中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严肃：“别乱动，以你脑域现在的情况，如果你再放任情绪不管过不了多久就得进监管所，到时你想完成的事情一件都做不了了。”
霍克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掌心处渗出丝丝血迹，脑域确是在他的极力压制下逐渐平复了些。不愧是能考入帝都大学这所顶尖学府的人，这个自制力在同龄人中的确出色。
他感受着脑域里那股清凉的气息，咬着牙赤红着眼转头瞪向楚桓之，眼神却是不带焦距的飘乎。
“我——”
楚桓之不理会他的极端情绪，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便转身坐了回去。他刚才引导精神力进入之时，已经从对方不加以防护的脑域中看到了些许片段，心中有了些大概的猜测。
“我不太清楚你是因为什么对向导如此反感，但你既然来了这里，又算是我的学生，如果你想治疗的话我会不留余力的帮你。”
楚桓之观察着霍尔的反应，见他面部表情有些许松动，便又接着说道。
“你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在我这里没有发生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霍尔失焦的眼神逐渐聚拢，神色也逐渐软化，红着的双眼不知何时带上水光，颤抖着开了口：“老师我，真的还能治好吗？”
“当然，现在还为时不晚。”
楚桓之简短但笃定的回答给了他信心，他攥了攥手站起身向楚桓之鞠了一躬，从一开始就紧绷的脑域释放出了放松的信号。
楚桓之抓住时机抬手把他摁回椅子上，除了那根莹白色小触须以外的其他更加粗实的触须探出去几根深入了霍尔的脑域。
向导的精神触须分为主触须和旁支两种，主触须长得最细小但能力最强，上面充满了楚桓之自己的向导素，可以用于哨向精神结契，普通情况下都不会使用，面对现下这种情况，旁支触须就已经完全足够。
原本就不带防御的脑域在主人的允许下更是畅通无阻，楚桓之操纵着触须轻柔地挑开脑域风暴结节的同时，一边接收了不少来自霍尔的记忆碎片，一时也微微感慨。
也是个可怜孩子，少年时期家中的向导妈妈忽然强行解契抛夫弃子离开，独留他和爸爸两名哨兵在家中大眼瞪小眼。解契之后的哨兵脑域受到重创，治疗费用高昂且无法痊愈，导致家中本就焦灼的气氛变得更加暴躁，久而久之身为儿子的霍尔也形成了脑域风暴。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帝都大学，可见霍尔的天赋和努力。
处理完哨兵脑域的风暴后，楚桓之顺手给霍尔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脑域屏障。从未如此清明的脑域在接下来会接收到无数之前感知不到的讯息，没有防护的话霍尔一样吃不消。
触须悄无声息地退出霍尔的脑域，楚桓之操作了几下面板，调出了适用于哨兵凝神的白噪音后，便坐在一旁静静等待霍尔苏醒。
几分钟后，霍尔睁开了双眼，脑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一直伴随他的阵痛也随之消失，颜色也从之前的红色变为了象征低温的蓝色，他感受着脑域带给他的变化久久不能回神，恢复后更加敏锐的五感却感受到楚桓之正在一旁看着他。
霍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像第一次课上那样红了脸。
他不由得回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些言论和对向导极端的看法，想到自己的病就这样一下子被老师解决了，顿时对自己的片面和无知感到羞愧。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脑域风暴引起的情绪失控，但始终是他做出来的事情，霍尔猛地站起身就想对楚桓之道歉。
楚桓之看着他直愣愣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点点头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
“这么多年辛苦了，接下来这些问题不会再困扰你了。记得去买一个哨兵脑域屏蔽仪，然后在哨兵的脑域实操课上好好听老师教你们怎么构建基础的脑域屏障。”
霍尔再次鞠了几次躬，比起前面带有了更多的真挚，他认真地记下楚桓之告诉他的术后注意事项并添加了私人联系方式后，郑重地转身离开了。
楚桓之瞄了一眼面板上系统自己记录的数值，趁着还未上传悄悄地用精神力破入系统，将精神力波动的程度改得更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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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这次回去之后，便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自己的舍友和爸爸，舍友们虽然才同霍尔认识半月有余却相处的还不错，也是亲眼看见了霍尔之前痛苦的状态和现今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一时间操作系新来的那位楚老师坐诊诊疗所，治疗效果空前绝后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一年级部，在帝大星网论坛上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不少哨兵都在论坛上催促学校开放接下来的预约名额，却只收到了系统无情的回复：
【很抱歉亲爱的帝大学子，由于楚澜老师的个人时间安排，暂时还不能给出未来的预约时间哦。】
这个消息当然也传到了作为楚老师亲传弟子的莫娜的耳朵里，她一想到在课上楚老师温柔的笑和如此强悍的治疗水平，一时间有些坐不住了，立马给自家哥哥打去了通讯。
凯西在接到通讯之时正在军部加班，听着妹妹跳脱的通讯铃声忍不住暗骂了两句，一脸正色的接通了通讯。
“哥你还记得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楚老师，他去帝大的那个诊疗室坐诊啦！据预约上的同学说治疗效果特别好，多年脑域风暴咔咔两下就解决了。”莫娜绘声绘色地用手比划着，完全没注意到凯西逐渐沉下来的神色。
莫娜在第一节课楚桓之对他微笑后就彻底迷上了这位温柔帅气的向导老师，当天晚上回家就在餐桌上对着全家人说了一遍楚桓之的等级和事迹，导致凯西现在一听到“楚老师”这三个字就又些头疼。
“哥你不也是帝大校友吗，你也去抢抢预约试试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凯西听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敷衍地答道：“行我知道了，我还要加班先不和你说了。”
他知道妹妹是关心他，但这么多年他家为他找过的高等级诊疗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疏导效果却微乎其微，他不认为这位楚老师有莫娜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转头投入工作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这一加班便到了深夜。
是夜，凯西看着虚拟屏上堪堪处理完的文件，不住地狠狠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任由脑域风暴袭卷自己的大脑。
等他从自己昏昏沉沉的状态脱离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光脑不知何时鬼使神差地被自己调到了诊疗室的预约页面。而他，也利用自己荣誉校友兼帝国统帅的身份特权，提前预定了下次的诊疗机会。
……真是见鬼了。
凯西头一次为自己放任不管的脑域风暴感到懊恼，心中却隐隐的有着他没察觉出的期待。
这次，或许会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诊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