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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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看小猫，那小家伙似乎在嫌弃，竟吐了吐舌头。孙一栩忍不住笑，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小猫的脑袋：“你这小没良心的，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没地方住了。”
小猫却浑然不在意自己刚才的“不敬”，迈着傲娇的小步子，目标明确的走向孙一栩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低下头优雅的喝起水来。等孙一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缕猫毛悠悠飘进水杯里了，在水面荡开细小的涟漪。
他连忙上前把它抱走：“我不是专门给你准备了喝水的碗嘛，怎么总偷喝我的。”
小猫在孙一栩怀里扭来扭去，明显表示抗议。孙一栩只好安抚地抚摸它的头，语气软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小猫像是听懂了，“喵”了一声，顿时乖乖的不动了，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模样，孙一栩把它放进专用的外出宠物背包，又随手抓了些零食，这才出了门。
“叮咚——”
门铃响了，成乐小跑着来开门。看见孙一栩大兜小兜的站在外面，他赶忙接过孙一栩手里的东西“小栩，你来我家还带这么东西干嘛？”
“来拜个早年啊”孙一栩笑着，一边把背包卸下来，“叔叔阿姨呢，我得跟他们打个招呼。”
拉链一拉开，小猫好奇的探出脑袋，成乐顿时惊喜：“小栩，你把它带来啦！太好了！”
“我爸妈？去三亚了，他俩居然不带我”成乐撇撇嘴，伸手想去摸猫，“我今年恐怕真的要跟你一起过年了......哇，它真好摸。”
本来还挺平静的小猫，听见他这句话，冷不丁朝成乐“哈”了一口气。成乐一下子愣住，委屈道：“它怎么又凶我？”
孙一栩正低头整理带来的东西，只能放下的东西，抬起头“断案”：“可能它就是不喜欢你吧。”
成乐顿时戏精上身，捂住胸口：“你 37°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我要闹了啊啊啊——”
小猫似乎很满意这个判决，轻巧地跳下来，跑到孙一栩裤脚边，奖励一个爱的蹭蹭，孙一栩得意的朝成乐扬扬下巴：“看吧，它果然最喜欢我。”
成乐还没出戏，捂着脸夸张的“哭诉”：“嘤嘤嘤，连你们也合伙虐我，这大过年的，太难过了......”
孙一栩看得好笑，顺手剥了一个砂糖橘，递到他面前：“成少爷，戏过了啊，吃个橘子，缓一缓——我当然也喜欢你啦，行了吧？”
成乐立马“嘿嘿”笑了两声，接过橘子塞进嘴里，边吃边含糊地说：“小栩，今晚别回去了呗？我们在家煮火锅，家里阿姨买了好多菜！”
“好啊，”孙一栩爽快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但我没给小猫带猫粮，只带了点零食。”
成乐这个乐天派一摆手，毫不在意：“没事儿！待会儿去趟超市买不就得了。”
话音刚落，成乐突然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扭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成乐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久。
晚上两人一猫，在屋子里吃一顿暖烘烘的火锅。橙黄的灯光下，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牛肉片，下滑，土豆在红油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成乐兴致勃勃地提议喝点酒，孙一栩拗不过他便陪着喝了几杯啤酒。
谁知成乐不仅是个一杯倒，喝多之后话唠属性根本压制不住。他两颊泛红，眼神迷离，一把拉住孙艺旭的胳膊就开始碎碎念：“小栩啊，我好焦虑啊……还有一年就高考了，我这成绩怎么办啊，呜呜呜……”
孙一栩无奈的叹口气，正要开口安慰，成乐又继续嘟囔：“其实我每天特别空虚……我只有很多钱，但没有很多爱，呜呜呜……我爸妈只会秀恩爱，小栩啊，我好难受啊。”
孙一栩听见这句实在忍不住了，“噗”地笑出声，随机一巴掌轻轻捂住成乐的嘴：“你别说了，我倒是希望我有很多钱，这样能搬出去了。”
成乐却不依不饶，把孙一栩的手拽下来，握在手里不肯放：“可是我真的很空虚啊……家里每天只有我和阿姨，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学校里跟我玩的全是图我的钱，只有你跟我真玩……”他说着说着，眼睛湿漉漉的望过来，语气突然很认真：“小栩啊，你搬出来住我家吧，你要是不想住太久，住到年后也可以，我家好多空房间，我们可以一起写作业，打游戏，还能一起吃火锅……，你……还不用受委屈。”
孙一栩听到最后一句，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湿润。他太清楚了，成乐嘴上一直抱怨着空虚，却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又真诚地帮助自己，不论是生活上，还是情绪上。能拥有这样的朋友，是他觉得无比幸运的事，他很开心能和成乐做朋友。他生怕成乐再说出什么直击心灵让他彻底失控的话，孙一栩连忙张口打断，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好了，好了，成少爷，我答应你在你家住到年后，咱不喝了好吧？”
成乐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心满意足，那喋喋不休的嘴才乖乖闭上。孙一栩叹了一口气，搀扶起软绵绵的成乐，将他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挪到卧室，他费劲的把成乐安置到床上，却听到成乐极小声嘟囔：“你们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孙一栩进一步追问的时候，成乐却紧闭双眼，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醉后的呓语，彻底变成一只沉默的鹌鹑。
孙一栩安置好成乐又去厨房煮了梨茶，他不会煮醒酒汤，只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爸爸喝醉都是妈妈煮的，妈妈还说会交给他煮醒酒汤的办法，可是现在……。
“咕嘟咕嘟”谁沸声将孙一栩从翻涌的回忆里猛的拉回。他看着锅中蒸腾起的大片白雾，眼前一片模糊，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感受到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了灶台上，他抬手迅速擦去，低声对自己说：“原来逃避不是最优解，思念还是会无孔不入。”
小猫似乎是敏锐地感知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悲伤，静静地蹲坐在孙一栩的身边，在孙一栩看过来的时候轻轻的安慰般地蹭蹭他，孙一栩蹲下摸了摸小猫柔软的毛：“我没事，走吧，咱们把梨茶给那个醉鬼端过去吧。”小猫“喵”了一声以示同意，跟在了他身后。
“啊啊啊啊啊”
成乐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将只有一墙之隔的孙一栩吵醒，孙一栩揉着还有些发肿的眼睛，走到成乐卧室门口，无奈道：“少爷，大清早的，你是不用睡觉吗？”
成乐指着自己的脚底板，一脸委屈的控诉：“不是啊，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尿啊！你家猫怎么随地大小便呢，它就这么讨厌我吗？”
孙一栩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解释道：“它……可能是在新环境不熟悉？在我舅家就不会这样。”
“我算是看明白了，它就是讨厌我。”成乐一边说着一边单脚跳到浴室冲洗，孙一栩赶紧从卫生间拿来拖把帮忙拖地：“哪有，不会不会，它应该就是不熟悉。”
眼见成乐还要继续发作，孙一栩连忙另起一个话题：“一会吃完饭，你跟我回家一趟把，我拿点换洗的衣服，给小猫的猫粮也拿来。”
成乐闻言从浴室探出脑袋：“什么？你要住我家了！太好了！”
孙一栩把他的头按回去：“不是你邀请我吗？你忘了？你这酒量以后真得控制一下。”
成乐尴尬的声音传出：“我这不是第一次喝酒嘛，我没瞎说什么吧。”
孙一栩想起昨晚成乐那句低声呢喃，想要开口询问，可转念一想，既然对方不愿主动提起，自己也不改勉强。他最终只是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没有，你快点洗，我先去喂猫。”
那只“做了坏事”的小猫此刻正悠哉悠哉的趴在阳台上晒太阳，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孙一栩过去对着小猫一阵撸，低声“教训”道：“你怎么刚来就给人添乱，你真这么讨厌他啊。”
小猫懒洋洋的撇了一眼成乐卧室的方向，那表情好像在说：“对啊，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孙一栩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想不出一人一猫有什么矛盾，殊不知这矛盾就是因他而起的。
孙一栩和小猫就在成乐家里安顿了下来。除夕夜，两人一猫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春晚一边守岁。往年总觉得有些无聊的春晚，今年竟也变得格外有趣，笑声时不时在客厅里响起。
倒计时的钟声从电视里传来：“10，9，8，7，6，5，4——”
“3——”
“2——”
“1——”
成乐立马转过头，张开手臂就想给孙一栩一个新年拥抱，却看见孙一栩正低头温柔地对小猫说：“新年快乐呀。”
成乐顿时戏精上身，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小栩啊，这才刚新年，你就开始不关心我了是吧？”
孙一栩忍不住笑起来，赶紧补上一句：“新年快乐，成乐。”
那一刻，屋子里暖意融融，电视里的欢呼声、小猫慵懒的呼噜声、成乐还在那假装委屈的嘟囔——一切都让孙一栩觉得，这个年，一点儿也不孤单。
孙一栩望着电视屏幕上绚烂的烟花定格，在心中轻轻地说道：“爸爸妈妈，新年快乐。我现在……挺幸福的。有关心我的好友，有小猫。你们在那边，一定也很幸福吧。”
窗外的夜空偶尔炸开零星的烟火，光影透过玻璃，温柔地落在他带笑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