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归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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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周，日子仿佛被复制粘贴。孙一栩依旧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只是书包里的课本渐渐被试卷填满，空气里期末特有的焦灼感也越来越浓。
期末考试的结束并没有带来立竿见影的松弛。孙一栩还是习惯性地在固定时间醒来，背着轻了不少的书包出门，走到一半才想起今天只是去领个成绩单和作业。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狂欢后的倦怠和即将分别的微醺。他和成乐随口约了句“假期再碰头”，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他把那一沓寒假作业塞进书架最里层，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发了一会儿呆，假期才真正意义上，慢了好几拍地，在他心里开始了。
冬天曾是他最爱的季节。那时在外工作的爸爸会回家过年，一家人挤在暖烘烘的屋里，串门走亲戚时总能收到厚厚的红包，塞得他口袋都鼓起来。可这两年，冬天成了最难熬的时光。
街上张灯结彩，别家窗户里飘出欢声笑语，他却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像北风一样钻进骨头缝里，周围越是热闹，那份冷就越是刺骨。
今年冬天他多了牵挂的小猫，外边天寒地冻，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取暖的地方，冬天它该怎么挨过去呢。
在他发愁之际，客厅的争吵声隐隐传了过来。
“李征，你还想不想过了？不过就离！去年明明说好今年去我妈家，现在你又想变卦？”舅妈的声音又急又响，穿透门板砸进耳朵。舅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话：“你别急行不行……家里不是临时有事吗？明年，明年一定去。”
“啪”一声脆响，像是巴掌落下的声音。“李征，我不想吵了，今年各回各家。乐柠我得带走。”
紧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舅妈带着表妹李乐柠走了。家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舅舅。孙一栩坐在书桌前，一动没动。没过多久，敲门声轻轻响起：“一栩？在写作业吗？舅舅进来了。”
李征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点窘迫。孙一栩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抬头问：“舅舅，怎么了？”
“一栩，今年回姥姥家过年，你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出发。”
孙一栩刚应了声“好，马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成乐在那头哀嚎：“小栩！栩爹！救救我吧，作业一堆题不会，我一个人快搞疯了……，我爸妈也不在家，呜呜呜我过年可怎么办啊，嘤嘤嘤。”
孙一栩赶紧捂住话筒，尴尬地看了眼舅舅。他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舅舅……今年过年，我能不回去吗？成乐他一个人，也没人陪他过年。他功课遇到困难，我想去看看他。”
李征一听就皱起眉头：“过年都是自家人团圆，你去别人家算什么？”
孙一栩低下头，声音放得更轻：“舅舅，我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每次回姥姥家，看到那些老照片、老地方，我就总会想起我爸妈……心里特别难受。”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成乐真的就一个人，我陪他过个年，也能帮他补补课，不会乱跑的。我保证除夕夜跟您视频，好不好？”
李征看着外甥低垂的脑袋，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可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这像什么话？”
孙一栩抬起眼，语气恳切：“舅舅，就这一次，成乐真的需要帮忙，行吗？”
李征叹了口气，终于让步：“那好吧……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别让我担心。”
孙一栩连忙点头：“谢谢舅舅！”
李征走后孙一栩立马给成乐打电话“成乐，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成乐在那头很臭屁的说“不夸张能行吗？你刚才突然给我发信息，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急，不过突然让我演这么一出，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寒假要回姥姥家过，我害怕我走了小猫冻着，正好我舅和舅妈吵架了，我就借此机会留这了。”孙一栩语气轻松。
成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小栩啊，牛还是你牛。”
“也没什么”孙一栩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回姥姥家”孙一栩没有过多解释，但成乐读懂了他未说完的话。
之后几天孙一栩一直跑超市，用自己攒的买学习资料的钱采购一些小猫的生活用品，猫粮，猫条，猫罐头，小玩具，还有一个软乎乎的猫窝孙一栩还在小猫经常出没的地方安置了一个猫窝，他实在害怕小猫冻着，但会见到其它小猫在，只是很少见那只狸花的身影。
李征走后，孙一栩终于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出来，把自己书架下层的书清空，仔细铺上旧毛巾和软垫，搭了一个简易而温暖的小窝，一切准备就绪，等到和小猫约定的时间。
小猫像往常一样出现，孙一栩把猫条喂给它，小猫小口的吃着，他温柔的摸了摸小猫的头，声音放的很软：“你愿意跟我回家吗？但不会太久，可以吗？”
小猫闻声抬头歪了歪头，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喵？”那表情好像在问“真的吗”？
“真的，过完寒假我就给你送回来，好吗？”
小猫听懂了似的，伸出前爪轻轻扒拉两下孙一栩的手，又低头舔了舔他的指尖，舌头软软暖暖的，孙一栩心里一软，揉了揉它的耳根。
“那我就算你同意了”
他把小猫抱在怀里，小家伙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走吧，我们回家。”
孙一栩把小猫抱进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地板上，转身去客厅接水。等他端着水碗回来时，发现小家伙已经完全不见外了——它正翘着高高的尾巴，像个小小的国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它踱着优雅的步子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时不时用爪子试探性的碰碰桌角。
突然，它轻盈地一跃精准地落在了孙一栩摊开的语文作业上。“喂！”孙一栩惊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小猫毫不在意的在他卷子上踱步，沾着些许灰尘的小爪子在还没写完的题目上留下一串清晰的“梅花印”，仿佛在试卷上盖下了属于自己的专属印章。
孙一栩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上前把这只“小霸王”抱开：“你怎么刚来就捣乱啊，你要帮我写作业吗？”
正在专心“作画”的小猫突然被打断，不满地“喵”了一声，扭动身子表示抗议。孙一栩想起买的猫玩具，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系着铃铛的毛绒小球，在小猫面前轻轻摇晃。清脆的铃铛声立刻吸引了小猫的注意力，它睁圆了眼睛，伸出爪子就要抓。
看着小猫追着球跑开的身影，孙一栩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拭卷子上的爪印。清理完毕后，他重新坐回书桌前，专注地完成剩下的作业。
当最后一个字落笔，孙一栩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因长时间低头而酸痛的脖颈。他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小猫已经窝在了他精心准备的软垫猫窝里，毛茸茸的身体蜷成一团，怀里还紧紧搂着那个铃铛小球。它睡的正香，发出轻柔而规律的呼噜声，仿佛在梦中还在继续探险。
孙一栩看着它睡觉心里暖烘烘的。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孙一栩正蜷在沙发里发呆，闻声伸手捞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成乐”两个字。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成乐？”
“小栩！快出来玩啊！”成乐的声音背景里人声嘈杂，还隐约能听到商场广播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正好吃顿火锅暖暖身子！”
孙一栩轻笑一声，故意拖长了语调：“哦——是不是被人放鸽子了，这才想起我来了？”
“才不是呢！”成乐在那头急急辩解，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跟爸妈一块出来的，结果他俩接连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他们都走了。你来不来？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发位置吧。”孙一栩干脆地答应。
挂断电话，他轻手轻脚地走向角落的猫窝。那只小团子正窝在软垫里睡得香甜，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孙一栩眼底不自觉地泛起温柔，他小心地在食碗里添满猫粮，又换上一碗干净的清水，做完这一切才轻轻带上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一人一猫的日子过得飞快，寒假转眼就过了一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天下午，李征打来了电话：“一栩？在家怎么样啊，习惯不习惯？钱还够用吗？”
孙一栩正盘腿坐在地板上逗猫，闻声立刻坐直了身子，乖乖应道：“都挺好的舅舅，我提前给您和姥姥拜年了，新年快乐呀。”
“喵——”窝在他腿边的小猫看见孙一栩只顾着讲话不理自己，不满地叫了一声，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孙一栩的手。
电话那头的李征顿了一下，疑惑地问：“有猫叫？一栩，你在家里养猫了？”
孙一栩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捂住小猫的嘴，另一只手差点把电话摔了。“没、没有啊！”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两度，语速也快了起来，“是电视！我开着电视呢，刚才正好放到动物世界……”
小猫被他捂得不舒服，扭着身子挣扎，孙一栩赶紧松手，对着话筒干笑两声：“那什么，舅舅，时间也不早了，您和姥姥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李征似乎还想说什么，孙一栩已经连珠炮似的接上：“替我向姥姥问好！新年快乐！舅舅再见！”
他几乎是掐着点按断了通话，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