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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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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联盟东部平广市。
某座私立医院三楼的高级病房内，躺在病床上苍白瘦弱的人似乎终于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氧气面罩在他瘦削到凹陷的面颊上留下两道勒痕，两道纤细的眉微微颤抖了几下，随即一双黝黑清澈的眼缓缓睁开了。
“滴……滴……”
设备检测到病人苏醒后迅速对各方发起了通知，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瞬间就被人从外部打开，温镒涵的双眼还十分迷离，大脑也不甚清醒，听到动静后，他的眼神飘向进门的医护几名人员。
等到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彻底稳定，温镒涵躺在病床上，看着又走进门的两个人，昏沉的大脑用了几秒钟时间辨认出走在最前面雷厉风行的人，因为上了年龄而微微发福的身材，身穿黑色夹克带着副眼镜，浓密的黑眉自眉心陡然扬起——
正是温镒涵在辽东特别行动部的直属哨兵上司，许毅。
“温镒涵。”
温镒涵听到许毅的喊声，想要回应却因为气息太虚弱说不出话，他就眨巴了两下眼算是答复。
许毅向前一步在温镒涵旁边坐下。身体遭受重创后即使苏醒了清醒的时间也非常短暂，许毅不想过多打扰病号休息，于是选择长话短说。
“镒涵你放心，你在这里的事只有我和中央特情局的几位领导知道，对外我们已经公布了你的死亡通知，你目前的所有消息保密级别都是联盟最高。”
温镒涵的呼吸还是很微弱，呼吸产生的水雾在氧气面罩上消失又显现，许毅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些人总是把什么高等级分化者的名头挂在嘴边，可是再强的分化者说到底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如今许毅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只有当时在抢救现场的人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爆炸带来的冲击让这座位于山体内部的研究所几乎支离破碎，随时随地都处于坍塌的边缘。
他们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探测出了内部构造，最终终于在大家的希望随着大火燃烧殆尽之时找到了昏迷过去处于濒死状态下的温镒涵。
火焰烧伤了他的皮肤，烟尘随着呼吸沉积在他的胸腔，被银剑贯穿的躯体带着可怖的巨大疤痕，许毅和所有知情的人都清楚，眼前这位隽秀脆弱的年轻人，是真真正正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具本应年轻健硕的身体此刻在如雪的被褥下定是伤痕累累。
“……是我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战友，还……还让他们……逃走了。”
空气中的沉默被温镒涵带着喘息的沙哑嗓音打破，坐在床边的许毅将他的话听得清楚，那双手紧紧握住温镒涵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哽咽着低下了头双肩耸动不止。
对于“银剑”这个恐怖组织的抓捕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联盟也失去了数十位年轻优秀的青年才俊，这一事实使联盟所有人都感到沉痛和哀伤，许毅不禁红了眼眶。
“镒涵，你放心，组织这半年来从来没有停下对‘银剑’的追捕调查，我们已经成立了新的专案组！你好好休养身体，我们还需要你亲自把他们揪出来！”
温镒涵眼神中倒映着许毅坚定的神色，他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因为抵抗不住逐渐沉重的眼皮而阖上了双眼，又陷入身体自我修复时长久的昏睡中。
·
同一时间，联盟首都中央特情局行动处。
“所以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局长办公室内林矗垂着头神色坦然，面对特情局局长的询问态度不卑不亢，开口道；“是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加入‘3·21专案’特情组。”
林矗身着联盟规定的黑色制服，高挑壮硕的身材使裁剪考究的衣服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身体，剑眉星目搭配上高耸直挺的鼻梁，为他整个人增添一抹庄严的气质。
特情局局长周涛看着林矗坚定的神色，又低头看了眼他递交上来的申请报告。
“唉，‘银剑’这个烂摊子，从案发已经过去半年时间了，虽然他们没有下一步动作，但也并不好处理……”
察觉到周涛话中的犹豫，林矗双目更加坚定，“周局长，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周涛沉默片刻，随即从报告上抬起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审视着林矗。
“我知道你和3·21案中牺牲的温指挥官关系不一般……你这样S级别的哨兵调任审核很严格，我要知道你这份申请，是私情？还是公心？”
林矗蹙眉，周涛这老狐狸问话非常直接，开口直指问题核心，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局长，于公，S12小队全队阵亡，目前我已经搜集到大量与‘银白’组织相关的资料，理应是最合适的哨兵人选……”，林矗停顿了一下，“……于私，我需要一个答案，对他，对牺牲的战友，也是对我自己。”
林矗再次走出局长办公室时，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调任被批准，等过两天他就可以直接去辽东报道了。
他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里，而是转头去了步梯楼道里点了根烟。
“啪嗒——”
林矗一下下地按动着火机，看着摇曳的火苗照亮昏暗中的一方天地，他靠在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手中的烟。
“呼……”
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四处飘散，嗅着空气中这个无比熟悉的味道，林矗的思绪飘散回过去。
抽烟这个习惯还是温镒涵传染给自己的。
刚和温镒涵认识的时候，这个小向导在联盟军校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总是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迟到逃课，林矗和这人身在一个班但是接触不深，直到有次逮到对方在宿舍阳台偷偷抽烟。
林矗站在旁边寝室的阳台上正准备收衣服，视线一转就看见蹲在阳台上的那道瘦弱身影，独自一人在外面吞云吐雾，不知为何带着一丝落寞。
温镒涵见到自己违纪被发现了也不慌张，用那对兔子般通红的眼也回望着林矗，半晌又抽了一口才慢吞吞开口道：
“看什么看……”
语气并不凶，甚至因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很好欺负。
林矗猜他可能是哭了，于是闭嘴选择沉默，只是手上收衣服的速度加快了，生怕对面一阵风吹过来给自己的衣服染上烟味。
距离温镒涵单方面对他提分手已经过了五年时间。
林矗举着烟垂眸任它自己燃烧，半晌后嗤笑一声。
五年时间又怎么样呢？只要自己没同意他们就永远都是恋人。
这些年来也不断有人给他介绍过伴侣，甚至林父林母也很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但是无一例外他统统回绝了，借口永远都是自己已经有了相爱的伴侣。
半年来他一直和温若海保持着联系，联盟对于3·21案件保密程度极强，连带着有关温镒涵的一切信息都被封存到联盟最高级别档案中，没有足够级别的权限他没办法了解所有情况。
那只香烟燃烧殆尽，林矗指尖传来刺痛的感觉，他收回思虑捻灭烟头，直起身的时候心脏突然不自觉抽痛了一下。
“……”
林矗定定看住空气中浮沉的尘埃，有瞬间不明白那刺痛的来源是为何。
但那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去往辽东，那个温镒涵从小生长，并且承诺过要带他一起去的地方。
·
几天后，飞机落地辽东。
和林矗同一趟飞机从首都过来的还有另一位分化者，陈逸姝。
两人在联盟军校是一届不同专业的学生，之前工作时也打过照面，只是没想到此次前来竟然是因为加入了同一个专案组。
陈逸姝一袭风衣气度非凡，飘逸的黑色卷发显得她大气奔放，事实上她的性格也的确如此。
“林处长？久仰，我是陈逸姝。”
“林矗，幸会。”
俩人被辽东特情局来接应的工作人员领到专门为专案组准备的大办公室里，林矗踏进门的时候不经意问了一句。
“温指挥官原来也是在这间大办公室吗？”
来接应的是一位看起来刚工作没几个年头的小向导，他在林矗和陈逸姝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听到林矗问话后立马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比划了一下——
“是的，温指挥官原来就在那个房间。”
“谢谢。”
林矗扫了一眼后收回了视线。
专案组的人还没到齐，林矗随便找了张桌子放下手中刚刚打印好的材料和杂物，径直走向那间温镒涵曾经待过的办公室。
陈逸姝愣了一下，随即跟随他也来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口。
林矗的精神力感受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是他抿紧了嘴并没有说话，直到他亲手打开那扇已经尘封了半年之久的玻璃门。
“……”
——似乎还有残留的向导精神力留存在房间中。
“真遗憾……温镒涵是名很优秀的向导。”
陈逸姝的视线看向金属铭牌上温镒涵的大名，身为大学同学她自然知晓隔壁专业那个优秀又叛逆的向导，也有幸在实训课中感受过对方强大的精神力。
林矗迈步向前，在靠近那台宽敞的黑色办公桌时放慢了脚步，轻轻伸出手指划过桌面。
“你知道我和温镒涵是什么关系吗？”
手指传来冰冷的触感，林矗想象着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温镒涵伏案工作，因为工作太疲惫直接趴到办公桌上小憩；或是他坐在这桌前写下报告和材料，独自一人沉思着，属于向导的精神力不自觉发散在周遭遗留。
林矗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陈逸姝也感受到空气中遗留下的精神力，因为时间太久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节哀……”
林矗听到她的回答轻声笑了两下，现在的他正坐在办公椅上望向陈逸姝。
他眼下的青黑有些显眼，陈逸姝正疑惑他的面容怎么半年之前见面时健康红润，就见林矗那张薄唇微张，纠正了她的错误——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是很好的……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