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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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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川杀人了。
那个人是江唯眠的父亲。
联考那天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江唯眠得知赵川杀人的消息。
下午三点,随着最后一场考试也逐渐落下帷幕,阳光穿过枝头,绽放出它最美丽的色彩,江唯眠走出考场。
江唯眠颤颤巍巍从人群中穿梭,同事他的视线也扫视着四周,眼神是那么的迷茫,随后像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等的人,他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但是江唯眠还是在考场外面默默地等着赵川,因为他知道,他们要一起回家。
随着走出的学生越来越来少,考场外基本上都没几个人了,就连路边的车子也空空荡荡,江唯眠不禁皱眉,他好像感觉出了什么事,下一秒,他着急忙慌地冲进学校,他记得赵川和他在同一楼层,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一间教室。
莫约过了几分钟,江唯眠跑遍了楼层,都没有赵川的半点影子,江唯眠顿感觉得赵川出事了,因为赵川从来都不对自己说谎,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只是一通电话就将江唯眠心里唯一的慰藉功亏一篑,待江唯眠赶到时,赵川已经被警察用手铐带上警车,江唯眠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躺在这片血泊中,江唯眠才知道赵川为了江唯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裴怀鸣打电话过来,声音颤抖的像筛子,让江唯眠怀疑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已经瘫痪:“江唯眠,赵川他……”
“他杀人了。”
裴怀鸣最后还是告诉了江唯眠。
问完江唯眠又后悔了,对啊,赵川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问自己,只要他想瞒着你,就算你在他的心里地位有多高他从来都不会和你说,
赵川就是这么死板的一个人。
桃家村里围满了人,看着那个畜生躺在那里,永远起不来了,江唯眠恨不得放鞭炮摆几桌酒席来庆祝,但江唯眠更多地还是伤心,因为赵川因为江唯眠的前途被毁的一干二净,即使江唯眠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但江唯眠还是不敢相信一切会发生得这么快。
但到底,赵川因故意伤人罪背叛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法庭里,裴怀鸣叫江唯眠过去坐下,江唯眠浑身僵硬,麻木得脑子不认识手脚。耳朵接收到裴怀鸣的话,指头连动都不肯动一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到他亲手把那个畜生给杀死吗?你知不知道,他这一辈子都被毁了!!!”
裴怀鸣的沉默更让江唯眠气愤,江唯眠全身发抖,不敢去看,坐在前面的双手被铐住的赵川,江唯眠不知道该怎么办,听着法官念着冰冷的法律条款和律师们的辩护,江唯眠却无能为力的低下头。
江唯眠忘记了那晚自己在律师事务所呆了多久,江唯眠甚至还去借高利贷去雇一个更为专业的金牌律师,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被江唯眠雇,原因很简单,赵川杀人的事证据充分,被判刑是铁板钉钉的事。
江唯眠只记得裴怀鸣来劝江唯眠别再做任何挣扎,想到这,江唯眠又忍不住将自己所有的怒气全部撒到他的身上来。
“裴怀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没事,江唯眠就等赵川出来,九年没事,就算一辈子江唯眠也等得起。
本来心中升起点希望,没想到赵川亲自将江唯眠心中这点冉冉升起的希望灭得一干二净。
没错,赵川在监狱里的第二天自杀了。
江唯眠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到的停尸房里,江唯眠也不知到自己最后又是如何出来的,江唯眠只知道停尸房里很冷,周围的空气好像刀子般冰冷地削着自己身上一寸寸血肉,赵川的身上也很冰,江唯眠尝试着要将自己的身子给他暖暖时,他的身体宛如一座坚硬的雕塑,还有那双紧闭的眼睛。
江唯眠跪坐在赵川的旁边,身体抖得像筛子,他面容紧皱,泪水不断滑过脸颊,哽咽着:“赵川,你真绝,你觉得这样做我就会好好活下 去了吗?”
江唯眠双手不断晃动着赵川那冰冷的躯体,“说话啊,你说句话啊!!不是说好一起离开这里的吗?你为什么食言……”
江唯眠却在一旁不自觉地笑出了眼泪,原来一个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会笑。
在江唯眠记忆里赵川不止一次想要杀了这个畜生,江唯眠曾经总是拦着他,才不让他把这件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说起这个,其实有天晚上与赵川说过一次,要他忍忍,等高考过了就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起租房子上大学。
不过一切都将化为一堆泡影。
江唯眠记得他总是自己带蓝莓酸奶,他自己不喝,总留给江唯眠,不论是自己不舍得吃得牛肉面,和食堂八元一份的糖醋排骨,以及漫画书,赵川总是会毫不犹豫地为江唯眠花钱。
赵川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把自己最好的都捧到江唯眠面前。
赵川长得很黑,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每次看江唯眠的时候,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星星,江唯眠总是说:“赵川,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因为你有一双装满星辰的眼睛。”
赵川长得很高,很壮,每次说他壮的像一头牛,他说:“可能是遗传他爸爸。”
赵川一个孤儿,在江唯眠家隔壁的一间破旧的瓦房里,从小他就学习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己做饭、劈柴……
他做饭很好吃,江唯眠将自己家的腊肉偷偷塞给赵川,以在他家吃饭的借口,借机塞点吃的给他。
但赵川何尝会不知道江唯眠心里的小心思,每次到冬天江唯眠都会带着自己的棉被去和他睡,只有江唯眠知道,赵川每次都盖着一层破破烂烂的床单和单薄的秋季外套过冬,江唯眠总是心疼赵川。
对于赵川来说,江唯眠就像是他的一个像天使,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川说自己来到桃家村没有家,遇到江唯眠后,于是就有了家。
方奶奶是村里人尽皆知的孤寡老人,无依无靠生活,自从知道赵川的存在后,就将赵川领养,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那是赵川第二次温暖。
江唯眠曾今说,自己一这辈子都会对赵川好。
赵川喜欢江唯眠,这不是一个秘密,对于江唯眠和赵川来说不是一个秘密,江唯眠喜欢他总是将江唯眠护在怀里,每次父亲打江唯眠时,他总是很温柔地为江唯眠上药。
江唯眠从来不知道,赵川会在江唯眠高考时就将江唯眠的父亲(畜生)给杀了,他真的是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去他的赵川,你觉得自己死了,我就会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是吧!
赵川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死板,沉默寡言,言出必行,江唯眠原以为,他说的话是开玩笑,却没料到,他是真的这样干了。
赵川走的那一个星期,江唯眠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什么也没干,就呆呆地坐在床边拿着他之前送给江唯眠他亲自编织的手串看了很久。
黎明那会儿江唯眠迷迷糊糊睡着了,很奇怪,明明已经快半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这次不仅睡得香,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江唯眠看到了赵川那孤独的背影,江唯眠一伸手他就消失不见,渐渐的那一抹黑色的背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江唯眠突然从梦里惊醒,客厅的灯还亮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转过头,海棠花落到了窗台上。
江唯眠看着那多海棠花静默许久说,赵川,你为什么丢下江唯眠。
赵川是这样的一个人:典型的小麦色皮肤,那双眼睛却很亮,即使面貌在普通不过,但他的身高却让人不容忽视。
江唯眠呢,是一个人称“人间暖宝宝” 的人,是一个活泼的小太阳。
与赵川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虽然有一个悲惨的家庭,和一个爱喝酒大人的老爹,但江唯眠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与赵川相比,江唯
眠还是比较好过,但也没好过到哪去,每天旧伤添新伤,身上的伤疤都快赶上做一件淤青色的衣服。赵川知道后,江唯眠能看得出他的恼火,江唯眠知道他心疼江唯眠,但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读了大学就可以远离了自己的父亲,永远不回来。
现在算起来,江唯眠和他也得有十年了,初中那会儿,江唯眠和赵川是一个班级里的人,赵川的成绩很好,老师也特别喜欢他,当老师得知赵川的家庭情况时,他偷偷私底下给赵川塞了点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够让他几个星期都不用给人搬水泥赚生活费,可赵川是一个要强的人,自己过得不容易,但他也绝对不会接受别人得施舍,当然,除了江唯眠以外。
毕竟,赵川从小就去给人洗碗赚钱,很会养活自己,只要饿不死,留点钱给自己买几本资料书就行。
赵川的葬礼没有人来,只有江唯眠和裴怀鸣还有张硕。
江唯眠已经先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到底没想到会这么冷清。
至此江唯眠才明白,自己来得太迟了。
赵川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他为了江唯眠做过许多坏事,江唯眠知道他心疼自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江唯眠坐在他的遗像边,看着这张黑白面孔默默细数,这些年,与赵川经历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数不清他抱着江唯眠睡了多少个夜晚。
江唯眠和赵川,从小一起长大进入同一所高中。
和赵川的第一次见面也算是误打误撞,每次被江凯追着打的时候,都会跑到隔壁破旧的小瓦房独自躲起来。那个破旧的小瓦房也算是江唯
眠暂时的避风港,时间呆久了,江唯眠就会在这里睡觉。
对江唯眠来说,破旧的漏风小屋比自己的大床房好过千倍万倍,变故来得突然,有一次,江唯眠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躲着,自己还穿着小黄鸭的套装睡衣,领口大开,屁股上还有一个宽大的沾满泥土的脚印。
江唯眠准备拿着自己经常盖的被子,正要躺下时,却发现自己的被子不见了,还隐隐约约听见墙角边一道急促的呼吸声,江唯眠当时吓傻了,以为江凯已经知道了自己多的地方,他捏紧衣角.
雨水顺着瓦片的裂缝滴落,在泥地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小坑。
江唯眠蜷缩在墙角,数着滴答声计算时间——这是他被江凯追打后躲进这座废弃瓦房的第三十七分钟。
十二岁的少年抱紧膝盖,校服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领口残留着被撕扯的痕迹。右脸颊火辣辣地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那里正肿得像含了颗核桃。
他小心地舔了舔嘴角,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再等二十分钟。"江唯眠对自己说,声音轻得被雨声吞没。
江凯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搜寻超过一小时,这是他用无数次淤青换来的经验。瓦房比他上次来时更破了。
东墙的裂缝蔓延成蛛网状,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有只黄褐色的壁虎正警惕地盯着他。
江唯眠从书包里摸出半包受潮的饼干,掰碎了撒在地上。
壁虎迟疑片刻,飞快地叼走一块碎屑。
"你也饿啊。"少年笑了,牵动嘴角的伤口又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位于桃家村边缘的废弃瓦房是他三个月前发现的秘密基地,比家里那个堆满酒瓶的储藏室安全得多。
雨势渐弱时,江唯眠听见了脚步声。他浑身绷紧,手指下意识抓住一块碎瓦片——江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暗光线里浮现的却不是继兄那张油腻的脸。
那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浑身湿透得像只落水狗,左额角结着暗红的血痂,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
两人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僵持,雨水从陌生男孩发梢滴落的节奏与屋顶漏雨的声音奇妙地重合。
江唯眠先松开了瓦片:"你是谁?"
男孩没回答,目光扫过他红肿的嘴角和凌乱的衣领。
江唯眠瞅了他眼身上破旧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宽大的布鞋,脸颊上还沾满了泥,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脏乱的泥猴儿。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江唯眠继续用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荡,心想着,这个人看着挺凶的,难道是个哑巴?
“好吧,你不说也行。”
俩小孩没说话,就静静地在小瓦房里呆着,知道第二天,江唯眠醒过来后,首先往墙角扫过去,发现人还在。
江唯眠试探性地碰了碰他,却被他那滚烫的额头给吓一跳。
哎呀!怎么这么烫?
不行,该怎么办啊?对了,方奶奶,得找放奶奶……
小小一个江唯眠,拖着赵川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奔向了方奶奶家
赵川不记得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他只记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阳光包裹着他,他第一次感觉,原来阳光能这么温暖。
后来的几个月里,方奶奶看到孤生一人的赵川,可能是上天的恩赐,方奶奶便领养赵川。
在往后的日子里,江唯眠会时不时来找赵川,有时后会带着家里吃剩的饭菜,有时会将江凯的被褥偷偷地拿给赵川用,有时带来课本和彩色铅笔,向赵川则贡献出自己捡到的各种宝贝:缺角的象棋、印着外文的罐头、能收到三个频道的收音机。
某个暴雨天,他们甚至合力用捡来的塑料布修补了方奶奶屋顶最大的漏洞。
“小眠,小川,慢点爬,小心摔着了……”方奶奶担忧地看着往屋顶上爬着的两个人。
江唯眠心大,还觉得这像是在玩耍,隐隐约约还挺兴奋:“没事的,方奶奶。”说完还不忘指挥赵川。
"往左点!"江唯眠在梯子上指挥,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淌。江唯眠踮脚拉扯塑料布时,T恤下摆掀起,露出腰侧新鲜的淤青。
"你爸又打你了?"整理屋顶后,赵川用碘酒给江唯眠涂伤口。
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盖过了江唯眠的抽气声。
江唯眠盯着补好的屋顶:"他昨晚又喝酒了,喝得不少。"
塑料布在风中鼓动,投下的阴影像只振翅的鸟,"我把他锁酒窖里了。"
赵川的手顿了顿。
“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跑来找我。”
江唯眠觉得这句话很温暖,眼眶里得泪水不断打转,最后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啊!”
初冬的傍晚,赵川照例来到瓦房,却发现江唯眠蜷缩在稻草堆里发抖。
男孩脸色潮红,身旁散落着沾血的纸巾——江凯这次用了啤酒瓶。
"去医院!"赵川去扶他,却被滚烫的体温吓到。
江唯眠摇头:"不用了,熬过去就好..."话音未落就咳出星点血沫。
赵川翻出书包里的老人手机——那是奶奶给他用的。
拨号时手指在发抖,110三个数字按了三次才成功。
"江唯眠..."赵川挣扎着抓住他手腕,"江凯会知道的..."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赵川做了人生第一个重大决定。
他脱下校服裹住江唯眠,对着赶来的医护人员说:"我是他哥哥。"
这个谎言在二十四小时后被拆穿。
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并排躺在镇医院观察室里,分别面对着各自的家长。
赵川永远都记得江凯身上臭气熏天的烟酒味儿,还在嚷嚷着要教训"多管闲事的小崽子"。
医生开始清理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时,江唯眠死死咬住嘴唇,手指掐进掌心。
"抓住我的手。"赵川爬上病床,把小手塞进江唯眠的掌心,"用力捏,我不怕疼。"
江唯眠摇摇头,但赵川固执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当医生用镊子夹出最深的一块玻璃时,江唯眠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而赵川的手被他捏得变了形,却一声不吭。
"你朋友真勇敢。"护士对赵川说,一边给江唯眠注射破伤风针,"大多数大人都不敢看这个。"
赵川只是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处理伤口的动作。
江唯眠注意到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处理完伤口已是深夜。
医生坚持要江唯眠留院观察,担心有内伤。
赵川给方奶奶打了电话,顺便报个平安说江唯眠没事。
“好,没啥事就好,你们先在那休息着,明天奶奶给你们送早餐啊。”
老太太腿脚不好,江唯眠出来就先行离开了,赵川也好照顾。
现在打电话,就在一旁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一旁的江唯眠忍不住笑道:“奶奶,我真没事,您不用担心,我刚好想吃你做的唐醋排骨了。”
方奶奶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应声:“好好好,明天给你做,做一大锅。”
“行,奶奶那先挂了,您先早点休息啊!”
“好,你和阿川也快休息吧。”
“嗯。”
电话挂断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时,赵川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避开江唯眠的伤口,靠在他身边。
"还疼吗?"赵川低声问。
江唯眠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赵川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定。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赵川突然说,声音轻但坚定,"我不会再让他打你。"
江唯眠想笑,但嘴角的伤口让他作罢。
赵川比他小一岁,比他矮半个头,体重可能只有江凯的三分之一。
但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睡吧。"江唯眠说,"明天奶奶要来看我们。"
“嗯,你先睡,我先出去一趟。”
"赵川!"江唯眠想叫住他,但男孩已经溜出了病房。
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什么。
"给你。"赵川摊开手掌,是一颗已经有些融化的巧克力,"护士站的姐姐给我的。
说给勇敢的小朋友。" 江唯眠看着那颗巧克力,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小心地掰开巧克力,把大的一半递给赵川。
"我们一起吃。"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甜得发苦。
江唯眠闭上眼睛,让这短暂的甜蜜掩盖全身的疼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赵川正盯着他看,眼神复杂得不像个孩子。
"怎么了?"江唯眠问。
赵川摇摇头,突然跳下床:"你好好休息,我...我出去一下。"
江唯眠想叫住他,但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病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赵川站在江家门前,心跳如雷。
他想去找江凯——江凯来医院一趟又走了,按照他的性子,恐怕又回家喝酒去了。
九岁的他从未感到如此愤怒,愤怒到手指发抖,愤怒到忘记了害怕。
他用力敲门,直到江凯不耐烦地拉开大门。
"哪来的小鬼?"江凯眯起眼睛,身上散发着酒气,"大半夜的干什么?"
赵川抬头看着这个比他高大得多的少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但他想起了病床上的江唯眠,想起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不该打江唯眠。"赵川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他什么都没做错。"
江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哦?你算哪根葱?毛都没长齐的东西还想来教育老子?老子告诉你,我是他老子,老子想怎么打
他,他都得给我受着。 "
他弯下腰,酒气喷在赵川脸上。
赵川的拳头攥得生疼。
他突然扑上去,抓住江凯的手臂,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啊!"江凯痛呼一声,猛地甩动手臂,"你他妈——"
赵川被甩到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吐出一小块皮肉,抬头死死盯着江凯。
月光下,他的眼神让三十八岁的江凯不寒而栗。
"你下次要是再敢打江唯眠,"赵川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得像冰,"我见你一次,就咬你一次。"
江凯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
赵川慢慢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最后看了江凯一眼,在他骂骂咧咧的声音里离开。
回到医院时,江唯眠还在沉睡。
赵川轻手轻脚地爬上病床,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
月光下,江唯眠的脸显得格外苍白,那些伤口像一道道红色的河流。
赵川轻轻握住江唯眠的手,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大了,变得很强壮,强到可以保护江唯眠不受任何人伤害。第二天清晨,护士来查房时,发现两个小男
孩蜷缩在一张病床上,手紧紧握在一起,像两只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小鸟。
好像就那次以后,赵川就一直呆在江唯眠身边,寸步不离,只要又赵川的地方,江凯就不会打江唯眠。
江唯眠度过了一段不用挨打的日子,与赵川快乐的长大。
后来,高二时,江唯眠就与赵川在一起了。
赵川先表的白,在江唯眠的震惊中,赵川第一次吻了他。
那是江唯眠第一次接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赵川的嘴唇很软很好亲,两瓣嘴唇上下摩擦,带着点赵川口腔里的牙膏味。
在江唯眠的印象里,赵川是自己的哥哥,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跟赵川在一起后,赵川变得更宠江唯眠,给予了江唯眠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爱。
赵川和江唯眠度过了一年,那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方奶奶去世,赵川第一次生病,江唯眠第一次兼职。
方奶奶去世那天,江唯眠伤心不已,赵川的一夜沉,以及江唯眠最后说,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这不是随口而提的安慰,而是江唯眠对赵川的承诺。
后来江凯的咄咄逼人,最终造就了这一切。
那一夜。江唯眠盯了赵川的遗像许久,细细回忆着江唯眠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