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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无解之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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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前的血腥气息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泥土混合着血的腥味。、
靳司宸面无表情地将紧扒着他手臂不放的苏婉,从他手臂上给“撕”了下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有过于粗暴。
“先回木屋。”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恢复“日常”状态,正在处理那些痕迹的村民,他不知道这些村民会不会又突然暴起,但这些村民也总归算不上安全。
简韵岚和陆书炀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半搀扶半强制地将腿软脚滑,依旧啜泣不止的苏婉带离了祠堂广场。
裴妄之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在苏婉被拉离靳司宸身边时,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恋恋不舍,让他心底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回到相对隐蔽的村尾木屋,关上门,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
苏婉瘫坐在地上,依旧惊魂未定,肩膀微微耸动,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与她之前那娇艳傲慢的形象判若两人。
“行了,别哭了!”简韵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哭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苏婉突然被简韵岚这么一呵斥,整个身体都吓得抖了抖,她那张打扮得十分精致的脸,此刻布满未干的泪痕,眼神涣散,显然同伴的惨死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靳司宸、裴妄之、简韵岚和陆书炀则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现在情况很明确,”靳司宸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第一,循环并非无条件触发,它只在日志记录被偏离时启动,孩子的死亡是剧本的一部分,所以这次没有重置,而苏婉小队强行夺取日志,显然是处于副本规则之外的严重干扰行为,所以村民‘暴走’,清除了干扰源。”
根据靳司宸的分析,简韵岚接口道:“第二,村民的‘日常’状态是一种默认模式,一旦我们这些‘外来变量’做出超出他们认知或触及他们核心规则的行为,比如亵渎日志,他们就会从‘NPC’变成具有攻击性的‘清除程序’。”
陆书炀挠头总结:“所以,咱们现在得像走钢丝一样?既不能啥也不干等死,又不能动作太大把那些村民惹毛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裴妄之冷声道,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将线索串联起来:“而且,我们之前从刘傻子和山灵庙石碑得到的信息,基本勾勒出了这个副本的真相——碎片作为天外陨石降临山隐村,造成七日循环,村民被困循环数个世纪,并将循环内固定发生的事件记录成《祭典日志》。日志记录‘过去’,而我们现在就活在这个‘过去’里。”
他顿了顿,看向苏婉,语气没什么温度:“苏小姐,事到如今,为了活下去,希望你能坦诚,你们小队昨晚行动,除了日志,还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你们原本以为日志里会有什么?”
苏婉被点名,身体瑟缩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
她先是下意识地看向靳司宸,发现对方目光冷静,并无多少怜香惜玉之意,才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们……我们之前几次循环,也隐约猜到了日志是关键,周铭分析,碎片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时间循环,其本身蕴含的能量和规则一定极其特殊,他怀疑……碎片可能就藏在日志里。”
这个猜测让靳司宸等人心中一动,确实,那本日志能超越循环被保留,本身就不寻常。
“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苏婉哭诉着,语气充满了后悔和后怕:“是周铭说日志里一定有线索……”
“蠢货!”裴妄之毫不客气地斥道:“明摆着打草惊蛇,现在好了,日志没拿到,还死了三个人,村民对我们的戒备肯定提到了最高,你们这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苏婉被骂得瑟缩了一下,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再次涌出,这次掉得更凶了。
靳司宸抬手制止了裴妄之进一步的指责:“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裴妄之嗤笑一声:“想法不错。但问题是,我们他妈的怎么知道村民这七天里具体要干什么?哪些是‘固定活动’?哪些又是不能触碰的‘规则’?祭典的具体流程和禁忌,我们一无所知,就像走在雷区里,却根本没有地图。”
他一句话点破了关键,不了解日志内容,他们就如同盲人摸象,所谓的“避免干扰”根本无从谈起。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无意的举动,是否会踩中“地雷”。
“所以,绕了一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简韵岚叹了口气:“我们必须拿到《祭典日志》,只有知道了里面记录的具体内容,我们才能知道这七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才能知道哪些行为是安全的,哪些是致命的,也才有可能推断出碎片的确切位置。”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获取日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苏婉小队的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强攻祠堂夺取日志,无异于自杀。
他们决定在接下来怎么这几天里尽量减少在村中的活跃度,避免与村民发生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远离祠堂和村长家等敏感区域。
他们将探索的重点放在了村子外围和后山以及其他可能隐藏线索,又不会直接触怒村民的地方。
苏婉也留在了小队里。
她似乎真的被吓破了胆,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木屋里,只有靳司宸在的时候,她会试图凑近一些,递个水,或者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声音柔柔弱弱地问:“靳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或者是“靳队长,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每一次,靳司宸都是面无表情地避开,或者用最简洁的“嗯”和“再看”敷衍过去。
然而,这一切落在裴妄之眼里,却像一根根细小的刺。
刘傻子依旧是那条断断续续的线索:“……火……好大的火……庙没了……”
苏婉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异常安静和配合,甚至有些怯懦。
她紧紧跟在靳司宸身后,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保护伞,对裴妄之时不时投来的冰冷目光视而不见,或者回以更加柔弱无助的眼神。
这种刻意的依赖和对比,让几人之间气氛时常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
靳司宸全部心思都放在分析线索和规避风险上,对苏婉的刻意靠近大多采取无视或简单回避的态度。
而裴妄之则将更多的不满和烦躁发泄在了探查和与陆书炀的斗嘴上,只是那眼神,总是不自觉地会瞟向靳司宸和苏婉的方向,然后又迅速移开,脸色更臭几分。
傍晚时分,靳司宸和裴妄之无功而返。
祠堂守卫看似松散,实则暗合某种规律,难以悄无声息地潜入,而村子其他地方,也再难找到像刘傻子那样能提供非常规信息的源头。
木屋内,气氛有些沉闷,苏婉经过半天的休整,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又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靳司宸身边凑。
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小声询问接下来的计划,眼神中带着依赖和讨好:“靳队长,你喝水吗?
“靳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她靠得很近,身上原本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之前血腥味的尘土气息,萦绕在靳司宸鼻尖。
裴妄之坐在对面,看着苏婉几乎要贴到靳司宸胳膊上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爽,只觉得那女人矫揉造作的样子碍眼极了,尤其是她靠近靳司宸的时候,让他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的暴躁感。
裴妄之终于忍不住,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又冲又酸:“喂,你老往他身边凑什么?他身上是有护身符啊?还是你觉得跟着他就能保证你不死?”
苏婉被他呛得脸色一白,委屈地看向靳司宸。
靳司宸早就注意到了裴妄之那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和越来越臭的脸色,心里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这小疯子……是在吃醋?
他非但没有帮苏婉解围,反而顺着裴妄之的话,目光落在裴妄之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和纵容:“嗯,他说的对,跟紧点未必安全,自己提高警惕更重要。”这话看似是对苏婉说的,但目光却一直看着裴妄之。
苏婉看着靳司宸明显偏向裴妄之的态度,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去找简韵岚和陆书炀。
裴妄之烦躁地站起身,看也不看苏婉,径直走到靳司宸面前,语气又冲又硬:“喂!死人脸,我饿了,不想吃压缩饼干,出去找点吃的!”
说完,也不等靳司宸回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靳司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但目光落在裴妄之阴沉的脸上那紧抿的唇线,又挪到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上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笑意。
他顺从地站起身,对简韵岚和陆书炀道:“我们出去看看,你们小心。”
苏婉看着裴妄之几乎是强行把靳司宸拉走,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神暗了暗。
出了木屋,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裴妄之才猛地甩开靳司宸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还嫌弃地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
靳司宸看着他这副别扭又可爱的样子,心中微软,故意靠近一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怎么?这么急着把我拉出来,是真饿了?还是……看不惯别人靠近我?”
裴妄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头瞪他,眼神凶狠,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你放屁!少自作多情,老子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碍眼!”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T恤的领口歪斜,锁骨处那个黑色的十字架纹身完全暴露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带着一种叛逆又脆弱的美感。
靳司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枚纹身上,眼神深了深。
他想起以前在网站看到的资料,十字架有时也象征着守护与救赎。
他看着裴妄之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慌乱和恼怒。
靳司宸忽然伸出手,指尖极轻地在那枚十字架纹身上触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微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裴妄之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过电一般,瞬间后退了一大步,捂住自己的锁骨,难以置信地瞪着靳司宸,阴沉着的脸“唰”地一下因怒意而染上薄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你……你他妈干什么?!”
靳司宸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嘴角勾起一个浅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纹身不错,很衬你。”
“神经病!”裴妄之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脚步慌乱,仿佛身后有只鬼在追他。
看着他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靳司宸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倚在墙上:看来,这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并非对他毫无感觉,只是,撬开他那坚硬的外壳,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手段”。
而木屋内,透过窗户缝隙看到这一幕的苏婉,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
线索的拼图依然残缺,小队内部,因为苏婉的加入和裴妄之莫名躁动的情绪,也涌动着不安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