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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看病看病看病看病 ...

  •   夜色已完全笼罩了璃月港,窗外灯火如星,海风送来微凉的秋意,房间内烛火摇曳,光线柔和。

      “有吗?我感觉最近并没有很忙,就是很累……”

      端木辰低声回应着,声音里还带着未完全消散的沙哑。

      他顺从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上,湖蓝色的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里面映着摇曳的烛光,也映着对方眼中的关切。

      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长时间的睡眠并未让他恢复精力,反而让他感到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乏力,此刻他只想安静地靠着,什么都不去想。

      月白色的丝绸睡袍随着他靠坐的姿势,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银色的长发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在肩前。

      那一声低语和那个轻轻的点头,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落入了钟离那翻涌着忧虑的心湖,瞬间抚平了所有的波澜。

      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那双承载了千年风霜的石珀色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好。”

      钟离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

      他凝视着端木辰那双因疲惫而显得有些迷蒙的眼眸,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就说定了,明日我陪你同去。”

      他知道,端木辰虽然嘴上说着“不忙”,但内心深处,必然也对这反常的身体状况感到了困惑与不安。

      他没有再追问“累”的具体感受,因为那只会让对方更加专注于身体的不适。

      此刻,最重要的是让他放松下来,好好用膳。

      “正是因为不忙,身体却发出警示,才更需要我们留意。”

      钟离顺着他的话,将话题轻轻带过,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身体保养。

      “或许是秋日燥气所致,让白术先生开些安神润燥的方子,调理一番总是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将那杯已经递到对方唇边的温水又扶稳了一些,看着他小口地喝下几口,苍白的唇色似乎也因此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先靠着歇会儿,我去将吃食端来。”

      钟离将水杯稳稳地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动作轻柔地帮他掖了掖滑落的被角,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对方微凉的肌肤,让他心中又是一紧。

      他转身走向外间,步履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到端木辰首肯的那一刻,他那颗悬了一整天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原处。

      白术先生的话语依旧在耳边,那份对未知的凝重并未消散,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共同面对。

      很快,钟离便端着一个木制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粥熬得极烂,米油丰厚,上面点缀着几粒红色的枸杞。

      旁边的小碟里,是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虾肉饱满,隔着薄薄的皮仿佛都能看到那诱人的色泽。

      他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自己则再次在床沿坐下,端起那碗白粥,用勺子轻轻搅动,让那滚烫的温度稍稍散去一些。

      “慢些吃,小心烫。”

      钟离舀起一勺温热的粥,递到端木辰的唇边,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尝尝看,今日的粥里我添了些瑶柱,提提鲜味。若是没胃口,少用一些也好,总不能空着肚子。”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卧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端木辰顺从地被喂了几口粥,温热的食物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意。

      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思绪飘到了明日,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沉睡,内心深处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无力。

      身体的疲乏感如影随形,即便只是靠坐着,也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精力。

      钟离看着端木辰虽然没什么精神,却还是顺从地将小半碗粥都用了下去,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又往下落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瓷碗,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温热布巾,动作轻柔地为对方擦拭着嘴角,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他注意到,在用膳的过程中,端木辰的眼神数次飘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明日的焦虑。

      钟离何其敏锐,几乎在瞬间便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他在担心明日会再次陷入无法醒来的沉睡。

      这种对自己身体的失控感,对于向来克制且掌控欲极强的端木辰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今日便早些歇下吧。”

      钟离将布巾放回托盘,声音温和地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直接点破对方的忧虑,而是伸手,用指腹轻轻抚过对方的眉心,试图抚平那若有似无的褶皱。

      “养足精神,明日才有力气去见白术先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扶着端木辰的肩膀,让他缓缓躺下,并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秋夜的凉风侵扰到他。

      做完这一切,钟离并未像往常一样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或是去书房看书。

      他吹熄了卧房中大部分的烛火,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昏黄的琉璃灯。

      然后,他脱去外袍,仅着一身里衣,在端木辰的身侧躺了下来。

      床榻因他的重量而再次下陷,他侧过身,面对着端木辰,将他的一只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掌心。

      对方的手指依旧有些微凉,钟离便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地去温暖它。

      “睡吧。”

      他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对方的轮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带着不容置喙的安抚力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顿了顿,仿佛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像是一份牢不可破的契约:“明日辰时,我会叫醒你。我们一同去不卜庐。”

      这不仅仅是一句承诺,更是一种宣告。

      宣告着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端木辰独自面对。

      他会成为他的准绳,他的晨钟,在他被困于混沌的睡梦中时,将他准时唤醒,拉回现实。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躺着,用自己平稳的呼吸和持续的体温,为身边的人构建起一个安稳无虞的港湾,任由窗外的夜色,在无声的陪伴中,缓缓流淌。

      ……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为璃月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与海风带来的微咸气息。

      一夜未眠。

      钟离静静地守在端木辰身边,感受着他时而平稳时而微蹙的呼吸,直到窗外的天光由深蓝转为鱼肚白,再到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

      他遵守了契约,在辰时准时俯身,用最低沉的声音在对方耳边呼唤。

      然而,唤醒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艰难数倍。

      怀中的人只是在睡梦中发出了几声无意识的呢喃,身体沉重得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缚于床榻。

      端木辰几乎是闭着眼睛,长长的银色睫毛在晨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整个人意识昏沉,脸颊因缺乏血色而显得愈发白皙,湖蓝色的眼眸被浓重的睡意笼罩,失去了往日清冷的光彩。

      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靠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双腿虚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滑倒在地,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最终,钟离几乎是半抱着,才将他从沉沉的睡梦中“捞”了起来。

      从穿衣、洗漱到走出宅邸,每一步都依赖着钟离的支撑。

      端木辰整个人如同失了骨架的玉雕,柔软地倚靠在他身上,双眼迷蒙,意识仿佛还漂浮在遥远的梦境之海。

      钟离用手臂牢牢地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他的臂膀,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一步一步,平稳地走过清晨的街道。

      当两人终于抵达不卜庐时,药堂内那股浓郁而独特的草药清香扑面而来,却似乎也未能唤醒端木辰混沌的神智。

      “钟离先生,你来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白术身着青色的医师长袍,肩上盘踞着白蛇长生,他抬起那双泛着金色光芒的蛇瞳,目光落在钟离以及他怀中几乎无法站立的端木辰身上时,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情况……似乎比你昨日描述的还要严重。”

      白术放下手中的药碾,绕出柜台,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伸出手,示意钟离将人扶到一旁的诊脉软榻上。

      钟离依言,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动作轻缓地将端木辰安置在软榻上坐好,并让他柔软地靠在自己身上,以免他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寻找着支撑,那颗银白色的头颅无力地枕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浅浅地拂过他的颈侧。

      “他从昨夜到现在,便是如此?”

      白术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医者特有的审慎。

      他没有立刻上手诊脉,而是先仔细观察着端木辰的面色与状态。

      “是。”

      钟离言简意赅地应道,石珀色的眼眸紧紧地锁在端木辰苍白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但那紧握着端木辰手臂、指节微微泛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自昨夜睡下,今晨便难以唤醒,神识昏沉,四肢无力。”

      长生从白术的肩上探出头,吐着信子,好奇地打量着端木辰:“嘶……他看上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真奇怪。”

      白术没有理会长生的插话,他搬来一个矮凳,在软榻前坐下,目光转向钟离,神情严肃地说道:“钟离先生,劳烦你稳住他。我要为他诊脉了。”

      端木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长而卷翘的银色睫毛上仿佛还沾着未散的睡意。

      他看着眼前两个男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复杂神情,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了一瞬,湖蓝色的眼眸里映出几分茫然与探究,声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

      “怎么了?”

      他依旧无力地靠在钟离的肩上,诊脉时被拉出的手臂还搭在脉枕上,指尖冰凉。

      那一声沙哑的询问,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凝滞的空气中,打破了诊脉结束后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钟离的目光从白术那张写满复杂的脸上移开,缓缓落回到怀中之人清醒了些许的眼眸里。

      他能看到那片湖蓝色中的茫然与探寻,像一只刚刚破开迷雾,却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兽。

      他心中那根名为忧虑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但历经千年的神明早已学会如何将万丈波澜封存于不动声色的深海之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那个直白的问题,而是先行安抚。

      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带着不容置喙的轻柔,擦过端木辰的眼角,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无事。”

      钟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只是有些劳累过度,白术先生正在诊断缘由。”

      他将“问题”这个词巧妙地替换成了“缘由”,试图将事情的严重性淡化,不让刚刚清醒的端木辰承受过多的心理压力。

      说完,他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对面的白术,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这眼神仿佛在说:现在,该由你这位专业的医者来给出解释了。

      他将话语权交了出去,一方面是出于对契约精神的尊重——他已将端木辰的健康托付于白术;另一方面,也是在观察白术的反应,试图从这位以医术闻名的不卜庐之主口中,得到一个清晰、明确的答案。

      白术迎上钟离的目光,那双金色的蛇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他收回搭在脉枕上的手,指尖轻轻捻了捻,似乎在组织着措辞。

      他看了一眼虚弱地靠在钟离怀里的端木辰,又看了一眼面色沉静如水的钟离,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端木先生的脉象……确实十分奇特。”

      白术的声音温润依旧,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审慎,“并非寻常的风寒劳累,也非外邪入侵。若要形容,倒像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比喻。

      盘在他肩上的长生却按捺不住,探出小小的蛇头,吐着信子急急地补充道:“嘶……就像是一株被悄悄抽走了根须里所有养分的花!表面看着还好好的,其实内里已经快要空啦!”

      “长生!”

      白术低声斥了一句,但并未反驳它那过于直白的形容。

      他重新看向端木辰,神情严肃地问道:“端木先生,请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半月之内,可曾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或是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器物或人?”

      端木辰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仿佛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了许多力气。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吐字却异常清晰,湖蓝色的眼眸直视着白术,里面带着一丝因身体不适而产生的困惑。

      他将大部分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男人,感受着那坚实可靠的支撑,这让他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端木辰那声清晰而简短的“没有”,让白术准备好的后续追问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对方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坦然的眼眸,知道对方并未说谎。

      这就意味着,诊断的线索,断了。

      药庐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重。

      阳光透过窗格,在地面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极长。

      钟离相信端木辰的话。

      这一年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对方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若说有什么异常,他必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既然排除了外因接触,那么问题……便只能源于其自身。

      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巨石,缓缓沉入钟离的心海,激不起半点涟漪,却带来了无尽的沉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时候,源于自身的“病灶”,远比外邪入侵要棘手得多。

      白术低头沉吟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轻微的“叩叩”声。

      他行医多年,见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但像这样生命力平白无故流逝、脉象虚浮却又找不到根源的情况,着实罕见。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医药的范畴。

      “既然如此……”

      白术抬起头,金色的蛇瞳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看向钟离,语气变得愈发郑重,“钟离先生,端木先生的状况,恐怕并非单纯的药石可以医治。他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非常缓慢但持续的方式流失,就像一个有细微裂口的琉璃瓶,清水正在一点一滴地渗出。若找不到这裂口,再多的滋补也只是扬汤止沸。”

      长生也适时地补充道:“嘶……对呀对呀,就是这个感觉!得把那个看不见的洞给堵上才行!”

      白术没有理会它,继续说道:“我需要更进一步的诊断。寻常的望闻问切已然不足。我需要取端木先生一滴血,辅以特殊的药引进行观察,或许能从中窥见一些端倪。但这需要征得你们的同意。”

      他看向端木辰,又将目光转向钟离,显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钟离手上。

      听到“取血”二字,钟离的目光骤然一凝。

      他并非不信任白术的医术,只是对于任何可能对端木辰造成一丝一毫伤害的行为,他都抱持着最本能的警惕。

      他垂眸看着怀中之人,对方的脸色因这番对话而显得更加苍白,湖蓝色的眼眸里也染上了一丝不安。

      钟离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端木辰的手背上,那只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用自己的体温,试图传递一些安定的力量过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白术,而是先柔声对怀里的人说:“别怕。”

      这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安抚力量。

      随后,他才抬起眼,望向白术,石珀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决断:“可以。但须由我亲自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威严,“用我的力量护住他的心脉,确保取血的过程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额外的损耗。”

      这不是商量,而是陈述。

      端木辰看着钟离那过分紧张的模样,虚弱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无奈。

      他抬起依旧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那只紧紧覆盖着自己手背的大手,湖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仿佛在说“我没事”。

      虽然身体依旧虚软无力,但精神上的清醒让他试图表现得更镇定一些,不想让身边的人为自己过度担忧。

      手背上传来的那两下轻拍,力道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像两片羽毛,精准地落在了钟离紧绷的心弦上,让那即将奏响的肃杀之音,瞬间化为了一声无奈的低叹。

      他看着怀中之人。

      那张苍白的脸上,往日的清冷被病中的虚弱所取代,可那双湖蓝色的眼眸里,却偏偏透出安抚的微光。

      明明是自身陷于未知的困境,却还在顾及着旁人的情绪。

      钟离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微微发酸。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冰凉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掌心将那份凉意尽数吸收,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一滴血,于我而言,却是你的一部分。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目光转向白术,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静:“白术先生,请准备吧。”

      白术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钟离的坚持。

      这位看似只是凡人客卿的男子,身上总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与信服力。

      他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和一枚细如牛毛的特制银针,将其放在托盘上,又取来酒精与棉片,动作有条不紊。

      “钟离先生,我要开始了。”

      白术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神情专注。

      钟离微微颔首,他没有松开握着端木辰的手,而是将另一只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华。

      他将指尖轻轻点在端木辰的眉心,那光华如水波般漾开,瞬间流遍端木辰的四肢百骸。

      一股温暖而厚重的力量瞬间包裹了端木辰的全身,那感觉并非灼热,而是一种如同浸泡在温润玉石中的安宁与沉稳。

      身体深处那股若有若无的抽离感,仿佛被这股力量形成的一道无形壁垒彻底隔绝在外。

      原本因虚弱而有些涣散的意识,也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重新凝聚起来。

      白术看着端木辰眉心那一闪而逝的岩元素徽记,金色的蛇瞳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不再迟疑,拿起那枚细长的银针,对钟离说道:“我要取指尖血。”

      钟离握着端木辰的手,将其平稳地放在脉枕上,用拇指轻轻按住他的手腕,然后将他的食指指腹朝上,暴露在白术面前。

      白术用沾了酒精的棉片轻轻擦拭了一下那白皙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端木辰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却被钟离稳稳地按住。

      “忍一下。”

      钟离低声说,目光却紧紧地锁着白术手中的银针,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只要对方的动作有半分差池,他便会立刻出手。

      白术手腕一动,银针精准而迅速地刺入指腹,动作轻巧得如同蜻蜓点水。

      一滴饱满的、颜色却比常人略显暗沉的血珠,缓缓地从针口渗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凝如实质的沉重与惊愕。

      端木辰靠坐在椅中,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却异常平静,他直视着白术,又将目光缓缓移向身边那个因他的话而彻底僵住的男人,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但此刻他的精神却因抛出的重磅消息而高度集中,紧紧观察着钟离与白术的反应。

      “如何?”

      “其实我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我们最近不知节制……”

      端木辰那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语出惊人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药房之中。

      原本凝重而充满探究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与荒诞。

      钟离原本紧绷的身体,在听到那句“可能是我们最近不知节制”时,猛地一僵,石珀色的眼眸中,那刚刚才凝聚起来的坚定与担忧,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僵硬地伸出手,捂住了端木辰的嘴。

      “唔?”端木辰的嘴被捂住,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疑问,湖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无辜与茫然,似乎不明白钟离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歪了歪头,试图挣脱钟离的手,但钟离的手掌却像磐石一般,牢牢地覆盖在他的唇上,不容他再发出任何声音。

      钟离的耳尖此刻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粉色,那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窘迫。

      他看向白术,眼神中带着几分求助,又带着几分警告,仿佛在说:此事休要再提。

      白术看着眼前这番情景,原本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长生也在这时从白术的肩头滑落,盘旋在桌案上,好奇地探着脑袋,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不解。

      它那双黑亮的眼睛,先是看了看被钟离捂住嘴的端木辰,又看了看一脸窘迫的钟离,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白术身上,仿佛在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离见端木辰还在挣扎,只得无奈地松开手,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却丝毫未减。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心中那份因端木辰的言语而掀起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

      自不卜庐归来,钟离便将端木辰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往生堂。

      那半个月的时间,对于钟离而言,仿佛比他六千年的岁月还要漫长。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端木辰身边,亲自喂药、喂食,甚至连端木辰的日常起居都亲力亲为。

      平日里那份清冷自持的岩王帝君,此刻却化作了最温柔细致的伴侣。

      卧房内,阳光透过窗纸,在雕花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檀木的沉稳气息,为这间屋子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安宁。

      端木辰此刻正趴卧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丝绸里衣,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枕边。

      他的身体因长时间的卧床而显得有些慵懒,却也因钟离的悉心照料而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俯下身,将唇贴近端木辰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钟离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辰,可有觉得好些?”

      窗外,阳光愈发炽烈,将卧房内的光影勾勒得更加分明。

      端木辰将脸深深埋在柔软的锦被之中,只留下一截泛着红晕的后颈和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枕上。

      “很幸福,要是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钟离的指尖在端木辰的腰侧轻柔地摩挲着,感受到身下人那一声带着慵懒与满足的低语,以及那随之而来的轻笑,他紧绷的心弦似乎也随之松弛了几分。

      他俯身的姿态未变,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端木辰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那白皙的颈侧。

      “幸福?”钟离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是清晨的薄雾,轻柔地笼罩着端木辰。

      “若能让你感到幸福,那这半月来的奔波与操劳,便也值得了。”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抱怨,只有对端木辰无尽的宠溺与付出。

      那双石珀色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端木辰那因笑容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要将这一刻的画面永远刻印在心底。

      他轻抚着端木辰的银发,指尖穿梭于柔顺的发丝之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看病看病看病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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