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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七杯罚酒与一个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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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了七分钟。”
清冽的酒液在白瓷杯里微微晃动，倒映着顶灯暖黄的光晕，也倒映着江屿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他把酒杯不轻不重地推到桌对面，指尖划过木质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顾同学，”
“你说，该怎么罚？”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像带着细小的钩刺，精准地刮过顾池的耳膜，激起一阵战栗。
顾池站在门口，手还扶着推拉门，跑得有些乱的呼吸还没完全平复。包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和清酒的醇味，混合着江屿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无声地包裹过来。
他看着那杯酒，又看向江屿。对方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罚？
怎么罚？
喝掉这杯酒？还是……别的什么？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论坛里那些不堪入目的同人文片段，还有刚才器材室里那个混乱滚烫的梦。顾池的脸颊温度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
他抿紧嘴唇，强作镇定地关上门，脱鞋走上榻榻米，在江屿对面坐下。动作刻意放慢，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
“路上堵车。”他干巴巴地解释，声音还有点喘后的沙哑。
江屿眉梢微挑，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他，像在欣赏他强装镇定下的细微慌乱。
顾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视线飘向桌上的菜。果然是他上次……偷看时觉得好像很好吃的三文鱼腩和甜虾。摆盘精致，食材新鲜，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居然……记得？
“哦。”江屿放下酒杯，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罚不罚？”
又绕回来了。
顾池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他知道躲不过去。江屿就是在逼他，逼他低头，逼他承认某种……超出控制的关系。
他盯着那杯清酒，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没什么度数。喝一杯应该没事。总比……总比江屿提出别的什么离谱的惩罚要好。
“……一杯酒而已。”顾池故作轻松，伸手去拿那杯酒，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杯壁——
“谁说是罚一杯了？”江屿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顾池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他。
江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抵在下颌，眼神里终于染上了一点熟悉的、让人牙痒的玩味。
“迟到七分钟，”他慢条斯理地计算，“一分钟一杯。七杯。”
“……”顾池眼睛瞬间瞪圆了，“江屿你——”
“当然，”江屿打断他，视线落在他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上，眼神暗了暗，“可以选择不喝。”
顾池心头刚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听江屿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换一种罚法也行。”
他的目光变得极具穿透力，像无形的网，细细密密地将顾池笼罩。
“比如……”他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在人心尖最痒的地方，“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答案，抵一杯酒。”
问题？
顾池的心脏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江屿的问题绝对比七杯酒更可怕。
“我喝酒！”他几乎是抢答，一把端起那杯酒，仰头就灌了下去。
清酒入口绵软，带着淡淡的米香和甜味，但后劲却有点辣，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
一杯见底。
他放下杯子，脸颊迅速漫上一层薄红。酒量本来就不算好的他，感觉胃里立刻暖烘烘起来。
江屿没说话，只是拿起酒壶，又慢条斯理地给他斟满第二杯。透明的酒液注入杯中，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顾池看着那很快满上的酒杯，喉结滚动了一下。
“继续？”江屿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顾池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端起第二杯，再次一饮而尽。
这次喝得有点急，呛了一下，咳嗽起来，眼圈都泛了红。
江屿看着他咳得眼睛水润、脸颊绯红的样子，眼神深了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第三杯。
第四杯。
顾池喝得越来越慢，脑袋开始发晕，视线里的江屿好像变成了两个。胃里烧得厉害，身体却轻飘飘的。
“呃……”他放下第四杯空杯，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迷离，“还有……三杯？”
声音软糯，带着酒后的黏糊，和他平时清冷的声线判若两人。
江屿盯着他湿润的唇瓣，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倒第五杯，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嫩的三文鱼腩，蘸了点酱油，自然无比地递到顾池嘴边。
“先吃点东西。”声音低哑了几分。
顾池脑子晕乎乎的，看着递到嘴边的食物，愣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就着江屿的筷子，把鱼腩吃了进去。
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筷尖。
江屿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收回筷子，目光沉得吓人。
顾池嚼着鲜甜的鱼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让江屿喂了？！
酒精麻痹的神经迟钝地传递出羞耻的信号，脸颊轰一下更烫了。他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舌头却有点打结：“我……我自己来……”
说着就想去拿自己那边的筷子，手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差点把筷子碰掉。
江屿没阻止，只是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低低的，震在安静的包间里，莫名有些撩人。
他又倒了一杯酒，推到顾池面前。
第五杯。
顾池看着那杯酒，皱起了眉，脸上露出明显的抗拒，小声嘟囔：“……不想喝了……”尾音拖得有点长，像撒娇。
“那回答问题？”江屿诱导着，身体再次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池晕乎乎的脑子警铃大作，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回答。他用力摇头，摇得自己更晕了：“不……不回答……”
“那就喝。”江屿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点哄骗，又带着点强势，“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池红润的唇上，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耳语：
“求我。”
“求我……我就帮你喝。”
顾池混沌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求他？怎么求？为什么要求他？
他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茫然又无辜地看着江屿，因为醉酒而格外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江屿的呼吸骤然加重，眼神彻底暗了下来，里面翻滚着浓稠的、几乎要失控的欲望。他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滚烫，仿佛一点即燃。
就在这时——
“咚咚。”包间门被轻轻敲响。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上主菜，微笑着摆盘，说着“请慢用”，然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短暂的打扰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空气中那危险的燥热。
顾池似乎也被这动静惊醒了一点，晃了晃脑袋，努力想看清眼前的状况。
江屿已经重新靠回了座位，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眼底残留的暗色和略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刚才的失控。
他看着眼神迷蒙、还在努力和酒精对抗的顾池，无声地叹了口气。
拿起顾池面前那第五杯酒，仰头，替他一饮而尽。
然后第六杯。
第七杯。
三杯酒，他喝得又快又急，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
放下最后一个空杯，江屿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染上了些许醉意。他看向对面已经快坐不稳、东倒西歪的顾池，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
“罚完了。”
顾池反应迟钝地眨眨眼，似乎在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然后，他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样，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就往旁边歪倒。
江屿眼疾手快地起身，绕过矮桌，在他摔在榻榻米上前，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身体瞬间填满怀抱。顾池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颈窝，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呼吸温热，全数喷洒在他的锁骨处。
江屿浑身一僵，搂着顾池腰的手臂瞬间收紧。
怀里的人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还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发出一点含糊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哼唧声。
完全信赖的，毫无防备的姿态。
江屿低下头，下巴轻轻抵着顾池的发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近乎无奈的温柔。
“输了。”他极轻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彻底输了。”
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步步紧逼、所有试探较量，在顾池这副醉醺醺、软绵绵、任人宰割的样子面前，全面溃败。
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那些翻腾的念头，半抱半扶地把人搀起来。
“走了，送你回去。”
顾池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似乎听懂了“回去”两个字，小声抗议：“不……不回宿舍……赵胖他们……笑我……”
喝醉了倒还记得丢人。
江屿无奈，想了想：“那去我那儿？”
顾池没回应，像是又睡过去了。
江屿认命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叫了代驾——他也喝了酒，不能开车。然后费力地给顾池穿上鞋，搂着他的腰，几乎是将人整个圈在怀里，走出了包间。
结账，出门，晚风一吹，顾池似乎清醒了一点点，但手脚更软了，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江屿身上。
代驾很快到了，江屿艰难地把人塞进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顾池一挨着座位，就自动寻找到热源，歪头靠在了江屿肩膀上，继续睡。
江屿身体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车子平稳行驶，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飞速掠过。
密闭的车厢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顾池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萦绕不散。
江屿侧过头，看着顾池安静的睡颜。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颊还红扑扑的，平日里总是紧抿着、不是嘲讽就是反驳的嘴唇，此刻放松地微微张着，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有点乖。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片微张的、泛着水光的唇瓣上。
眸色渐深。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低下头。
越来越近。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
代驾师傅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先生，到了。”
江屿的动作猛地顿住，眼底掠过一丝懊恼，迅速抬起了头，仿佛刚才那个意图偷吻的人不是他。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
付了钱，他再次半抱半扶地把顾池弄下车。他在校外附近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平时图清静偶尔会过来住。
一路把人扶进电梯，上楼，开门，进屋。
终于把醉猫扔在客厅沙发上时，江屿自己也累出了一身薄汗。
他站在沙发边，看着四仰八叉躺着、毫无形象的顾池，松了松领口，喘了口气。
公寓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昏暗，气氛暧昧。
顾池在沙发上不舒服地动了动，扯开了些衬衫领口，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微微泛红的皮肤。
江屿的视线胶着在那片肌肤上，呼吸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他缓缓在沙发边蹲下身，目光贪婪地描摹着顾池的睡颜。
手指抬起，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微乱的碎发，指尖眷恋地划过他发烫的脸颊，最后，停在那片他觊觎已久的唇瓣上方。
指尖微微颤抖。
渴望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收紧，几乎要勒断他的理智。
他知道，现在做点什么，顾池根本不会知道。
可是……
他看着顾池毫无防备的样子，最终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珍惜地蹭过他的下唇。
然后，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猛地收回了手，站起身，大步走向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沙发上，本该醉死的顾池，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
搭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