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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表白被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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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房间，还没等秦连朝说话，卫舟就先开口道：“铭钟和何唐结婚了对吧？”
“啊，对，你不是早知道了。”秦连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那何唐对他们的感情是认真的吗？”卫舟和唐铭钟见过好几次，聊得还挺投缘，两人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他觉得唐铭钟是个很真诚的人。而何唐，在他印象里确实比较轻佻，身边的男男女女挺多。虽然他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同，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唐铭钟不会受伤。
秦连朝更加疑惑，但还是回答道：“他不太和我说他们感情的事，我也没怎么问过，但我觉得何唐对铭钟是认真的。”
“嗯，那就好。“卫舟点点头，解释道，“今天那个冯景川，我前两天见过。他在酒吧喝醉了，喊铭钟的名字，还说何唐也是个渣男什么的。我当时不知道就是他们，今天他说认识你，我才确认了。”
“何唐他，以前谈过的恋爱确实比较多。”秦连朝为发小粉饰了一下，“但是他结婚以后和以前不一样了。”
卫舟又点点头，明白其实这事问秦连朝也问不出什么，他又换了个话题，“你当时说有话要说，是什么，着急吗？不急的话我先去洗个澡。”
“不···不急，你先去洗吧。”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可以好好表白了，秦连朝心里却升起了怯意。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传来，秦连朝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勇气这种东西果然再而衰，三而竭。只是在脑海里多绕了几圈，直接表白的冲动就被一种疑虑取代。
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实，表白，是会被拒绝的，而且他直觉被卫舟拒绝的概率，非常大。毕竟，秦连朝一直觉得，卫舟是喜欢女生的。尽管秦连朝在意识到自己喜欢卫舟之前，也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喜欢与性取向无关，只和卫舟这个人有关，但如果卫舟就是接受不了男人呢？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卫舟可以接受男人，但他不喜欢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朋友怎么办？那表白之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当不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卫舟。然而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喜欢卫舟以后，他能甘心只和卫舟当朋友吗？能忍住不想得到一个名分，去拥抱和亲吻卫舟吗？秦连朝觉得自己不能。
在篝火前那种发现真理的喜悦被一种敲开大门发现真理很遥远的心情取代了，秦连朝从未思考过如此复杂的感情问题，准确地说，他几乎从未思考过什么情感问题，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卫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他见秦连朝还杵在原地，并且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没什么。”秦连朝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我也去洗个澡。”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
卫舟把头发擦干，躺进了被子里，他还记得秦连朝有话要说，就躺着边玩手机边等他洗完。
秦连朝洗了很久，有平时的两倍之久，卫舟今天活动量很大，放下手机已经昏昏欲睡，但还有一丝神智担心秦连朝是不是在浴室晕倒了，他正想着要不要喊一声时，秦连朝在雾气蒸腾中出来了。
房间里只亮着浴室的灯和床头的灯带，昏暗的光线中，秦连朝的眼睛很明亮，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卫舟，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走了过去，在卫舟床边半蹲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抓着卫舟的被子边缘。
“卫舟。”秦连朝的语气很温柔。
“嗯。”卫舟迷糊地应了一声，把眼睛全睁开了，他微微偏头看秦连朝，觉得两人这个姿势非常诡异，配上这洁白的床单，秦连朝像什么自己病床前的孝子贤孙似的。卫舟一下坐了起来，把秦连朝也拉了起来，让他坐上床，“你说吧，是什么事？”
秦连朝深深吸了口气，深深注视着卫舟的眼睛，说道：“我喜欢你，卫舟。”不等卫舟反应，他又继续说，“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我可能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不知道。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所以有点迟钝，发现得太晚了。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其实我之前的求婚也是认真的，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也还没有意识到。卫舟，我也想和你有终成眷属的婚姻。”
卫舟微微拧起了眉，秦连朝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知道我说这些很突然，我也知道你大概只是把我当朋友，但我真的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我知道一些恋人就是从朋友开始的···我还听说有感情基础的恋爱会更顺利。这么多年来，我们是朋友，是家人，现在，我还想成为你的爱人，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我会尽我所有爱你、对你好，让你开心、快乐。卫舟，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和我试试吗？”
秦连朝把话一口气说完了，他终于体会到别人说的，言语是一件苍白的东西。他绞尽了脑汁表白，也无法传达自己哪怕万分之一的喜欢。万鸥振翅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海啸的声音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如果他多修几节语言文学课就好了，如果喜欢和爱意是什么具象化的东西，好让他能全部掏出来摆在卫舟面前就好了。
卫舟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垂下了眼睛，用没什么波澜的声音说：“秦连朝，我不想试。”
秦连朝的心脏抽痛了一下，卫舟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痛苦和失落，他攥了攥卫舟的被角，安慰自己至少卫舟看上去没有厌恶和惊恐，这已经比预料的好了，接着柔声问：“是，因为性向吗？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
卫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又把眼睛抬起来，冷静对秦连朝说：“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听到。”说着要掀开被子下床，“我还是去那边睡吧”。
秦连朝一下急了，按住了卫舟的手，“别！我走，我去再开一间。”他马上站起来，抓起手机和证件，又忍不住说，“卫舟，你想当作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收回我今天说的话，喜欢确实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会努力让你接受我，在你能接受我之前···”秦连朝想到一个绝望的可能性，声音变得艰涩，“就算···就算你永远也不能接受我，也让我还是作为朋友待在你身边，可以吗？”
卫舟没说话，秦连朝也没有等答案，他害怕听见拒绝的声音，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门一关上，卫舟整个人猛地倒回床上，把脸整个埋在枕头里。每次秦连朝见他这样，都会推推他的脑袋，怕他把自己憋死。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一本正经地对秦连朝科普，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憋死的，秦连朝什么反应来着，不太记得了，反正之后照推不误。秦连朝···
卫舟烦躁地狠狠揉了揉耳朵，秦连朝表白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不知道发的什么癫，卫舟心里评价道。
他把头翻回来，平躺着看天花板，想放空脑子，但各种各样的秦连朝还是在他眼前浮现，选修课教室外面等他下课吃饭的秦连朝，宿舍里和他一起赶作业的秦连朝，网吧里和他一起打游戏的秦连朝，跨年烟花下递给他仙女棒的秦连朝，还有第一次从酒局回来趴在他身上的秦连朝，雨天等在他公司楼下的秦连朝，每年大年二十九包巨丑的饺子的秦连朝，在家里叼着糖果做家务的秦连朝。最后，是高中的楼梯间里，抱着糖果罐的秦连朝。
怎么能有这么多秦连朝。
卫舟疲惫地闭上眼睛。在一起是不能在一起的，恋爱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关系，非常危险的，易变的，脆弱的关系，是不能和秦连朝陷入的关系。他和秦连朝只是朋友，可能是相处的时间确实太长，以至于让秦连朝产生了一些错觉。是的，朝夕相处的情况下，错觉是很容易产生的，但是错觉只是错觉。
他甚至开始责怪秦连朝，为什么要产生这种错觉，他们的友谊多么稳定平静，这难道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说什么想成为他最亲密的人，他的每一个最亲密的人，妈妈、爸爸、奶奶，都早就离开他了。更令他生气的是，就算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为什么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等错觉消失，难道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难道是让两个人尴尬吗？
尽管他确实想当今天什么也没听到，但也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秦连朝之后会做什么，他又要怎么面对秦连朝，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卫舟身体已经非常疲倦，脑子里却乱成一团，直到凌晨四点，才逐渐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