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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锈带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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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通道的金属梯锈迹斑斑，向下延伸至一片漆黑。肖北寒半抱着昏迷的许森，每一步都踩在吱呀作响的梯级上，声音在死寂的竖井中回荡。上方，基地的警报声和追兵的喧嚣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地下世界特有的、潮湿阴冷的死寂，以及浓重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通道底部是一条废弃的维修隧道，狭窄而压抑，只有远处一点微光指示着出口方向。肖北寒的护目镜切换至微光增强模式，视野中呈现出幽绿色的、布满管道和电缆的迷宫。逆熵场维持在最低功耗，仅仅驱散着最致命的感官污染，但空气中弥漫的、来自地下非法信号中继器的杂乱能量辐射，仍像冰冷的针尖，持续刺激着他的神经终端。
许森的身体很轻，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滚烫。过度透支能力的后遗症正在爆发。肖北寒的理性核心不断弹出警告：【目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神经系统严重过载，需立即专业医疗干预。】但“专业医疗”已是奢望。他现在是叛逃者，任何官方医疗机构都会触发警报。
他必须依靠自己。
找到一处相对干燥、被巨大废弃管道遮蔽的角落，肖北寒将许森小心地放下，让他靠坐在冰冷的管壁上。他快速扫描四周环境，确认暂时安全后，开始检查许森的状况。摘下手套，指尖触到许森滚烫的额头和冰凉的手腕，两种极端的体温让他理性核心的运算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这种直接的、未经任何传感器过滤的触感，陌生而……具体。
他从随身应急包中取出高效营养剂和神经稳定剂（非军用标准，效果有限但安全），试图喂给许森。但许森牙关紧咬，意识模糊，根本无法吞咽。
肖北寒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一件他训练手册上从未有过记载的事情——他抬起手，用指关节，极其生硬地、轻轻叩击着许森颈侧的一个特定穴位（这是他数据库中关于唤醒昏迷者的生理知识之一）。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许森闷哼一声，眉头痛苦地皱起，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聚焦在肖北寒冰冷的护目镜上。
“……机器人……”他声音嘶哑，几乎听不见。
“补充能量，稳定神经。”肖北寒将药剂递到他嘴边，语气是命令式的。
许森艰难地吞咽了几下，药剂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凉。他靠在管壁上，喘息着，意识渐渐回笼，看清了周围的处境和肖北寒紧绷的下颌线。
“呵……”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你……一起……钻下水道……”
肖北寒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专注地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数据。“你的能力使用过度，导致神经反馈紊乱。需要静养，避免任何感官刺激。”
“静养？”许森环顾阴森的地下隧道，自嘲道，“这地方……可真够……安静的。”他试着动了一下，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肖北寒站起身，重新戴上手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追兵不会放弃。这里不安全，需要继续移动。你能走吗？”
许森咬咬牙，扶着冰冷的管壁，试图站起来，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肖北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两人对视一眼，许森眼中是无奈的虚弱，肖北寒护目镜后是一片沉静。
“靠着我。”肖北寒言简意赅，将许森的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承担了他大部分重量。
就这样，曾经的追捕者与被追捕者，相互依偎着，踉跄地走向隧道深处那点微光，消失在锈带区庞大而黑暗的血管之中。
（第十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