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地下医者 ...
-
隧道出口连接着一个庞大的、被遗忘的地下城区域——旧时代的防空掩体网络，如今成了流浪者、黑市商人和各种边缘群体的聚居地。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燃料、廉价食物和汗液的气味，墙壁上涂满了粗糙的涂鸦，昏暗的灯光下，人影绰绰，目光警惕。
肖北寒的制服和装备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极易暴露。他迅速找到一处废弃的配电室，将许森安置在角落，用废弃帆布遮盖。自己则脱下标志性的制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战术衬衣，并将护目镜调整至最低调的深色模式。
“待着别动。”他低声对许森说，随即身影融入阴影，消失在外面的混乱街道中。
许森蜷缩在角落里，身体的痛苦和环境的陌生让他高度紧张。他闭上眼睛，试图屏蔽周围杂乱无章的感官信息——争吵声、劣质音乐的鼓点、未知化学品的刺鼻味……这些对他过度敏感的神经来说是另一种折磨。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草药清香，夹杂着一点点陈年纸张的味道。这味道来自不远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
不久，肖北寒返回，手里多了一个破旧的水壶和一些用油纸包裹的食物。他还带回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袍、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清澈的老者。老者手里提着一个古朴的木制药箱。
“他是‘老莫’，这里的医生。”肖北寒简短介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老莫没有多问，蹲下身检查许森的状况。他布满皱纹的手指搭上许森的腕脉，闭眼感受了片刻，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和舌苔。“心神耗尽，外邪侵体。”老莫的声音苍老而平和，他打开药箱，里面是各种晒干的草药和手工研磨的药粉，“不是西药能解的。”
肖北寒沉默地站在一旁，护目镜下的视线扫描着草药的成分，数据库快速比对：甘草、茯苓、酸枣仁……都是些安神定志的常见药材，但配伍方式古老而独特。理性核心无法完全解析其作用机理，但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许森的紧张状态在老莫靠近后确有缓和。
老莫熟练地配好药，用随身的小炭炉煎煮。苦涩而清香的药味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他一边煎药，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年轻人，你的‘弦’绷得太紧了。天地万物，皆有频率。你强行拨动超出你承受范围的音，自然会伤及自身。”
许森怔怔地看着老者，这话语直指他能力的本质。
药煎好后，老莫示意肖北寒扶许森喝下。肖北寒照做了，动作依旧有些生硬，但足够稳定。许森喝下苦涩的药汤，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躁动的神经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沉沉睡去。
老莫收拾好药箱，看向肖北寒：“他需要时间。你们也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他指了指地下城更深处的方向，“‘哑巴’的修理厂，那里安静，没人打扰。”
肖北寒点头，从应急物资中取出一些高能量压缩口粮作为报酬。老莫却摆摆手，只取了一小份：“够了。这世道，能帮一把是一把。”他站起身，步履蹒跚地消失在昏暗的巷道中。
肖北寒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理性核心标记为【非威胁，潜在盟友】。他低头看向熟睡的许森，呼吸变得平稳，脸上的痛苦神色也减轻了。一种陌生的、类似于“任务阶段性完成”的松弛感，悄然掠过他的意识。
地下城并非只有混乱和危险，也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善意。
（第十六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