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共犯 ...
-
夜幕降临，修理厂内一片漆黑，只有仪器指示灯发出幽微的光。许森在疼痛缓解后睡得很沉。肖北寒和哑巴在昏暗中进行最后的准备。
哑巴递给肖北寒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移动硬盘的装置，用平板电脑显示：【地下网络节点地图。部分监控盲区。小心“清道夫”】。
“清道夫”是地下城对一些受雇于大公司、专门处理“脏活”的雇佣兵的统称。肖北寒接过硬盘，插入自己的便携终端快速解密。地图展开，显示出一条曲折通往城市边缘废弃港口的路线。
【谢谢。】肖北寒对哑巴说。这是他少有的、表达谢意的行为。
哑巴摆摆手，指了指沉睡的许森，又指了指肖北寒，做了一个“一起”的手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意思是“保重”。
凌晨时分，最黑暗的时刻。肖北寒轻轻唤醒许森。许森醒来，眼神还有些迷茫，但看到肖北寒凝重的神色，立刻清醒过来。
“能走吗？”肖北寒问。
许森试着活动了一下，疼痛已经减轻大半。“可以。”他点头，眼神坚定。
两人告别了哑巴，如同水滴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修理厂，按照地图指示，潜入地下管网更深处。这里的空气更加污浊，管道壁上附着着黏滑的菌类，远处传来滴水声和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
肖北寒在前方探路，护目镜在黑暗中提供清晰的视野。许森紧跟其后，努力适应着黑暗和恶劣的环境。他的感官依旧敏感，但经历了之前的种种，他对肖北寒那种冰冷的引导，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
在一个错综复杂的管道交汇处，肖北寒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隐蔽。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鲁的交谈声，伴随着能量武器充电特有的嗡鸣。
“清道夫”。而且不止一队。
肖北寒快速分析地形，发现地图标注的一条捷径被近期塌方堵塞了。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相对狭窄的区域，进退两难。
“怎么办？”许森压低声音问，手心有些出汗。
肖北寒没有回答，护目镜上的数据流飞速闪烁。强闯，成功率极低。等待，被发现是迟早的事。理性核心模拟了数十种方案，失败率都居高不下。
就在这时，许森突然抓住肖北寒的手臂。肖北寒转头看他，只见许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给我一点能量，”许森语速极快地说，“不用多，一点点就好，引导我的方向。”
肖北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许森想再次使用他的能力，制造感官干扰，掩护他们通过。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这极其危险。
“风险过高。”肖北寒否决。
“没时间了！”许森坚持，“信我一次！”
脚步声越来越近。肖北寒看着许森坚定的眼神，理性核心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抉择。他反手握住许森的手腕，一股极其精炼、温和的逆熵场能量，如同细流般注入许森体内。
许森闭上眼睛，全力引导着这股外来的、冰冷而有序的能量，与他自身残存的力量结合。他没有试图制造大范围的混乱，而是将所有的感知力聚焦，如同一个精准的探针，刺向前方“清道夫”队伍中感知最敏锐的那个人的意识！
瞬间，那个清道夫头目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出现无数扭曲的幻影，无法分辨方向。整个小队顿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混乱。
“走！”肖北寒低喝一声，拉着许森，如同两道影子，从混乱的队伍边缘疾驰而过，冲进了另一条岔路。
成功的干扰只持续了十几秒。但已经足够。
两人在黑暗的管道中狂奔，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才在一个废弃的泵站停下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许森脸色苍白，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恢复的那点力气。但他看着安然无恙的肖北寒，嘴角却扯出一个疲惫而畅快的笑。
肖北寒站在他面前，逆熵场缓缓平息。护目镜后的目光落在许森虚弱的笑脸上。理性核心评估着刚才的行动：【高风险，高回报。协作效率：超出预期。】
他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摊开手掌，掌心是一颗高能量浓缩糖块——应急物资之一。
“补充能量。”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泵站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森愣了一下，接过糖块，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暖意。他抬头看着肖北寒：“刚才……谢了。”
肖北寒沉默片刻，回答道：“合作必要。”
许森笑了，这次的笑容真实了许多。他靠着墙，看着黑暗中肖北寒模糊的轮廓，轻声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肖北寒没有回答。但在这片属于逃亡者的黑暗里，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默认。
共犯的关系，在生死时速中，悄然确立。
（第二十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