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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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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看惊魂未定的狗仔，摁灭烟头，整理好微皱的西装前襟，再走向商务车时，脸上已恢复温润平和的经纪人神情。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他利落地系好安全带，语气自然：“回公寓吧。”
专职司机虎子从后视镜看他，眼神敬佩：“Zora哥，你刚才……太帅了！那身手！”
队员文成俊和朴贤也感叹：
“对啊，Zora哥，你那小烟儿，太迷人了吧。”
“是啊是啊，我要是女人绝对能爱上你。”
Neil坐在后座，表面镇定地哼了一声，扭头看窗外，小声嘀咕：“……耍什么帅，多管闲事。”但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透过车窗反射，落在付晓声平静的侧脸上。
刚才那个气场全开、处事果断的付晓声，与白天温和严谨的经纪人形象完全不同。这种强烈的颠覆性冲击，在Neil心中激起了超出预期的涟漪。
他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这个“监视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深沉，带着一种他拒绝承认却也无法忽视的危险吸引力。
付晓声透过后视镜淡淡瞥了Neil一眼，对虎子微微一笑：“职责所在。开车吧。”
车厢内陷入微妙而各怀心事的安静，今晚这场意外，无疑在Neil傲慢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裂缝。
付晓声在工作上的适应能力向来强悍。作为Neil的特助兼私人经纪人，他需要全面照顾到这位大少爷的方方面面，包括最基本的衣食住行。
这段时间，一向睡眠不错的Neil频频赖床。经过磨合，付晓声摸清了他的习性，便让虎子先接其他成员去练习室，自己则单独驱车前往Neil所在的别墅，提供每日的“叫醒服务”。
他知道打电话Neil绝不会接，于是熟门熟路地抵达别墅，输入大门密码，穿过庭院长廊，再次解锁入户门。
他无视正在厨房忙碌的王妈，径直走向Neil的卧室，推门而入。
眼前，深灰色蚕丝被裹成一大团，只露出一个凌乱的金色后脑勺，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仔细的话，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付晓声为了高效地叫醒这位有懒床“前科”的大少爷，他大步上前，双手抓住被子一角猛地掀开，扔向窗边的摇椅。
然而，视线毫无预警地被一片紧实光洁的肌肤占据，Neil竟□□，圆圆的屁股到大腿那边有一大片明显的伤疤痕迹。
显然付晓声是第一次这样做，猛地别过头，用手掌迅速挡住眼睛。
身上温暖的覆盖物骤然消失，Neil睡眼惺忪地“唔”了一声，看清来人是付晓声后，眯起眼不耐烦地嘟囔道：“怎么又是你……烦不烦啊。”
付晓声完全没料到Neil有裸睡的习惯，一股无名火窜起，但时间紧迫，他强压着情绪催促道：“赶紧起床！今天要细扣新编的舞，朴贤昨晚不是提醒过你吗？怎么还赖床？”
听到朴贤的名字，Neil清醒了几分。他侧过头，看到付晓声穿着一件藏蓝色衣服，身形修长，别着脸，露出分明的下颌线，捂着眼，连耳根都泛红的窘态，顿时觉得有趣。
他好整以暇地调整姿势，右臂支起脑袋，左手胡乱抹了把脸，语带戏谑道：“捂什么眼睛啊？没见过屁股吗？”
付晓声想转回头与他理论，刚移开手，视线就又撞上对方赤裸的胸膛，沟壑清晰的腹肌，立刻又背过身去，声音因窘迫而有些断续，却带着命令的语气道：“你、你……你先把衣服穿上！”他低声又补了一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怎么睡觉连睡衣都不穿……”
此刻，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刚才瞥见的画面……
好大。
他被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评价惊到了，随即感到一阵更深的懊恼。
“我在自己家穿什么衣服？又不像你，像个变态，每天跑到别人家，看人家的裸体。” Neil倒是毫不在意，光着身子爬起来，慢悠悠地晃进衣帽间，前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随手扯了条裤子套上，出来见到付晓声躲闪的样子，嘴里还不饶人，道：“都是男的你怕什么？跟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
付晓声懒得跟他争辩这个，只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局面，闷声问道：“穿好了没？”
“穿好了。” Neil不耐烦地应着，走出卧室，经过他身边时还不忘回头呛声道：“又不是我求着你看的，你自己上来就掀我被子，我还没生气，你倒先不耐烦上了。”
付晓声目的达到，无心恋战，无视了他的牢骚。
餐厅里，王妈已备好早餐离开。
整栋别墅只剩下他们两人。
Neil嚼着汤饭，心里暗自琢磨道：
这付晓声真是莫名其妙，一大早跑来掀我被子，看了个精光，我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发起火来了。这亏不能白吃，早晚得给他点教训……
Neil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恶劣趣味的弧度。
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良善，Neil在出道前确实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但小动作却从未间断。
这些无伤大雅的挑衅，在付晓声眼里，不过是自家任性小孩无聊时的小把戏。
当天，全员正仔细打磨为出道准备的新舞。中途休息时，Neil小脑袋瓜一转，又想出了个刁难付晓声的“妙计”。
他放下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带着玩味的笑意走到角落。付晓声正垂首盯着平板，安排下周的工作。
Neil故意提高音量，确保练习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道：“喂！你怎么取了个女人的英文名？扭扭捏捏的，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Neil也不是真的发觉到了付晓声喜欢男人的事实，只是意图挑起付晓声愤怒的随便说说，他现在的想法非常单纯，让付晓声不爽，他就心情愉悦。
一瞬间，所有目光，包括Amour全体成员和几位舞蹈老师，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付晓声手指一顿，视线从平板移向Neil，他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恶意，目光平静却直接地迎上Neil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坚定地道：
“第一，取什么名字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第二，你似乎对‘像女人’有所贬低？请问你是对女性抱有敌意吗？第三，你是在歧视同性恋群体吗？”
练习室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没人敢这样正面硬刚Neil，尤其大家都知道这位大少爷还练过两年巴西柔术。
Neil没料到付晓声会如此犀利地揪住他话里的漏洞，一时慌了神，却仍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喊道：“就、就算有又怎样？你管我工作，还能管我心里想什么啊？！”
“我管不了你的思想，但有几点我想提醒你。”付晓声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千钧，道：
“第一，你的血脉有一半来自女性，请学会尊重；第二，男性拥有女性特质并非缺点，那往往意味着他更细腻，拥有许多男性缺乏的、源于母系的强大力量；第三，同性恋群体是思想更为开阔、维度更高的一群人，他们不因世俗眼光而放弃心中所爱，你该做的不是歧视，而是敬佩。”
说罢，他不再看Neil，重新低下头处理工作，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其实付晓声是有些心虚的，虽然K国也有同性恋，但并不像西方那样开放，人言可畏，一旦被职场上的同事们知道的话，这份工作大概率也不用再干了。
一旁的两位女舞蹈老师激动地用胳膊肘和眼神疯狂交流，无声地表达着：“Zora太帅了！我要爱上他了！”
Neil羞辱付晓声的计划彻底落空，反倒让自己颜面尽失，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条理清晰又无可辩驳的方式当众反驳，尤其对方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更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你的手段，太低劣了。”
这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在他胸口翻腾。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把拽住付晓声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出练习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
Neil胸膛微微起伏，浅眸里藏着被冒犯和挫败，紧紧盯着付晓声，道：“打一架，敢吗？”
付晓声被他拽着胳膊，神情却未见丝毫慌乱。
他先是低头瞥了一眼Neil紧抓自己小臂的手，然后缓缓抬起眼，目光冷静得像冰。
“松开。”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Neil被他眼神中的冷意慑住，手下意识松了些。
付晓声顺势抽回手臂，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攥皱的衬衫袖口。
“打架？”付晓声终于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审视的平静，“Neil，你是三岁小孩，还是即将出道的艺人？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你能想到的最有创意的方式吗？”
“你！”Neil被他的冷静和嘲讽激得火气更盛，拳头攥紧，骨节发白。
“我什么？”付晓声向前逼近一步，他身高低于Neil，气势却丝毫不输，“打赢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公司的处罚吗？媒体头条，《EM新人Neil出道前殴打工作人员》？还是让你父亲，让Sunny姐对你彻底失望吗？”
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在了Neil的理智线上。他嘴唇紧抿，眼神凶狠，却无法反驳。
“或者，”付晓声语气微顿，目光锐利，直视Neil心底，“你只是没办法接受有人不顺着你、不怕你，甚至能看穿你那点幼稚的把戏，所以气急败坏，只能用这种逞口舌之快的、最幼稚的方式来维护你可笑的‘尊严’？”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Neil。
他猛地抬手，拳头带着风声挥出，却在离付晓声脸颊几厘米处硬生生停住。
付晓声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料定这一拳不会落下。
Neil的手臂僵在半空，剧烈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他看着付晓声毫无畏惧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讨好，只有一片清明的了然，甚至……一丝失望。
那丝失望比任何怒骂都让Neil难受。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狠狠砸在一旁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他低下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复杂的眼神。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低哑，带着挫败后的狼狈。
付晓声知道，今天这场仗，他赢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道：“休息时间结束，回去训练。别让朴贤他们等太久，也别让那些真正在乎你的人失望了。”
说完，他不再看靠在墙边，浑身笼罩在低气压中的Neil，转身推开练习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内隐约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没事了，大家继续吧。”
Neil独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耳边回响着付晓声那句：
“幼稚的把戏”
“可笑的尊严”
他脸颊一阵发烫。羞辱感、愤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被看穿后的无措，交织在一起。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叫付晓声的男人，可能比他遇到过的所有“监视者”都要麻烦得多。
他不仅仅是不怕他。
他好像……能把他看得透透的。
而这种感觉，让Neil在愤怒之余，竟然生出了想要真正去征服他和与他较劲的欲望。
“付晓声……”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磨了磨后槽牙，“你给我等着。”
Neil很像从喜欢的女孩子那里得不到欣赏的目光的少年，付晓声面对Neil的刁难时越表现得平淡，Neil就越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而付晓声一个向来情绪稳定的男人，应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绝对不可能会因为这点小刁难就头疼的。
他们两个人好像天生就应该作对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