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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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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的份量等同于在混战里造出一座□□。
当然吃惊的不仅仅是黑渣,还有收到消息的精油。
精油打从斯文的事情过后,就没找过墨沉,毕竟那天墨沉的阴沉让精油觉着对方随时可能找个坑把他丢进去。
墨沉问过他斯文处理得怎么样了,也是精油口口声声承诺会办得干手净脚。可当斯文走进媒体闪光灯的刹那,墨沉的愤怒简直能点燃□□。他没有给精油电话,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直到精油负荆请罪。
精油不敢不联系,哪怕他给自己留出了寻找对策的余地——到发现斯文的现场转了一圈,甚至跟展浔聊了几句屁话。
展浔说到了关键,精油没法交代,不管是鹰派还是鸽派。
鹰派代表卓文几乎打烂了他的手机,在电话里咆哮着质问斯文到底怎么会出现在精油的夜总会。
精油只能糊弄说手下有奸细出卖,买通的刀手放跑了斯文。但卓文哪有那么好糊弄,不管卓文是否追责精油,至少是不会再相信对方了。
“怎么办。”精油的花衬衫因为出汗而散发着香味,但当下的香味没让人想入非非,而像是给愤怒的火苗加了柴火。
墨沉冷笑,说那是你该想的问题,这是你处理不当。
房间里窗帘紧闭,办公室灯光让所有的忐忑无措照得一览无余。精油夹在手里的烟灰还没成型就被不断地弹落,呼出的雾气却怎么也散不出去。
“卓文不会信我。”精油说。
墨沉说他当然不会信你,“他之所以能接受你的资助金,就是因为你说你会铲除掉老郡长插在你这的针。”
当下这针不但没铲除,还给人拔了出来公之于众,给人看笑话的可不止焊火,还有一直与焊火结盟的鹰派。可以想象得到卓文的支持率会下滑到什么地步,他可是契合了人们对浊岗执政官的刻板印象,欺上瞒下,狡诈虚伪。
所以鹰派最适当的做法,当然是把所有的错全部推给焊火帮,表示这一切全是焊火帮擅自行动。之前受到焊火帮欺骗以为他们有从良的想法,于是给了余地让他们表现出和别的社团有所不同,可他信错了人。这群乌烟瘴气的帮派根本没有从良意图,卓文完全蒙在鼓里,甚至就没接触过斯文这个人。
这么推卸下来,便能进一步肯定卓文口号里喊出的目标——铲除帮派,势在必行。
于是枪口立刻调转直指精油,以求铲除焊火帮来拉回丢掉的支持。
从这个角度来说精油的焊火帮是不用要了,他的处境不能说尴尬,甚至被人手起刀落,人们也觉着仍是□□斗争,卓文甚至不用给交代。
但当然,对墨沉来说,局势却未必有那么难堪。
他对卓文个人没看法,只是想打败政敌而已。这会凑巧了对手支持率下滑,他又何必再僵持下去,直接借斯文的事件搞定卓文,拿下选举再说。
至于焊火帮怎么护——不用,要是打败了卓文,焊火帮也不用自证,用同样的方式把错推给卓文就是。毕竟他们帮派也就是听令行事,只不过精油手软想放跑斯文,却不知道卓文的人手分布那么广,整个浊岗到处是他的耳目。
听到墨沉的回答,精油到底舒服了些,“你想怎么做?”
“我有我的方式,你管好自己就行。”墨沉说着站起来帮精油整了整领口,又擦过他额头的汗水。而后就在精油以为这事墨沉没和他计较时,墨沉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他抓住精油的衣领,压低了音量——“你办事给我谨慎些,否则你得想清楚,要是我不想护着你了,你该怎么自辩。”
他扣起了精油的领口扣子,轻柔地说了句——“滚。”
接着的几天,墨沉联系了认识的媒体,把他所掌握的卓文的黑料全部放出。
什么偷税漏税吃喝嫖赌政商勾结,从巧立名目侵吞从雾枭拨过来建设浊岗的款项,到从浊岗各社团里敛财,再到威逼利诱巡岗员为裙带行方便。
这些消息虽然有真有假,但瞬间爆炸式地在浊岗肆虐,让人们甚至没有仔细思考的机会。
卓文彻底给打趴下了。他在新闻发布会想要澄清,但只要人们有了情感的指向,那所有澄清只会换来更多的质疑。而提问排山倒海又细致入微,逐字逐句甚至标点和语气都被拿来做文章。
墨沉不再给卓文口碑反转的机会,让精油将功赎罪地不断给媒体加码,精油说不得啥,毕竟勒紧裤腰带总比整个帮派被清扫来得简单,可是焊火帮的不少伙计们也没有余粮,这付钱上班的活许多人受不住,于是该跑的跑该散的散,让黑渣帮借机又夺回了被占有的几条街。
虽然哑巴亏精油不吃也得吃,但看着□□里黑渣帮的人耀武扬威,精油的憋屈让他恨得给吧台的桌子砸出个凹槽。
“阿大,要不您再问问墨沉哥,他……他要是再不插手,我怕黑渣那帮人得寸进尺,连我们之前的几个拳场——”
“什么墨沉哥,我和他很熟?”精油压根没听完手下的汇报,给了对方几脚。
手下连连后退,不敢再说。
这茬不能提,也不能多想,想到了他就会责备墨沉,甚至记恨那句让他想清楚怎么自辩的话。
他自辩,他精油有什么可自辩,当初不是他精油,你墨沉别说能爬到总巡岗,指不定随便淹没在浊岗的角落。
他愤愤地把酒瓶喝干,可即便握着冰凉的瓶子也没法平息怒气,只能把瓶子甩向角落,看着它炸出的透明的浪花。
而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精油听到了从黑渣帮传来的消息——没错,就是建一条沟通浊岗和雾枭的隧道。
那一刻他还以为是黑渣帮吹嘘,毕竟他从来没有听墨沉提过一个字。于是他立刻派人再去打听,直到他的人从黑渣帮追到船佬帮,确定了消息的来源,同时确定的还有另一点,那就是雾枭商贩们合作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墨沉。
墨沉居然已经和雾枭搭上线,借着卓文落败,不仅要拿下选举,还要取代卓文沟通雾枭富商的身份。
前段日子的憋屈和当下的愤怒交织着,冲动所致,精油直接兴师问罪,然而墨沉只是淡淡地说——“对,雾枭那群商人只是想要浊岗的油水而已,谁帮他们要都是一回事。”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精油字字珠玑,“想来我们这里建隧道,你以为凭雾枭的人就做得到?怎么了,不告诉我,你是另有合作社团的人选了?”精油轻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墨沉,喷出个鼻音——“别告诉我是黑渣。”
他本以为墨沉直接否认,可是对方没有,墨沉只是转身点了根烟,坐下来,顿了顿,才说——“他们挟持了墨迟,你知不知道。”
精油当然不知道。
这段日子墨沉处理斯文事件,那些新闻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精油所有的手下都没有动作,甚至黑渣帮的人欺负到他们跟前了,他也让手下强忍着。他觉着既然墨沉没指示,那他就乖乖等指示便是。何况他为了帮墨沉收买媒体花了多少钱墨沉不是不知道,又怎么有余粮去服务站买那些价格不菲的消息。
“所以即便我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墨沉答。
精油哭笑不得。这是看不起他了,他做什么都是错。
精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跑去质问墨沉,虽然墨沉回答了他的问题。
墨沉告诉精油,自己在之前就有和雾枭的几个商人走动,只是对方也有话直说,卓文的背景比墨沉干净,虽然他们知道墨沉在浊岗扎根,但要是让利不足就没理由和墨沉联合。
所以直到战局输赢逐渐分明了,雾枭那边才派人来,表示想和墨沉谈谈。
墨沉立刻前往了雾枭,别说没告诉精油了,甚至连秘书也没有带。
虽然这么做很危险,雾枭是卓文的老巢,要是卓文设了圈套让他钻,他单枪匹马很难冲出包围。但若是带的人多,难免走漏消息,鸽派里可不全是墨沉的朋友,还有老郡长的势力盯着。墨沉自己去就是墨沉本人在谈,而要是让鸽派里别人知道了,那就是鸽派在谈了。
墨沉谈和鸽派谈可完全不同,毕竟墨沉想要挣脱束缚,他就得有不可替代性。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坐稳郡长的位置。
谈话非常顺利,只不过回来的时候知道了墨迟被黑渣帮扣下,至于墨迟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墨沉也不用打听,毕竟黑渣帮的人不会说,焊火帮又问不到。
所以你看精油能有什么用,是觉着墨沉的背景不够污浊,还是想以社团的身份,到雾枭谈判桌行你的江湖排场啊。
“你想让我找墨迟。”精油问。
墨沉说不用,黑渣帮肯定藏好了,怎么能给你找到。
“你就看好你自己的场子,”墨沉说,“我可没有多余的人手帮你看场。”
谈话进行到这里,墨沉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客气了几句,而后绕出了书房。只剩下精油一个人在书房里,等于沉默地向他下达了逐客令。
那一刻精油觉得很失落。
他甚至没有继续生气,毕竟从客观的角度,墨沉没有做错。
错的只不过是墨沉适应了郡长的角色,而精油却还当他是自己的爱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