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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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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崽子到底为什么会跑出来,还有得聊聊。
之前提过,柴哥升职加薪,却一直没请伙计们搓一顿,刚好这次蓝雾被查封,巡岗员撤退后,浔哥要求按兵不动,黑渣又不许跑工们出货,于是难得地几个人能凑到一起,聚到了柴哥那里。
柴哥不想铺张,到底时局敏感,想要排场就只能等到蓝雾营业。来的人只有几个与他交往密切的伙伴,菠萝,阿改,良湛,滚仔。加上柴哥和崽子,少少凑够整桌。
良湛本来不想去,这段日子他何止是话少,几乎就没怎么酒醒过。每天从屋里出来就是一股酒味,出来也就是从箱子里再翻找几瓶苦酒,钻进房间又是一整日不出门。
菠萝觉着这样不行,他觉着之后浔哥肯定还有用得到良湛的地方,要是联系到他却看到他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指不定给黑渣扫地出门,于是他逼着阿改让良湛收拾收拾,跟着他们一块去。
阿改好言相劝恶语相向,表示你怎么着都是柴哥的人,他直接说带上你了,你要是不去,那就是我们的错。
良湛拗不过,只能冲了个澡。
他是知道墨迟从驿站离开,虽然这让他舒服了些,但背叛曾经抱有爱情幻想的对象,可不像脱裤子接客那么随便。
菠萝对此的态度是不用理会,既不需安慰也不需谴责,这是蜕变的一部分,等到脱了层皮,良湛就是浊岗人了。
菠萝不仅是整个宿舍最元老的一个,甚至在黑渣帮里都是前辈。他经历过老阿大的时代,按照他的角度,他就没见过几个闯进□□,却能全身而退的人。按照他的说法,要再给良湛选择一次,他仍然会背叛墨迟。
□□里的诱惑不是所谓的树立几个道德准则就能不为所动,你不想像黑渣展浔吃香喝辣?你不想像精油斯文横行霸道?你不想每天溜达一圈,账上的数字就哗啦啦地滚动?你想,你可太想了,否则你怎么会来这。
良湛之所以觉着跨不过不外乎是觉着浪费了,浪费他有可能和墨迟好的机会。毕竟墨迟有钱有身份,良湛要和他处好了指不定摇身一变就能做雾枭人。可谁知道黑渣逼着他二选一了,他当然久久不能放下。
这话说得狠,良湛几乎要和菠萝吵起来,阿改赶紧拉开良湛,说你不好反驳菠萝,菠萝能把朋友卖进债奴街,你和他较什么劲。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们几个人塞进了车里,接上滚仔再往前往柴哥的住所。
滚仔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等在路边的不止他,还有那个卖干货的妹子。他非常不想他工友们见到她,但她非得跟着,无奈下见着菠萝车开来,他几乎逃走般钻进车里。
那妹子追过来想说些什么,滚仔赶紧拉上了车窗,拍着菠萝的车靠背,说开车,开车。
于是那妹子追了几步,操起一个石头向他们的丢去。
不过她没丢到,只能愤愤地站在原地,直到消失在后视镜里。
“怎么,你女朋友啊。”阿改调侃,“听他们说这妹子一直住你那,干啥,不想干了。”
滚仔啧了一声,阿改闭嘴。
其实滚仔之前就想赶走对方了,甚至他就没想让那妹子来过。他不是不想玩一玩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的戏码,只是那妹子就卖个干货,要给人知道她做了滚仔的人,转个背能被人把她骨头嚼了。
但那妹子是个硬茬,听闻滚仔给船佬帮的人伤了,关了店铺的闸门二话不说提个提桶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来了。滚仔不开门,所以她是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住下再说。
本来黑渣是派了人保护滚仔,怕墨沉或精油对他下手,但打从他只身一人偷偷去看滚仔,差点给妹子当坏人操起擀面杖追着打后,他便把人都撤了。
黑渣偷偷问过滚仔这妹子什么来路,滚仔说真没什么来路,就朋友,朋友而已。
岂料这句话激怒了妹子,她闯进房里直接和黑渣对峙,说怎么着,黑渣帮还不许手下找对象啊,我怎么没听过这规矩。
黑渣不问了,或许是见着这妹子有些战斗力,能不能护滚仔周全不知道,但至少自个不会轻易被欺负,便由着滚仔了。
滚仔是喜欢她,他挑不出她什么不是,哪怕是上梁揭瓦的脾气他也爱。只是爱多了就得把对方推开,毕竟他还没想好要是不做刀手,他又能干什么。
“墨迟怎么样了?”他拍了拍一语不发的良湛。
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改赶紧阻止,说良湛知道个屁啊,黑渣哥带走墨迟之后他就消失了,我们都不知道呢,何况他。而后生硬地转换话题,问良湛去过阿柴那里没有。
良湛没去过,他来□□之后几乎就只待在蓝雾。非得多加一个,那就只有常去的夜宵铺。
阿改说你这会立了功,蓝雾扩建的部分就板上钉钉了。
说着他捏了捏良湛的胳膊,从后视镜可以看到良湛与他对视了一瞬,“黑渣哥说什么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即便黑渣没有公开,但所有人都猜得到论功行赏后黑渣不会亏待良湛,奖罚分明是黑渣帮的立足之本,也是能在浊岗经历侵略,臣服,变革后仍屹立的关键。
而就是这次聚会,让良湛才了解到黑渣帮真正的往昔。
阿改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曾经的黑渣帮,是由什么人创立。
良湛想了想,说,我听说过一个叫滚刀的人。
阿改说对,叫滚刀。
一个曾经创立了黑渣帮,却被一个投机政客逼得出走浊岗的猛士。
见着良湛没接茬,也想着转移话题分散刚刚被提起的“墨迟”的注意力,阿改打开了话匣。
阿改说维度战争之后,各国的政权社会解离,许多战士失去了国土,于是到处漂泊,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浊岗这个地方。浊岗水土丰茂,非常适合农作物生长。于是他们放下了武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逐渐建立起了一座适合生活的地方。
“他们给这里起名为浊岗。”
维度战争几乎让世界进入混乱的状态,而浊岗是少有的再次聚集起来的群居地带。它就像沙漠里的绿洲,随着它发展建设,越来越多流离失所的人来到这里定居。
于是浊岗扩大,收入的人也越来越繁杂。
资源不变的情况下,人口的增长便引来了战争。最开始到达浊岗的那批士兵已经厌倦了纷争,于是拱手把建立好的浊岗让给了后来者,而他们则挑了一块最贫瘠,最与世无争的地方住下。
它与浊岗有一个浅弯连接,但被筑起篱笆和围墙,不再允许外人踏进。
这个地方就位于当下的□□,被称为“渣市”。
士兵的后代在那里繁衍,或许是征战与野外求生的经验,再贫瘠的土地也给他们种出了粮食。他们常居人口不多,所以没有政权。住在那里的人笑称自己是黑渣,指的是被过滤剩下,被灼烧干净,被清扫驱逐,于是灰烬聚集,变为了土地肥料。
唯一不变的只有篱笆和围墙被把守和加固,他们认为只要没有外人进入,他们就能一直和平下去。
但这篱笆和围墙就像被冲刷的礁石,随着一代一代人与维度战争的距离拉开,曾经建立起的初衷也模糊为遥不可及的传言。
直到某一天篱笆和围墙被打开,浅湾被填平,浊岗与渣市连接了起来。
一片桃园的开掘带来的不仅是际遇,还有延绵的战争。
浊岗想要侵吞渣市,渣市则负隅顽抗。就在这相互抗衡的过程里,为了区分渣市人和浊岗人,便有了所谓的黑渣帮。
“所以刚开始黑渣帮不是社团,而是指住在渣市的人?”良隽问。
阿改说是啊,他们本来就没有政权,哪里来的社团。
但就像雾枭逐渐侵吞和改变浊岗,浊岗也改变了渣市。渣市变为了浊岗最大的黑市,而所谓的黑渣帮也在这文化与战争磨合的过程里产生了。
再后来,渣市入驻的派系越来越多,黑渣帮就变为了社团。这个社团基本都是之前士兵的后代,又或者是原本就住在渣市的人聚合。直到那个叫滚刀的人真正喊出了黑渣帮的名号,以黑渣帮话事的身份与别的帮派或侵略者开战,黑渣帮才为所有人了解。
滚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立者,但是他把黑渣帮带进了浊岗甚至世界的舞台。他曾带领黑渣帮保卫浊岗,甚至代表着浊岗以正规部队的名号侵略搜刮比浊岗更孱弱的政权。
“据说他非常善用兵器,一薄一厚两把刀用得炉火纯青,薄刀挑筋,厚刀斩骨,所向披靡。”
只不过他退隐了,而取代他继续做黑渣帮话事的人,也再没他当初的魄力。
和平日子消磨人的战斗力,直到浊岗被雾枭征服,黑渣帮已变为了浊岗的沟渣。
但就像所有的落魄贵族一样,黑渣帮虽然不再像当初一样一呼百应,却仍珍惜着他们的名号。毕竟在势力不及后起之秀时,曾经的名望就变为他们不被清扫的根基。
这也是为什么黑渣哥那么强调黑渣帮的声誉,哪怕自己勒紧裤腰带也不能亏待了手下。许多像焊火帮敢做的栽赃污蔑,黑渣帮怕糟蹋了他们的名号总是不做,毕竟只要他们沦落到与别的帮派地位等同,那就没有优势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黑渣哥已经是这么多代话事里最敢出手的一个了。
“为什么?”良湛不解。
阿改刚想说话,却得到滚仔的一个轻笑。
“因为浔哥啊,”滚仔说,“浔哥可是个雾枭人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