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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听到“偷”这个字,那崽子立刻被吓了一跳。他一蹦蹦到岸上,躲到一棵树后踎下来。
      精油说你别躲,我知道你在那里,别逼我开枪,“出来!”
      那崽子悄悄地探出个脑袋往树后瞧了瞧,又立刻缩起来。
      他看到了手枪,他知道那是干什么用。
      曾经在他的家乡就有人拿着类似的武器相互厮杀,到了这里偶尔也能见着阿柴身上有被这类玩意伤害的痕迹。当然不止是枪伤,更多的是刀片划过,新旧交错,坑坑洼洼。每当这时他就会用自己弄的精油给阿柴擦擦,那些精油——没错,就是用他筐里的这些叶片提取。
      于是就在精油打算继续呵斥时,他提着篮子,战战兢兢地挪出来,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
      他说的是浊岗话,但口音实在太浓,精油只能勉强猜测他是在澄清自己没偷东西。
      “我让你过来,你听到了没有。”精油有些不耐烦,他真不知道虎背熊腰的阿柴到底怎么有耐性和这玩意交流。
      崽子非常不情愿,但之前因为偷东西被阿柴教训一顿的伤还层层叠叠,以至于再不乐意,他还是跨过水洼,垂着目光出现在精油视线里。
      精油觉着他不认识自己,毕竟那崽子像是以为他是巡岗员,一直在解释什么,偶尔听得出几个“没人摘”“没偷”“没钱”之类的词汇。不过想来也是,语言不通甚至人性都不通的崽子,阿柴也不可能和他聊什么工作上的烦扰。
      这就好办了。
      精油一手拿着枪,一手夺过了他的竹筐。
      筐里的叶片散了一地,崽子马上慌乱地想拾掇,却被精油的枪口抵了抵,又乖乖地退到侧旁站好。
      有时候人之所以会施暴,不外乎没地方发泄的愤怒遇到了比自己孱弱的目标。
      老实说精油不认为自己一开始有想过从这个角度下手,但当那崽子言听计从屁都不敢放,他萌生出了别的想法。
      他走到崽子的跟前,用手扇了他一下,说你对象呢。
      崽子好像听不懂这个词,迅速地瞥一眼精油,又继续盯着地上的叶片。
      “我问你话,阿柴呢。”精油用枪托又刮了他一下。
      崽子听懂了,磕磕绊绊地说不……不知道。
      精油轻笑起来,他说不知道,不知道你出来,还是不知道你偷东西。
      “我……没偷。”崽子委屈得眼睛都湿了,纠结地搅着马褂下摆。
      精油收起了枪,子弹用在这崽子身上那叫浪费,他说是不是偷我说了不算,走。
      但是崽子不走,他觉着精油是要送他进巡岗队了。
      他不能给送进巡岗队,因为只要进去,他就得让阿柴来接,阿柴接不到就要叫浔哥。每次因为他惹事了叫浔哥,他就会给阿柴揍一顿,而揍了他之后,阿柴就会在门口一根接着一根吸烟,直到气消了,才过来搂一搂崽子。
      崽子知道阿柴难做,他不想打他,可是不能不打,不打就没法给浔哥交代。
      是,伤疤是为了给浔哥看,甚至不是给浔哥,而是给帮派里的人看。毕竟阿柴得到太多优待了,帮派里想要借机铲除他的人比比皆是。阿柴不能给别人抓住不是,这不仅是保护他,也是在保护崽子。
      这些话阿柴没对崽子说过,但崽子没阿柴想的那么笨,他能懂。他只是……他只是看了这片洼地的植被许久了,他甚至特地踩点,找没人的时候来,没有跑工,没有渔民,没有巡岗员。
      精油说着他操起竹筐转身就要走,而对方竟一个猛扑,抱住了他的胳膊,而后狠狠地抢回竹筐,竟转身就往洼地跑。
      他不跑还好,这一炮,精油本能地拔枪射击。他连开了几枪,虽然没有打到,但崽子慌不择路以至于滑了一跤,精油立刻冲上摁住对方。
      那枪响迅速地被港口的黑暗与茂密的丛林吞噬,一起吞噬的还有崽子的嚎哭与叫喊。
      只有被踏出水花的洼地支离破碎,等到水花落下,便静静地反射着那两个推搡的身影。
      直到,黑影也消失在黑夜里。

      “什么叫不见了。”浔哥开门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他说过阿柴不要直接来找他,有什么事要打电话。
      何况若非要事,那即便他不接,等等又何妨。
      崽子的事是不是要事?那当然不是。崽子经常乱跑,阿柴不知道用这方式惊动过展浔多少回了。而多数时候对方只是出去玩玩,偷偷土偷偷花,玩够了就回来。他已经不是当初不识路的动物了,展浔给他花钱请的老师到底教了不少东西。听说甚至会洗衣做饭,你说他不识得路谁信。
      “他彻夜没有回来。”阿柴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平静些,可他眉眼里全是忐忑焦虑,甚至抵着浔哥的门不让他关上。
      展浔本想让阿柴和自己出去说,但这话还没出口,洗完澡的黑渣就出来了,他看了看僵持在门里门外的两人,扬了扬下巴,“怎么了?”
      阿柴赶紧抓住机会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从菠萝几个人到他那里吃饭聚会,到喝多了他没留意崽子出门,再到送走菠萝等人后这会也没见到崽子。
      他立刻出去找了一圈,可到处没有崽子的身影,甚至他还出□□周边问过,有人说听到了枪声,但没人看到是谁开枪,也没见着哪个帮派有人出来讨说法。
      他觉得崽子被抓了。
      “怎么可能,抓他有什么用,”展浔又好气又好笑,他甚至起床了衣服都没换,就给阿柴着急上火地闯进来,于是没好气地搪塞着,“这会天都没亮,你要不回去醒醒酒吃个早饭,指不定他就又扛着几筐土脏兮兮地回来了。”
      阿柴说他是没有用,但浔哥,会不会是墨沉他们抓了他,想……
      想什么,阿柴不敢说。
      抓了崽子要挟黑渣帮,这是瞧不起黑渣帮。
      毕竟崽子什么身份,他甚至不是个看场,什么时候黑渣帮要为手下随便打个炮认识的人买单了。
      “他不见了才多久,你不会是要我这会去帮你问巡岗队长吧?你觉得合适吗?”浔哥的音量也提起来了。
      不合适。
      阿柴知道是自己理亏,黑渣不喜欢他,展浔又觉着这不是个事,他的着急就像丢进水里的石子,甚至连水花都激不起。
      于是他不再说了,只是悻悻地退出了门口。
      然而也就在他退出的刹那,他的目光扫过了鞋架,看到了一双昂贵的皮鞋。
      就是这个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两人压根不打算插手。
      那不是展浔也不是黑渣的东西,而是墨迟的鞋子。
      他之前就听说过墨迟被他们绑了,也知道墨迟已经离开了驿站,还知道墨迟没有去焊火帮,没有回西岗。以至于他觉着要不是审问结束墨迟被放走后躲起来了,要不就是黑渣把他转移了。
      但这会看来不是,毕竟这里可是黑渣的宅子。
      他们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或许已做朋友了。
      “浔哥,你知道崽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离开前,阿柴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展浔说我知道,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让你回去等等消息,听话。

      关上门,墨迟从屋里走了出来。
      在这里住着的日子,黑渣和展浔越来越感觉到他的狡猾。所以他当然清楚,要是让阿柴看到他在这,那个阿柴可能当着展浔和黑渣的面直接冲过来掳走他,不管事实是什么样,非得逼墨迟想尽手段帮他找出崽子才行。
      何况,指不定事实就是阿柴说的那样。
      “他叫阿柴是不。”墨迟问。
      展浔没搭理他,而黑渣只是默认般给了个眼色。
      墨迟扬眉,他犹豫了片刻,斟酌措辞才说——“我听说过他,也听说过那崽子。”
      “你还听爱到处打听,那怎么没打听到我们要绑你。”展浔嘲笑。
      和他们越来越看出墨迟的狡猾一样,墨迟也越来越习惯展浔的挖苦,但他没有接茬,而是说,“我却觉得阿柴的猜测不是没道理,指不定……那崽子像我一样,给什么人绑了。”
      展浔嗤笑还想讥嘲,黑渣却抢了一步,问——“为什么?”
      墨迟说我也是瞎猜,只是我才回来多久就能知道阿柴和那崽子的奇闻轶事,何况一直留在浊岗的人。他们当然比我清楚,只要动了那崽子,就等于动了阿柴。
      “阿柴是您的得力干将,可比起绑阿柴还是绑那崽子,当然是绑那崽子方便多了。就像是绑我还是绑精油,你们也不会傻到挑后者下手。”
      展浔和黑渣对视了一眼,展浔当然不会随便相信墨迟的推测,所以哼出个鼻音,调侃,“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墨沉当你是敌人,这会他又变回你哥哥了。”
      墨迟笑说当然不是了,但我到这会也没消息,墨沉好精油罢,甚至老郡长应该都猜到我被你们扣下了,他们不可能没有行动,“毕竟我代表的又不是墨沉的弟弟,而是他们的黑调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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