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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十一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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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在手机上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日子，心里也落寞起来。
说好陪我过生日，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程希在床上摆着大字，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仰头望向天花板上暖色的灯光。
“走之前，给你买点什么好呢……”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能亲自把礼物带给他了。
程希长叹出一口气，脑袋里乱极了。
给他买书吗？可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而且很大概率他可能都读过了。送他香水吗？可是万一他不喜欢那个味道就完蛋了。
程希回想着过往和严寒的点点滴滴，画面定格在秋千上，严寒清晰的侧脸和他左耳上并不显眼的耳环。
就这个吧！就算他不喜欢，摆着也不碍事。
程希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摸了摸门口端坐的小狗，一个人出了门。
————
“哥，我爸爱用的那个香水——”
严寒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回家路上萧瑟的树影，寒冬的气息越来越近。
“哪个？”
“就闻着像香草的那个，我妈妈以前很爱用的那瓶。但我不知道叫什么。”
“雅克亨利的吗？怎么了？你的那瓶用完了？”
“不是。我想买来送人。”
白彦轻轻笑了下，偷瞄了严寒一眼。
“嗯。他喜欢哪种香？”
“我不知道…你多挑几支好闻的买回来，让他选吧。对了，我常用的那瓶也买回来吧，他经常说我身上味道很好闻，应该也会喜欢这个。”
“好。”
白彦偷瞄他的时候，严寒正在看着手机上一月三十日的标记，眼睛低垂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叹气似的。
说好陪你过生日的。
严寒关掉了手机，重新看向窗外。
那边的天气会不会比这边好？一定没有这边寒冷。听说那边雨季很长，也好过这样漫长又苦寒的冬季。
“哥，如果我说不想留在这边上学，你觉得我爸会同意吗？”
————
“早上好！”
洗漱间，程希碰上了正在刷牙的严寒。他昨天晚上应该是熬夜了，现在眼睛还有点睁不开，呜噜呜噜地随便回应了程希一下，脑袋一歪靠在了站在他旁边的程希肩膀上。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程希看了眼快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严寒，忍不住笑了一下。
“嗯…”
“一会去班里再休息一会吧。”
严寒没说话，但程希能感觉到他的脑袋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
“我看天气预报说这星期五会下雪。”程希像想让这场雪只为他们两个而下一样，生怕被旁边人听到，轻声说。
“我们去伊通河吧。”
俩人像合唱一样异口同声说道。
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有默契，忍不住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正好这周五全市统考完是下午三点左右，天气还暖和一点。”严寒漱了漱口，声音还是有点懒洋洋的。
“嗯！到时候考完我在门口等你！”
“好。”
自从上次的月考后，几乎所有人都彻底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高三的学生，考试越来越近，时间却越过越快了。
班里不再有打闹的同学，只有埋头苦学和累到昏睡的一个个青春的脸庞。
看着组内大家疲倦又不肯停歇的样子，严寒有些不忍心，却又只能给他们写下一张张鼓励的字条。程希则时不时会给大家买些下午茶，说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再悄悄给严寒那杯的标签上画爱心，写“你辛苦啦”。
上次程希交给严寒的弽严寒也绣好还给了他，上面没有花，而是绣了两只小狗，小狗中间有一个红色的爱心，小狗旁边是一个卡通小人，眼皮那个小黑痣也点出来了。
在程希的再三要求之下，眼皮有痣的小人旁边又被添上了一个头发略长，眯着眼笑的小人。
程希拿到手看了好久，感动得像要哭了似的。
“他俩也要有这个…”
“什么？”
严寒顺着程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正指着两只小狗中间的爱心。
“好。”
严寒忍不住笑了，看着程希高兴的样子。
程希喜欢看严寒笑，不是因为他总是板着脸一副呆呆的样子，是因为看到他笑自己也会跟着幸福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弯着的眉毛很可爱，眯着的眼睛很可爱，上下四颗尖尖的犬齿也很可爱，虽然感觉被咬一口会留下深深的四个洞，但还是很可爱。
“可爱……”
“嗯？”
“啊…”程希才回过神来，“我说这个……”
程希低下头去，希望自己离开能长出和严寒一样长的头发好遮住他通红的耳朵。
那个诡异的追求者经过半个多月也终于没有再纠缠严寒。更准确地说，程希后来都没再见过他。尽管处理他确实废了很大的劲，包括但不限于给严寒桌洞里继续塞情书，有时候严寒甚至一天能收到四五封皱皱巴巴的信。还有路过他们班时，突然敲玻璃让严寒注意他。
霍弈也警告过他不少次。有时程希上洗手间碰到他都会拽住他让他不要再骚扰严寒，可这种事还是时有发生。
比如上周五，那人给严寒书桌里塞了一束腐烂的花，严寒掏出来脸色都黑了。
最后还是严寒微微皱着眉头，拉着忍无可忍准备去揍他的程希的胳膊轻声说：
“我来处理。”
从那以后，程希再也没有见过他。
「已经解决了，我亲眼盯着他妈签了转学手续，你安心上学吧。」
严寒看了看白彦发来的消息，轻叹了口气。
「我爸不知道吧。」
「没和他说。」
白彦办事总是让人感到安心。这也是严家一直雇佣他的原因，他父亲白山给严缚开车时，严缚就注意到了这个虽然不能说话，办事却极其令人放心的踏实人。在他上了年纪以后，他的儿子也自然成了辅佐严寒的不二人选，毕竟他和严寒也只差了八九岁，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是退学了吗？我好几次想当面骂他一顿都跑空了诶。”
十三班门口，程希拉住霍弈问。
“不知道啊。他确实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不过，那种人还是别来的好吧。”
程希看着那把空空的椅子，替严寒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总是抱怨时间过得太慢的大家如今好像都沉默了，对于时间的流逝缄默不言，生怕任何发出一个音节都会导致它更快地从指尖流走。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要做的题还没做完，想要留住的人却要随着时间远去了。
它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息。不是因为它无情，它不会只因你而放慢脚步，也不会只因他而消散无迹，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是我们当下处境太过残忍。
现在严寒已经不再抱怨时间过得太快，因为抱怨也算浪费时间。
一睁眼一闭眼，日子已经来到全市统考这天。
严寒坐在考场上看着崔煦的背影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这天。即使程希刚刚给他加了油，他还是打心底里紧张起来。
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
害怕考不好。害怕被责怪。害怕你离开。害怕那样可怕的噩梦朝我袭来时你不在我身边。
严寒脑袋里一团麻，剪不断，越理越乱。
没事的。考完后，我们就去看伊通河。
看雪花落在你头发，落在你睫毛上，落在你绯色的脸颊，落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河面……
严寒看向窗外，此时还没有下雪，他的心里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霜，泛起寒雾。
十一月是幸福的月份。十一月也是残酷的时节。
幸福在闭眼时我在你胸口，睁开眼你还在我身边。我还能感觉到你怀里的温度和指尖的触感。你说话的气息还停留在我耳边，我想的话，你还能用你温热的手掌摸摸我的头。
残酷在我们谁都不知道那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可能今天过后，可能冬至过后。
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你看向我时的不舍得。我没告诉你，我梦到你离开时会偷偷掉眼泪。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到哪里都容不下我。我会发抖，会紧张，会心跳个不停，无所适从。
……
感觉要疯掉了。
严寒的手变得冰凉颤抖起来，感到一种奇怪的压力，只不过他说不清这次的压力来源。
“现在开始发答题卡。请各位同学拿到答题卡后认真填写答题卡个人信息。”
监考老师的话语把严寒拉回来，他叹出的气都是颤抖的。
这么好的十一月，我们这么好的十一月。
就要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