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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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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讲会上人人热血沸腾，与之相反，科明路斜对角，一栋红砖小楼安静地混在商贸区的车水马龙里，很容易被人忽略。
少有人知，著名葡萄酒专卖店店的大本营就藏在这个院子。
这里是十方庭。
平日大本营一般无事，人丁也很稀少，虽然员工年年更新，却没什么勾心斗角。
它的风骨里好像有种天生的远离喧嚣，门口熙熙攘攘，无论是外卖小哥单手接电话把电动车当坦克开，还是晚高峰堵车时车主的狰狞怒骂，都不能打破楼里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定，无论是人，是草，身处其中，就连时光也慢了下去。
只见前台小妹踩着不似她二八芳华节奏的步伐挪到楼下，给庭院中的葡萄藤浇了口水，随后又慢悠悠飘上楼去了。
葡萄藤不知日月，也不管水浇的够不够，像个大爷，只顾躺在架子上孤芳自赏。
一阵落日余晖落下，晚风不请自来，礼貌穿过大门的围栏，携一阵花香带来姗姗来迟的问候。
可惜葡萄叶跟不上风的节奏，或者看出不是什么重要客人，敷衍动两下叶子，就算打了招呼，也是得了此间主人人情世故的亲传。
傍晚，一个人按响了院门口的门铃，是一个女人，女人穿着条白裙子，对着爬到门外的葡萄藤自言自语着什么，就像是在和这植物打招呼，而这葡萄藤是她养的什么小猫小狗。
与此同时，葡萄藤的叶子簌簌作响。
前台小妹兢兢业业的站在楼下，脸上露出欢迎光临版的微笑，心里却打了个哆嗦，不过为了表示对顾客的欢迎，她笑的更专业了。内部人员都知道，这草木科玩意儿平时见人下菜碟，瞧现在异常谄媚的样儿，根据她两年又四个月的工作经验推断，来的……怕不是位直系亲属。
高跟鞋咔哒咔哒走近又走远。
前台小妹发现，发现那女人的背后手里，握着一朵怒放的白玫瑰。
2楼办公室，杨庭坐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电脑上其实什么也没有，文件夹干净利索的排列着，隐隐约约倒映出男人的脸。
“杨总，这是您要的从新纪元320到348年韩克明长官的资料”，助手把一沓A4纸放在杨庭手边。
资料整理的完整且条分缕析，杨庭大致扫了一眼，新纪元320~348年，一条一条非常详细，若是个隐匿的杀人犯，怕也得速速现出原形来，但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文明骑士的长剑这号人物在白川，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克明出身于韩导所在的骑士世家，是他的直系长孙，毕业于博川大学，机械研究领域专业高材生，与闻序同为博川大学知名校友。
诸如此类信息路人皆知，略有出处的他也早就查过，比如韩克明掌握着白川市政厅另30%的控制权，所以即使助理整理的再详细，也不过寻常，他心中早有预料。
杨庭真正想知道的，准确来说应该由市政厅最高保密系统人员管理，是关于他毕业后那三年多的空白，普通民众接触不到。
韩克明于340年正式加入文明骑士，与他耀眼的基因和身世相同，他的履历上功勋磊磊，有341年洛希事故的特等功，还有塞阿区地震及其他事件中获得的三次一等功。
骑士的荣誉奖章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毕业后却有三年空窗期，既没有执行任务，也没有在学校继续进修，恍若人间蒸发。
为了调查韩克明，杨庭动用了自己在市政厅保密局的暗棋，暗棋追查了一周，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手里的文件夹聊胜于无，杨庭刚准备合上，突然，倒数第二页的最后一行，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跳了出来，闻序。
稀奇的是，他并不在第一页知名校友的背景板上，而是在贴在亲密关系的后头。
冒号后写到，闻序，七年前和韩克明疑似恋人关系。
杨庭一挑眉。
此时“咚、咚、咚”，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停顿半刻， “子曦怎么样了？”，媚而不妖的女音打破了屋子的平静，白裙略过明净光洁的大理石砖，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叫环佩的女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别的女人在气质上或是多情的炽热，或是拒人千里的冰霜，要么温柔似水，要么小家碧玉，但30岁的她看上去像是个清纯少女，身上同时带有风情与冷清。
她的唇色是淡的裸，耳边坠着两颗不大不小的哑面珍珠，美目一凝，像极了一朵白玫瑰的孤傲。女人身材高挑，眼旁的腮红恰到好处，嫣然的唇瓣加上微微泛红的脸颊，便带上些勾引的意味。这大概比妖娆的红玫瑰更欲，更魅。
总裁所在的办公室很大，环佩随意找了个沙发角靠着。
见到女人熟稔的进来，杨庭并没有说什么，他放下资料，问道：“环佩，你之前和子曦说过什么没有？”，一句话雾里云里的。
茶几上煮着一壶茶，火候正好，袅袅生烟。
环佩给自己倒了一杯，垂下眼。
这两个人心有灵犀，忽略前提也是有答有应。
“你放心，为了子曦的安全和宁悠，我说话很注意。她自己什么都不会记得，但你得小心点，别被他们看出来了，毕竟没人知道基因重启计划究竟是真还是假。”
说完，她抿了一口茶，细细品着苦涩的茶香。
基因重启计划是理想国那群疯子们提出的，他们崇尚让眼泪回归人类，企图用情感与理性时代的锋芒分庭抗礼。
没崭露头角之前，理想国是个低调的正规组织，为了身心自由向星议会正式提交了相关提案。比如，通过基因工程提高人类的感性基因占比，实现两种人类的基因平等，共建人类情感和谐家园。
想来提案的发起者是真疯也真傻，此事明显触碰了理性人类统治的底线。
白川领袖们一致认为，开什么国际玩笑，多了感性，世界岂不是乱套了吗？多了感性，人类社会的效率还能提高吗？多了感性，他们还能拿着名不副实的工资在办公室里喝茶，晚饭报销吗？
就像两个熟人正在说正事，我和你讲道理，你跟我谈感情，这能答应吗？
白川市政厅委婉暗示了一下，撤回提案，容后再议，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毕竟当年灰色沙漠计划还没出生。
可惜理想国的leader是头犟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管你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听。
于是该组织就被正式通缉了，从340年一直到现在，人人喊打。
新闻发布会后，闻序的一句话火遍全网——“人类的理性时代永不落幕。”
但在环佩看来，结果如何还有待商榷，要是真有本事不落幕，也不会被理想国那群泥腿子耍的全白川团团跑。
“反正当年感性基因的临阵脱逃也没和人类打招呼，要是有一天颠翻倒覆，眼泪又回来了，说不准还是件好事呢，再不济你也能省点心，唉，瞧瞧你愁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环佩唯恐天下不乱。
另一边，杨庭忽略环佩的话就像忽略眼角的鱼尾纹一样，他心事重重地看着手里的通话记录，语气严肃：“这点你放心，在我身上他们找不出怀疑点，我主要是担心子曦的处境。”
环佩放下杯子：“不是说韩克明和邢洲狗咬狗吗，怎么。”
杨庭：“说不准，也有可能只是表面做个样子，昨天内部消息传过来说韩克明这几年和邢洲的来往越来越亲密了，这很奇怪不是吗，他们本该是敌人。还有，去医院那次他和我打过电话，时机很巧，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背后有没有邢洲的意思。子曦虽然现在看上去暂时安全，如果文明骑士一直扣着她不放，她再流一次眼泪的话，那原来的数据就遮不住了。”
环佩端坐了起来，表情也露出一抹严肃：“为了子曦的安全，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对了，那灰色荒漠计划那边的人怎么样？”
杨庭：“现在闻序被维蒙直接拉下水，发了拘留令，但被韩克明压下去了，没几个人知道。灰色荒漠计划启动了两百多个试验者，都被强制提高理性基因，不知是死是活。”
“你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窗户上映出环佩精致美丽的侧颜，窗外20：00点的天色是她最讨厌的暗灰，混乱而又迷离，最容易浑水摸鱼。
听到这句话，仿佛触发了game over 键，环佩突然换了张面目，就像是画中的鬼脱下美人皮，露出原来不属于人间的脸来。
属性未知，大概率是魔鬼。
她眼中划过一丝罕见的凌厉，恨恨说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好心，白川号称一等理性的领袖们天天忙着疑神疑鬼，哪儿有空造福社会。政厅那边一直大力宣传灰色荒漠计划，八成是怕人知道纯银时代他们捅的篓子，哼，也对，要是被人发现他们非得倒台不可。这些人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把所有跟感性基因沾边的人都送去实验室，数据可比人命值钱，谁会管他们的死活。其他人我不管，但子曦是宁悠姐的孩子，邢洲要是敢动她，我就敢和他们鱼死网破。”
杨庭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来，沉默不语。
眼泪明明是一种惹人怜爱的东西，纯银时代最真挚最自由的武器，代表人们终于脱离束缚，可以做回曾经独一无二的灵魂。
杨庭至今仍记得斯特家族统治崩溃的那一天。
当时博颂路的街道上拥簇着上万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所有人拿着彩旗欢呼雀跃，登高而望，处处皆是欢声。在博川大学校园里，他和宁悠相拥着，那一瞬，杨庭觉得真正的文明时代终于到来了，人类的历史传承将欣欣向荣。
可不过几年、是什么变了呢，基因吗，眼泪吗？现在的白川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模样，人们好像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不过一个有形，一个无形，一个惶惶不可终日，一个却心甘情愿拼死也不逃离。
“我们目前查到的文明祝礼有多少人？”杨庭问道。
杨环佩回：“两万。”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环佩率先打破了沉默，“两万又怎么了，你还记得，第一次文明祝礼吗？”
杨庭不可否认地回答：“记忆犹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