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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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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卫瑜时隔大约一年，终于想起来了。
没错，这家伙是个雄性。而且比他自己优秀得多。戒指的意义，送我回家的理由，帮我拿重物，以及说出“结婚”这种话的原因，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这家伙是想把我变成他的人。
这件事，卫瑜根本没法和奶奶商量。难道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口吗？
卫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有点发懵，沈驰却慌忙地坐直了身体。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APP里有星巴克的优惠券，所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去。”
沈驰慌忙地找补着，卫瑜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那只在身上游走的大手，也早就已经撤退了，现在正忙着握住手，好像是在讨好一样。卫瑜有点失神地回答了一句：“那就走吧”，沈驰如释重负地在卫瑜的手背上亲了一下。那个动作还是像对待女性一样温柔，充满了轻浮的味道。
不对，但是……我并不讨厌……？被他这样对待，我竟然不觉得讨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瑜在脑海中回忆着和沈驰交往以来的种种约会，然后把椅背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就在他系好安全带的时候，沈驰踩下了油门。黑暗中停着很多车，感觉就像刚才的我和沈驰一样，在里面互相依偎着，升温。也许大部分车里都是男女，而且就算在性别角色意识已经很淡薄的今天，主动开车或者压在对方身上的，也大多是男性吧。难道我正在开始接受自己扮演的角色……？我开始对自己，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越来越不明白了。
“所谓的‘c堕’，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卫瑜本想只是随口嘟囔一句，没想到他的这句话，却让喧闹的居酒屋单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最先开口问我最近怎么样的前队友，还有坐在对面，本来聊得很开心的张力，以及其他本来还在热闹地聊天的前同学们，全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沉默了下来。下一秒，爆发出来的，是对他的恋人兼后辈的愤怒。
“他对你做了什么！？强迫你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吗！？”
“那小子，以为在交往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就是就是，现在还有‘约会暴力’这种说法呢！”
“话说‘c堕’是什么啊！？竟然让卫瑜说出这种十八禁的词语！”
“张力，打电话！开免提，我们一起骂他！”
“冷静点，那家伙本来就面无表情地说‘粪’或者‘性’之类的词，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力一句话就打破了大家对卫瑜的美好滤镜，大家纷纷表示“好像是这么回事”。虽然大家不再那么激动了，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尴尬的表情。张力从小学就认识沈驰，大概是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人抱怨自己的家人一样吧。而且，他也没什么能为沈驰辩解的精彩故事，还知道沈驰在高中最后的春高预选赛的时候，曾经想偷偷溜进卫瑜的房间，所以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卫瑜默默地接受了张力试探性的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
他干脆地否定，同学们都困惑地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还没到那种关系呢。”
“是吗？那家伙感觉交往第一天就会把你推倒啊。”
同学惊讶地叫了出来，声音大得有点过分，他连忙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今天举办的是球队退部队员的聚会。在还没到一半人都超过20岁的我们这届的隔壁桌，低一届的学弟们正在用果汁干杯。虽然当事人沈驰没有出席，但他们还是应该尽量控制一下，不要说太多荤段子。虽然现在已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词语了。
一位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鱿鱼刺身咽了下去歪着头问道：
“可是，沈驰竟然能一年都不碰你，这可能吗？虽然我不太清楚那家伙的欲到底是什么样的。”
“总感觉他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在害怕而已。”
张力的意见直接被无视了，一个同期探头看向了隔壁桌。
“沈澄明，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卫瑜看向了本来应该很吵闹的后辈们，发现他们都被我们这些本来应该很温柔的前辈们，说出的各种脏话和荤段子吓到了，全都停下了筷子。只有被问到的沈澄明，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盘子里的炸鸡块，张嘉鑫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停了下来。沈澄明因为被打断了吃饭而不高兴地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不知道，我只听说他送了‘束缚带’。”
“束缚带？”
张嘉鑫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卫瑜没收到过这种感觉能用来束缚人的东西，所以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最近沈驰送给他的东西。
“你说的是戒指吧？”
“戒指！？”
就连刚才还算冷静的张力，也张大了嘴巴看着我。卫瑜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嘉鑫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没到那种关系，就送戒指，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反而有点可怕啊？如果对女孩子突然做这种事，搞不好会被警察找上门吧……”
明明和卫瑜没什么关系，但搂过他的同期的学弟，却开始嘟嘟囔囔地说着。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林晓，也难得地开口说道：
“总感觉他想尽快把你圈起来，有种可怕的执念。”
原来如此，这就是卫瑜总觉得像在看恐怖电影的原因啊，张嘉鑫露出了一个和他的话完全不符的舒畅表情。林晓把手机屏幕转向旁边的沈澄明。
“‘束缚男的10个特征’，他是不是已经符合一半以上了？动不动就说结婚，也是典型的套路啊。”
“你看，就是‘束缚带’嘛。”
沈澄明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拿起可乐，小声嘟囔着。真是忙碌啊。
隔壁桌的学弟露出了和身处漩涡中心的后辈一样的表情，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笑容。
“好啦好啦，别害怕，笑一笑嘛。他明明长着一张‘女人如衣服’的脸，结果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这难道不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吗？”
“说的也是。”
“你的脸和他差不多啦。”
一说到那两兄弟的事情，就一定会变成这种约定俗成的结局，大家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本来以为是这样，结果有位勇士冷静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说出‘c堕’这种话啊？”
张力咳嗽了一声，但对方完全没听进去。他反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更加凑近了卫瑜。
“因为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还没被抱，就快要变了？”
“我觉得被抱是迟早的事情。最近他总是摸我，还时不时地说要去能发展到最后一步的地方约会。怎么想都是想抱我啊。”
“给我来点遮羞布！谁有遮羞布？服务员，把店里所有的遮羞布都拿来！”
张力大喊大叫着，那位勇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点。然后，他顺便问了一句：“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吧？”，包括张嘉鑫在内的后辈们，都眼神闪躲地拼命点头。
“算了，那些都无所谓了。”
“这就算了吗！”
“总感觉……一般来说，送戒指或者送回家这种事情，都是对女孩子做的吧？所以，如果我不觉得奇怪，那才不正常。但是，这一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并不觉得讨厌。我们也不是那种随便交往的关系，他一直都很认真。”
“卫瑜……你……”
一直没有插话，只是认真听着的队员，也表情凝重地开了口。但他却说不出后面的话。张力代替他咽了一口气，挤出声音说道：
“那家伙，竟然花了一年的时间，把卫瑜你那像机器一样顽固，毫不动摇的常识，破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干嘛把人说得像精密仪器或者电脑一样啊。确实，在沈驰面前，他经常会无法得出以前能自动得出的正确答案。张力说完，又有几个同期咽了口唾沫，然后开口说道：
“他一直没有出手，而是花时间慢慢地拉近距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戒指也是为了让你产生‘我们关系很好’的错觉……”
“沈驰好可怕……”
虽然桌子是分开的，但在狭小的店里，大家都是并排坐着的，所以后辈们肯定也都听到了。果然，林晓和张嘉鑫正在互相看着对方，小声地嘀咕着。
“沈驰竟然这么能忍。”
“不可能，他明明是那种上课3小时就忍不住开始吃便当的家伙啊。啊，我也是。”
“沈澄明是上课1小时就开始吃了。”
“肚子饿了有什么办法嘛。卫瑜可是他费尽心思才追到手的，所以就算忍一年，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沈澄明又往嘴里塞满了食物，然后偷偷地看了看他们这边的情况。他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我不会把你们说的话告诉沈驰的”，卫瑜也向他点了点头。
“总之，我变成沈驰的人，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就算那样，你们也要继续和我好好相处啊。”
“沈驰的人……这算什么劲爆发言……！”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重复着这句话，感觉接下来一段时间，〇〇的女人或者沈驰的〇〇，可能会在他们的同期群里流行起来。虽然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对于自己可能会变成“沈驰的女人”的未来，卫瑜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感觉非常不舒服。卫瑜低下头，看向了颜色已经开始变得不太新鲜的刺身拼盘。他们明明已经把关系梳理得很清楚了，就像处理刺身一样，把所有的小骨头都剔除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卫瑜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红肉鱼，张力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我不太明白‘变成他的人’是什么意思，但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是卫瑜啊。”
反正他还是卫瑜。
这句话，就像用一大口白米饭，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下去一样，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是啊，被男人抱一下又怎么样呢。我才不会害怕这种事情，干脆就这样吧，快点结束这件事，然后证明他还是他。
他们都已经交往一年了，不管问谁，都不会有人说他们只是随便地发生关系。沈驰也已经是个社会人了，他也没有理由再退缩了。
“还是张力了解我啊，你真懂我。”
“我才不想懂一个快要被后辈‘上’的家伙的心情！”
卫瑜下定决心仅仅几周后，机会就轻而易举地到来了。
六月闷热的那天，沈驰远征归来。他说比赛应该中午过后就开始了，结束后立刻就坐上了新干线，并发来了消息。事先被邀请“回程会经过你学校，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卫瑜非常感动。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沈驰竟然也能理解地图了。如果问他省有哪些市，他肯定会说些乱七八糟的吧，但还是别这么为难他了。
车站前的广场上，潮湿的空气直白地宣告着梅雨季节的到来。时隔两周多再次见到的沈驰，发型也变了，看起来稍微成熟了一些。不过，一张嘴还是离不开篮球和美食，所以卫瑜立刻明白，他的内在并没有变得成熟。
“上午喝了早茶，但是错过了烧腊饭。没能跟沈澄明炫耀啊。”
“那今晚就吃烧腊饭吧。”
“太没情调了吧！难得和恋人约会吃晚饭，竟然吃快餐吗！而且在这里吃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你能说出‘情调’这个词，真是让我惊讶。”
卫瑜忍不住笑了出来，沈驰并没有生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也许他还没有习惯我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久别重逢，冲击又回来了。无论何时，沈驰都还是那个害怕他的后辈。
最终，他们还是在一家毫无情调的写着正宗广东烧腊店填饱了肚子，然后回到了卫瑜家附近的车站。从刚开始交往时起，和沈驰的约会总是会送到家门口。今天因为他远征回来，行李很重，所以他拒绝了，但每次都是徒劳。
“卫瑜先生，下个月有连休吗？”
走在从小时候起就没有开发计划，保持着原样的住宅区里，沈驰轻轻地把他的手背贴在了我的手上。轰隆隆，黑暗的云层深处传来雷声。卫瑜一边注意着，一边回忆着讲座的安排，但并没有改变走路的速度。
“是工作日吧。我回去看看日程，有什么事吗？”
“那个……”
沈驰支支吾吾的时候，终于有雨点落在了卫瑜的鼻尖上。可爱地开始的雨点转眼间变成了瀑布，发出哗啦啦的浊音，拍打在身上。这就是最近常见的突发性暴雨。沈驰像画里一样跳了起来。
“不会吧！好冰！”
“总之跑到家里去。”
卫瑜开始跑起来，沈驰也反射性地跟了上来。明明认真起来应该更快才对，但沈驰却能配合他的步伐，真让人不甘心。关键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倾泻在两个人身上。不到五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卫瑜家门口的屋檐下，全身湿透，拧一下就能装满一桶水。
沈驰想着必须立刻去浴室，不然家里就要遭殃了，打开了门。他以为沈驰会自然而然地跟上来，但他却犹豫着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
“你这样子没法回家吧，我洗澡的时候帮你把衣服放进烘干机里，上来吧。”
“不，但是……”
“要是感冒了，我可不饶你。”
卫瑜轻轻地瞪了他一眼，沈驰终于走进了玄关。
“打扰了——”
“家里没人，不用在意，奶奶也去亲戚家探病了，今天不回来。”
卫瑜正要关上拉门的手突然停住了。
“……这样反而更在意了。”
他听到了对方尴尬的声音，但还是无视了，脱掉了鞋子。连袜子都湿透了，看来之后必须擦一下走廊，不然会留下脚印。
到达更衣室后，卫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晾着的毛巾等物品后，终于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同样也带着水分。沈驰穿过旧帘子探出头，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
“真的，衣服干了我就立刻回去……”
“我知道了，快点脱吧。”
“不要说得像野兽一样！如果我是女孩子，早就跟你分手了！”
也许是终于找回了一点节奏，沈驰哇哇地叫着，豪爽地脱掉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的T恤。卫瑜打开了带烘干机的洗衣机的盖子催促他，他老老实实地把T恤扔了进去，然后又开始解牛仔裤。卫瑜确认后，又把手伸向了鼓鼓囊囊的背包。
“顺便把练习服也洗了吧，反正你今天回去也没时间洗吧。”
“！……等等，等等……”
卫瑜拉开拉链的瞬间，沈驰脸色大变地扑了过来，他默默地看着对方。沈驰不知道是流着冷汗还是雨水，把包护在身后。
“我，我自己拿出来，不用麻烦了。绝对不是因为里面装着什么出轨的证据，绝对没有！”
“……？从三次约会前开始，我就知道你带着那什么用品了哦。”
“诶！？”
沈驰太惊讶了，脸色都变了。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有点好笑，但卫瑜没有当s的爱好，所以立刻转过身，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当卫瑜解到从上面数第三个扣子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种紧贴着的气息。
“……知道还让我进屋？”
那是愤怒、困惑、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卫瑜转过身之前，一只大手撑在了他面前的墙上，还没有被碰到，但卫瑜已经隐约感觉到背后的体温。卫瑜感觉到的脚、嘴和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稍微变得沉重起来，但他还是平静地张开了嘴。
“是啊。我知道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但故意没带伞……虽然没想到会在那个时候下起来。”
“……真是可怕的人。”
卫瑜没有丝毫笑容地转过身，沈驰的脸就在他旁边，手还撑在墙上。卫瑜注意到他的眼睛还在为什么事情纠结着，稍微移开了视线。
“如果没心情的话，也没关系哦。”
卫瑜小声嘟囔了一句，沈驰以一种卫瑜平时无法想象到的力度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上。卫瑜老老实实地被封住了行动，把视线转了回去，迎接他的是一个痛苦的笑容。
“被喜欢的人这么说，没有哪个没心情的男人吧。”
卫瑜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的雄性面孔，嘴唇就被堵住了，舌头也被粗暴地伸了进来。舌头被他贪婪地吮吸着，呼吸变得急促，卫瑜痛苦地把脸扭开，但他立刻又追了上来。
当卫瑜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的热度让他倒吸了一口气，沈驰稍微把脸移开，窥视着他。
沈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害怕吗？”
与他不安的询问相反，搂在卫瑜腰上的手臂却充满了力量，仿佛不打算放走。卫瑜用和往常一样笔直的目光仰视着沈驰。
“不害怕。又没有因为这种事死掉的人，谁都会做的事情嘛。”
“……真厉害啊，如果是我，现在肯定已经光着脚从那边的窗户逃走了，我觉得很可怕。”
沈驰用一种惊讶、敬畏，又带着安心的表情再次吻了上来。这一次没有那么激烈。
当粗糙的男人的手触摸到他时，卫瑜的背脊颤抖了一下，但他装作没有注意到。
没有理由害怕。正如他刚才所说，奶奶和父母都在做这种事情。即使做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又会改变什么呢？卫瑜还是卫瑜。明天他还是会继续做卫瑜，更不可能变成其他的什么，他想尽快证明这一点。
沈驰在自己的房间里铺着被褥。这景象太超现实了，卫瑜呆呆地站着，沈驰又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被褥上。卫瑜以为沈驰会直接扑倒他，但他却用一种卫瑜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表情看着卫瑜的眼睛。
“真的，要把全部都给我吗？”
卫瑜并不认为接下来的行为有什么深刻的意义，但在这个气氛中，卫瑜觉得如果他说“我是我自己的”，然后断然拒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卫瑜只是用眼神点了点头。在只有从房子外面的路灯光线照射进来的黑暗房间里，沈驰的眼睛闪闪发光。
“像做梦一样……”
沈驰用像打篮球时一样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卫瑜的脸颊。
“我会让你幸福到我死的那一天。”
到死的那一天。
那是只有已经决定了自己人生道路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如此断言，真的很厉害。
沈驰在小学的时候遇到了篮球，据说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后卫这个位置所吸引，卫瑜一直对那种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毫不犹豫地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才能抱有一种憧憬和惊叹的感情。所以，那种笔直的感情对着他自己，既不可思议，又不可能不感到高兴。
卫瑜放松了嘴角，慢慢地点了点头，沈驰用一种仿佛抓住了世间所有幸福的笑容吻了上来。在继续接吻的同时，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黑暗的天花板，他们湿润且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缝隙一样。交缠的手指和无数次触碰的嘴唇都很舒服，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这时，卫瑜突然回过神来，一个太过火热的东西在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真的要放吗？”
“不然还能放什么？”
“也是。”
也是。
回答的话看似很轻易，但那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种事情的理解只是概念性的，这种冲击是无法估量的。卫瑜一直认为自己的弱点是缺乏想象力。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畏惧地毫不留情地说出口或采取行动，但这一次，缺点比优点更胜一筹。
真的要放吗，正要再次问出口的嘴唇被沈驰堵住了。行动也受到了限制，他的背脊僵硬了。
结束后的半小时，卫瑜仰望着熟悉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用像熬夜后一样无法正常运转的脑袋得出了结论。他斥责着被一层薄纱覆盖着一样模糊的思绪，无论怎么绞尽脑汁地寻找借口，也无法逃脱这个结论。
被沈驰拥抱的时候，他一边哭泣，一边紧紧地抓住沈驰结实的肩膀，用自己都不知道的声音说了无数丢人的话。那是什么样子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卫瑜对自己感到幻灭，紧紧地咬住了嘴唇。顺便说一句，为了逃离留在被子上的沈驰的味道，他转过身蜷缩起来。
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是现实的记忆。他不仅蜷缩起来，还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这时，沈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回到了房间。
“不好意思，我擅自打开了冰箱……喝水吗？”
伴随着关怀的声音，卫瑜听到了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许他坐在了我的枕边。
卫瑜回答说“放着吧”，声音嘶哑而无力。沈驰把手放在了被子上，也许是放在了他的头后面，他的后脑勺感到一丝温暖。这只手似乎可以单手抓住卫瑜的头，是如此的宽大。
“身体，没事吧？”
“没事，你快点回去吧……末班车都快赶不上了吧。我父母可能也快回来了。”
卫瑜快速地罗列着事实，以此来牵制沈驰，因为如果不说话，他可能会肆无忌惮地触摸。也许是因为“父母”这个词吓到了他，沈驰一直摆弄着我干燥的头发的手缩了回去。
“我姑且把浴室打扫干净了……应该没有留下任何麻烦。”
卫瑜似乎也好好地回收了烘干机里的东西，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在他只是躺在那里的时候，沈驰已经帮他消除了各种痕迹。
卫瑜没有自信能好好地看着沈驰的脸，因为太尴尬了，但他觉得至少应该送一下，于是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他眯起眼睛，警惕着白炽灯的刺眼，但他的视线仍然是黑暗的。沈驰遮挡住了没有装饰的旧灯光，把手放在他的脸的两侧。他被从事体育运动的结实的手臂包围着，低头看着他，感到一丝紧张。
沈驰甜甜地亲吻了卫瑜的眼角，但卫瑜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下周我开车来。”
这家伙，原来这么大只吗。
在卫瑜仰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重新认识到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的时候，沈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卫瑜本来打算好好地送他，但已经没有力气去追赶他突然变得更加结实的背影，卫瑜再次钻进了被子里。当视线变暗时，令人自我厌恶的生动记忆又浮现了出来。
好痛，好可怕。
热流无数次地在他的体内来回，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颤抖着。沈驰的手不知不觉地潜伏在两人之间，
……不行，回想起自己的丑态就想死。
再次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卫瑜，听到了母亲说“我回来了”的声音。真的千钧一发。他扔掉了刚才的绝望，松了一口气，但这时又从更衣室的方向传来了惨叫声。
难道是留下了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吗？我慌忙地起身，这时母亲明亮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
“卫瑜打扫浴室了吗？真干净！谢谢！”
卫瑜松了一口气，同时拖着隐隐作痛的腰，窥视着房间角落里的垃圾桶。浴室似乎通过了母亲的检查，但如果那种东西就那样被扔在那里，一切就都完了。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别说是不和谐了，就连一张纸巾都没有，整个地方甚至散发出了闪光特效，拿走它们的只能是刚才离开这个房间的那个男人。
太完美了，简直是完美犯罪啊。
卫瑜对意外地精明的恋人的行动感到惊讶，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被子里。
就像在印证“被当成女人了”这种被害妄想或先入为主的预感一样，沈驰的态度在做之前和做之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他对卫瑜的执着和爱意完全不再隐藏。虽然不知道这是有意的改变还是自然流露，总之让人无法冷静。现在也是，在沈驰开的车里，只要稍微把意识转向他，他就会扬起嘴角回看过来，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一直无法把脸从窗外转回来。
在事情发生后的下周，沈驰开着新车回来了。他说“想去哪里都可以”，于是卫瑜不由自主地指定了奶奶的老家。虽说是老家，但现在是栋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卫瑜打算将来一个人住在那里。
在漫长的路途中，卫瑜说了这件事，沈驰明显动摇了。“大学毕业后马上就住吗？不是老了以后之类的？”
“从小学的时候被奶奶带去的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这么做了。”
卫瑜本想补充一句“和你打篮球一样”，但还是放弃了。仅仅是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再由外婆告诉亲戚们，就能轻易得到的卫瑜的梦想，和必须赌上一切、拼命努力才能达到的沈驰的梦想，规模相差太大了。
一直沉默的沈驰，小声嘟囔道：“住是可以，但是一个人很辛苦吧。可能要拜托打工的人之类的，但是一年到头都不能放松警惕。”
“但是总要吃饭吧，要在这附近生活，除了务农也没别的办法了。”
“钱的话，我会挣来的。”
“哈？”
卫瑜本想大声反问，但沈驰却像没听到一样，看着导航。在视野开阔的乡间小路上，没有让人迷路的陷阱。他本想吐槽沈驰“拿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说什么呢”，但因为沈驰长得不错，说不定将来会在广告之类的大赚一笔。
顺便说一句，之所以知道他是微薄的工资（虽说如此，也算是高于平均薪资了），是因为前几天不知为何他发来了工资明细的照片。卫瑜反射性地回复了一句“这是什么啊”，几秒钟后，他回复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如果不知道收入，就无法看到将来的蓝图”。
卫瑜已经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男性的角度还是女性的角度了。
感觉到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正在靠近，卫瑜久违地把视线转向了沈驰。
“说起钱的事，午饭钱，你付了吧。我给你一半。”
“不用在意。”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相当不错的店。”
“之后我会让你亲个够的，就当扯平了。”
察觉到危险，卫瑜迅速地把视线转回了前方。从那天开始改变的不仅仅是沈驰。卫瑜自己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平静地接受或观察沈驰的接触了。
“是这里吗？”被这样询问，卫瑜猛地集中注意力，发现已经到了小时候来过几次的古屋的前。停好车，我走下了铺设过的私家车道，伴随着柔和的绿色气味吹来的风，喧闹的蝉鸣，毫不犹豫地从旁边飞过的虫子，都让人感觉到它们按原样好好地活着，让人心情舒畅。
卫瑜正要打开只是个形式的门进去时，沈驰伸出了手。
“有台阶，请小心。”
被当成什么柔弱的人也太过分了。不，绕了一圈已经变成看护了吧。卫瑜略带嫌弃地瞥了沈驰一眼，大步走进了院内，吵闹的声音追了上来“为什么要无视我！？我还没有打开门啊！”
卫瑜用从外婆那里借来的钥匙打开了玄关，木制的拉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虽说没有人继承，但包括奶奶在内的大部分亲戚都在市内，所以在扫墓的时候，总会有人顺道过来打扫，修补坏掉的地方。
卫瑜走进了古老但干净得不像空房子的玄关，来到了与走廊相连的客厅。虽然没有空调，但还是被闷热的空气包围着，我立刻打开了所有面向田地的窗。
“哇，好像奶奶家。”
面对“典型的乡下”的景象，沈驰发出了兴奋的声音。卫瑜不知为何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是吧”，把在路上买的冰淇淋和饮料放在了矮桌上。
必须尽快把它们放进肚子里，不然很快就会融化成饮料了。
卫瑜正要拿出椅子，却感觉到了沈驰依偎在背后的气息。他没有转身，手停在了打开一半的壁橱上，一只手叠在了他的手上，沈驰从旁边探出头来。明明已经接吻过无数次了，但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是让他的全身都紧张起来。
卫瑜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僵住了，沈驰更加靠近，进入了接吻的距离。他无法忍受，把脸转向一旁，立刻感到嘴唇上湿润的触感，然后被反复地啄吻。
“……开车虽然开心，但是想接吻的时候不能接吻，真是遗憾。”
“坐地铁也不能接吻。”
“那还是开车更好。”
因为到了就能立刻接吻，光是在耳边低语的声音就让他的身体深处颤抖起来。卫瑜感到不舒服，把身体转了过来，立刻被沈驰高大的身体抱住了。
明明心里想着“快逃”，但卫瑜的胳膊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
不，逃什么啊。难道我是在害怕沈驰吗。
“下周是你的生日吧。”
在卫瑜没有把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暗自兵荒马乱时，沈驰又把脸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抚摸着我汗湿的脖颈和腰部。
“其实我，本来想忍到那天的……”
“明明带着那什么呢。”
“那个只是以防万一的礼貌而已吧？”
卫瑜心想“真能说啊”，但还是沉默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想在正经的地方，在特别的日子里。所以，虽然已经……下周要不要在稍微好一点的地方住一晚，重新来过？上次太匆忙了，没能一起待到早上。”
胸口深处仿佛被谁紧紧抓住一样，受到了冲击，很难受。明明很难受，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珍惜着，肚子附近变得热乎乎的。
卫瑜完全要被再次靠近嘴唇的沈驰迷住了，面无表情地迅速低下了头。
不行，又要渐渐地变成这个家伙的人了，不能再被他迷惑了，真的会身心都变他的人。
“……我对第一次没什么执念，又不会少块肉。”
不，确实失去了什么，也减少了。但是在这里说出来就太让人不甘心了。下巴被抬起，视线交织在一起，额头上渗出了并非仅仅因为热气而产生的汗水。卫瑜竭力保持冷静的表情与沈驰对视，他垂下沉重的眼睑，锐利的眼睛闪耀着光芒。
“也就是说，普通地，第二次也解禁了吗？”
卫瑜并没有打算采用这种像渔场一样的解禁制度，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沈驰瞬间变得热切的目光让我觉得不妙，想要向后退，但没有可以拉开距离的空间，只是脚后跟碰到了门，发出了咔哒一声。缠绕在我腰上的手臂的力量增强了。
“空荡房间里的卫瑜，总感觉不行啊。”
“感觉会成为密室逃脱的名字。”
“不是那个意思……回想起上周的事情，心情变得奇怪。”
在低声嘟囔的同时，嘴唇就要重合在一起了，卫瑜推开沈驰的胸膛，摆出了全力拒绝的姿势。
“不会在这里的。”
“诶！那为什么要特意选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浮想联翩的地方……这里是曾祖父的家啊。如果曾祖父的灵魂看到了，肯定会立刻给这个笨蛋来个太极拳。
卫瑜毫不掩饰地瞪着他，沈驰终于退缩了，放开了他的手臂。卫瑜立刻把卷尺放在他的手上。
“我打算在大学毕业之前自己装修，今天首先是为了测量尺寸才来的。不是为了做那种事情。”
“诶——，测量完尺寸之后再继续吧。”
卫瑜正要从背包里拿出写尺寸的笔记本，沈驰像要追上来一样，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从马上就要扑上来的狼，到撒娇讨要食物的小狗，这种转变太鲜明了，卫瑜的脑子都跟不上了。如果这是算计好的，狡猾的狐狸是最合适的。
结果，卫瑜还是被自诩为可爱后辈的沈驰，在完成任务后抱到了膝盖上，然后做了让列祖列宗都会双手捂脸的事情，才回到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