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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游园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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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的侍者恭敬的站在门侧，身形窈窕，盘头错落有致中间是一朵艳红色的牡丹花，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熠熠生辉，但是过于苍白的皮肤，银色的面具，以及僵硬的姿势还是显出了极大的非人感。中间是幽蓝色丝绸质感的垂帘，无风自动却飘逸感十足，流光溢彩的闪烁着数据流。
噢……原来是全息投影外加拟态技术，现在的有钱人审美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把钱浪费这玩意儿上，秦断念不自觉的想着。在穿过门帘后，待者发出了柔和的女声。
“亲爱的宾客，您已通过身份检测和票据验收环节，接下来请尽情在剧院内观赏节目，我们会竭尽全力奉献自己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银质的面具下拟真皮肤牵动着红唇开合着吐出一串致词，她的手上多了张票据，指尖轻点太阳穴的位置露出一个漆黑的凹槽，票据投入后便被切割成了碎片，关闭时几簇幽蓝色的磷火从夹缝中飘出。
看到是被烧毁了，这就是他们处理票据的方式吗？秦允生捏着下巴有些困疑。在轮到他检票时待者突然抬起头睁开了一直闭合的双眼，一直晕暗的灯光也在此时“涮”地齐齐打亮精准的锁定秦允生的位置。秦断念皱起眉，瞳孔在强光下不自觉的收缩，他抬起手挡了挡。
一根细长丝线从待者的机械义眼射出，险些削掉秦允生的整只手，他怪叫了一声，条件反射抽手，金属指套险险擦过丝线，迸出几点火星，他踉跄着后退，瞬间摆出格斗姿态，目镜光条切换成刺目的红色：“喂，这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还平白无故的攻击人呢？！”
“检测到不符合入场标准的宾客，为了保证其他宾客的观影体验，建议立刻启动清除程序。”侍者刚刚还嫩如白葱的指节正飞速变形，最终变成五把尖锐的钢刃，秦断念看见刀刃在聚光灯下寒气逼人。
“？？不是老子怎么就成不符合入场标准的宾客了，这算哪门子标准？”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秦允生的目镜分析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核心处理器中飞速的计算着逃跑路线和闪避方向，多年的清道夫工作使得他对危险比其他人更加的敏感，他缓慢的后退和调整自己的防御攻势，像是一只被逼入死角的困兽。如果他有神经的话，现在已经到达紧绷的程度了。
秦断念的视线冰冷地扫过侍者义眼发射口的残留能量微光，又落到秦允生过载的散热口。他盘起手，直接摸到耳后助听器的位置，也是控制秦允生行动阀的开关。“要不要强制接管？风险是暴露控制手段，甚至可能触发秦允生更深层的故障...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从秦允生背后伸来，随意的将他往自己身后一带。秦断念的目光立刻停在那只手上——是凯斯。
凯斯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他似乎早有预料这件事情的发生，走上前请让侍者验了自己的票，随后挑起侍者的下巴，他利落地摘下面具，露出下面一张毫无血色的、标准化的仿生人脸，扒开她的眼皮在瞳孔处按上指纹，他打量着眼前的待者外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检测到贵宾入场，启动备用的入场标准。”
仅仅过去了数秒待者便矫正回标准的微垂姿势，重新发出了柔和的女声，环境光源再次回归到昏暗的环境，只不过头上的牡丹花形状改变了，从原先的绽放变为闭合。
“诺，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年轻人嘛，就是急躁。”
秦断念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稍微缓合了些，他垂下手慵懒的站在那，将手塞进兜里脸上的表情切换成有些不耐烦地等待着这场闹剧结束，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暗红色的小蜘蛛，从闭合的牡丹花头冠中缓缓爬出。
凯斯站在帘后等他，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留下秦允生在那里发愣，貌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俩好了没有？要开始了”
后面那俩人边走边叽叽喳喳半天的磨蹭到剧场时表演已经快开始了，秦断念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目光不自觉的瞟向周围的宾客，坐在他们附近的宾客的长相都非常的普通，准确来说应该是像人类，面容整洁，身形高大或苗条。而距离他们较远，也就是坐在前三排的宾客就显得有些怪异，他们或是过于肥胖，圆鼓肚子摊在天鹅绒的座椅里，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已经扣不上扣子，显得整个人异常的臃肿，头上是一顶黑色高帽，如果再加上一条卷曲的尾巴画，那这个家伙跟猪也就没区别了，秦断念双手撑着下巴不自觉的想到。又或是过于纤瘦，本来就是马脸的脸型，再加上凹陷的两颊，配上过多眼白的瞳孔和非常小的眼仁还有细长的手臂让人很难不联想到竹节虫，他打量完了前排的观众，发现无外乎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家伙，这跟入场票上面写的禁止入内人群一模一样，在剧场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难道他们也是启用了特殊的入场标准才得已入内的？不得不说，真让人倒胃口啊……
秦断念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接连几日的高强度工作，和鼻尖萦绕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生病被哥哥带医院里的场景，加上休息不足，使得他在刚入场时就感觉到有些疲惫，再加上场内安静的环境，他不由得生出些睡意来，眼前的场景忽明忽暗，他的眼皮重重的压下，又被他费劲地抬起。
反观秦允生，他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被聚光灯照亮的巨大舞台，目镜上的光条一闪一闪的，期待着等一下会表演些什么，虽然现在上面只有一个主持人在兴致勃勃地念着开场致词。凯斯刚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腕表，正在思考着什么，表上时不时折射出几份虚拟的数据报告，似乎对等一下的表演内容并不关心。
秦断念撑着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舞台上，烟雾缭绕，暗红色的幕布被拉起，一个身形如鬼魅般的舞者迈着小碎步在雾里，水袖掩面不见真容，他似乎是困乏到极点，勉强睁眼看了几眼舞者婀娜的身姿后就闭上了眼睛，在失去视野前他恍惚看见秦允生目镜在一闪一闪的眨着淡蓝色的光条，耳边传来凯斯手表指针转动的咔嚓声， 舞台光和人影像是奶油般化开，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秦允生盯着台上出场的女人，对她呤唱出的唱词似乎并不能理解，只是一味分析穿着和脸模数据。
“你这贱材，引逗小姐后花园去！倘有疏忽出事，你担得起吗！”舞台上一位扮相似老妪的人开口道，她的神情严厉岁月沟壑在他脸上尤为明显，满头的珠翠随着她的吼骂牵动着乱颤，皱巴巴的手指着一位年轻的女孩，似乎是正在训斥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听觉系统过分地灵敏秦允生感觉自己听见了机械齿轮嵌合的声音，他伸手戳了戳旁边还在看腕表的凯斯低声说“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凯斯皱了皱眉似乎自己被他的打扰冒犯了，但还是伸手拍了拍秦允生的肩膀安慰道
“你就是见识太少了，不过你还挺聪明的，但你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舞台上表演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做工精巧的仿生人，档次可比你高不知道多少倍哦”。
说这话时他的嘴角有意无意的上翘，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但秦允生只觉得他又在装逼了，于是不耐烦地回话道
“……行就你们高大上，你厉害，行了吧？我现在不跟你说话了”。这话带着点赌气的意味，语罢他就抱着手继续看台上的表演了，再也没有搭理过旁边的凯斯。
"女孩儿只合香闺坐，拈花剪朵……去花园怎么？”那位老妪坐上了一把红木的家具，收起袖子语重心长地吟出这一句唱词，而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位的女子，隔着帘子都感觉她的身形十分瘦弱，被褥只拱起小小的一团。凯斯坐直了，身子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眼底的迟疑愈发浓烈，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秦断念，但他似乎是睡得太沉了，这几下轻轻的拍打并没有叫醒他。
而此时秦断念的梦中，他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的是蚕丝被，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如果排除掉胃里的灼烧感，那么他愿意在这里长睡不醒。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是他的腿上传来一阵粗糙又油腻的触感，仿佛被某种厚皮生物粗糙的舌苔舔舐他的小腿这种怪异的触感瞬间惊动了他，他几乎是立即就睁开眼起身手摸到腰侧的包里想掏出匕首，但是摸到只有一件丝质的睡袍，床头柜上摆的铜镜赫然映出，他现在是一副女相，头上的盘发已经解下柔顺的黑发垂在胸前。
“?”
“?”
“?”
他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确认着脸上的触感不是皮肤模拟器带来的效果，而确认完毕，确实不是。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有一位长相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女人但年纪要大上很多，坐在一把红木椅上正在训斥着一个像是丫鬟的女孩。
“女孩儿只合香闺坐，拈花剪朵……去花园怎么？”婉转的唱词飘进秦断念的耳中，他的耳后的助听器已经不见了，听觉恢复正常，他顿感有些惆怅，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不依靠助听器来听见声音的感觉了。一阵烟雾飘渺而过，训斥声还在耳边回荡，四周的景象却像褪色的水墨般晕开，花香骤然浓烈，当秦断念再次睁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后花园，他的嘴正不受控制的一开一合的呤出一串唱词。
“……良辰美景奈何天……”
而就在此时花丛中传出一阵嗖嗖嗖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一杆银枪霎时间竖在了他的眼前，而他的双目在此时也随着一阵寒光后失明，鲜血滴落在在地面，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梦外凯斯和秦允生正在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口中急促的说着
dt……快醒醒……快醒醒！！
他睁眼时才发现周围的宾客正在四散而逃，而前排怪异的宾客却没有动作，下一秒他便痛苦的捂住眼睛，仍未摆脱梦境带来的幻痛。
“嘶……现在发生什么了？”。
凯斯指了指舞台上说，
"……情况有些不对，舞者们并没有按照预设的程序完成表演，而是突然暴动了。"
“你不是说这是高档货吗？怎么这就不行了？"秦允生生在后面欠欠的接了句。
秦断念抬头看向像舞台才发现梦中饰演丫鬟的舞者此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银枪，后背脊椎的位空空如也，仿生皮肤也剥落了大片，內部的零件正费劲的相互咬合以弥补缺失的脊柱，躯干发出震颤，散热器高速运转着，腹腔处的皮肤已经被高温融化，胶状物粘连在衣裙上，她抬头看向观众席，目光锁定在秦允生身上，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嘴角咧到耳后根，纯黑色的瞳孔眯成细线。
秦允生忍不住吐槽。
"这个脸模的精细度和刚刚那两位比起来也相差太大了吧？"
“……现在不是你吐槽的时候，先想想怎么逃跑吧”。凯斯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调整了站位将他们护在身后。
这时秦断念发现了另一个令人恐惧的细节，前排那些怪异的宾客纷纷爬上舞台，向床榻上病卧的女子靠近，他从兜里掏出目镜戴上，那些宾客扭曲的面容顿时在眼前放大了，他看见那位肥胖的客人的手掌已经抚摸上女子的小腿，肥厚的嘴唇上扬露出一抹□□，这与他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台上暗红色的幕布后面“唰"的飞出几根银丝穿透了丫鬟的身体，刹那间只听见金属被切割的细微声响和几簇火花迸出，她的身体便裂成了几截，人造血液从她的嘴角渗出，被切割的横截面内部的零件还在运作，手臂撑着地面还想爬起来，但现在看来也是垂死挣扎之举了。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幕布后面传出，同时伴随着一个温和的男声。
“……亲爱的各位看官，很抱歉给大家造成困扰，请允许我亲自解决这场闹剧，并且为此提供丰厚的补偿，麻烦大家稍安勿躁。”
